“哼，装神弄鬼。”切萨雷强装淡定。虽然他不清楚眼前这人到底是如何将自己的“存在”铺满这一方空间的，但这算不上是什么重要的问题。他打算直接使出最强的一招，一锤定音。
如果整片空间到处都是这个人的存在，那么……把整片空间都毁掉就是了。
切萨雷已经使用过“神觉”来探知这片空间的大小，结果是这片空间差不多有一整个欧洲大陆那么大。这种规模，他毁灭起来会稍微费点力——大概相当于普通人围着操场全速跑一圈的运动量。也就是说，稍微休息一下就能恢复过来。
这个虚拟影像似乎无法干涉我，那就直接开始吧。
切萨雷闭上眼睛。
使用这一招，并不需要冗长的吟唱或者是虔诚的祈祷。切萨雷只需要将自己的神格碎片当中与“破坏”相关的概念提取出来，然后尽情地向周围释放就行了。整个过程中，正是提取概念这一步最消耗体力和精力。
这招没有名字，因为切萨雷之前从未用过这招。当“破坏”的概念充斥在这个空间时，任何实际存在的东西都会土崩瓦解。只要使用出这招，除了切萨雷本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活着记住这一招的名字。所以，这招也没有必要起一个威武霸气的名字。
切萨雷相信，只要把这片空间毁得一干二净，眼前这个人的任何把戏都会不攻自破。
切萨雷很快就成功地将“破坏”的概念从神格碎片当中提取出来，使其萦绕在自己身边。此时的切萨雷看上去极为恐怖，那是一种能够直接让任何智慧生物都感到极度危险的恐怖。
切萨雷睁开双眼，想要看到对面那人脸上惊恐而绝望的表情，可惜他没能如愿。
对面的眼镜少年明知道自己在酝酿大招，但仍挂着满不在意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切萨雷。
他，当真不在意吗？如果连毁掉这片空间都不能伤他分毫……那还有什么手段能伤到他？
惊疑不定的切萨雷咬了咬牙，一口气将周身萦绕的“破坏”概念向着各个方向释放出去。
……
整个过程，没有声音。
可能只过了一秒，也可能过去了数个小时，甚至是数年……时间概念是模糊的，因为在这片空间之中任何参照物都不复存在。
无论是看向哪个方向，都是一片无尽的深沉的黑暗。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切萨雷开始将饱含能量的金色神力直接输入肺部，以保证自身的存活。因为这片空间之中任何物质都不存在，包括空气。
温度无限接近绝对零度，不过对于切萨雷这位“神”来说，这不算什么。
“神”是拥有神格碎片的。通过神格碎片，“神”可以将各种抽象的“概念”具象化，这就是神的伟力。
即使双眼完全无法视物，切萨雷也能通过“神觉”来确定刚刚那位眼镜少年的死活。
但让他感到有些绝望的是……那个眼镜少年的“存在”本身，仍然遍布整个空间。
这位天翼，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是个什么东西？
切萨雷可不信有什么人类能够在这种极端环境下生存下来。神觉告诉他，天翼也不是跟他一样的九级能力者。
天翼，是超出切萨雷想象的存在，是切萨雷完全无法理解的存在。
“看来，你输了。”
天翼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然后，这个世界重新亮起来了。
以一种切萨雷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这个世界从虚无中瞬间复原，脚下的荒原大地还带有熟悉的龟裂纹路。
天翼悬浮在切萨雷对面，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切萨雷吸入一大口新鲜空气，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自登场以来一直展露的狂意，已经被打击得半点不剩了。
最强的一招，已经宣告无效。天翼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投影一样，无论对这个世界造成何等程度的破坏，都伤不到他分毫。
更何况，已经真真切切地被切萨雷完全破坏掉的整片空间，眨眼间还原如初……这等手段，已经远远超出切萨雷的理解范畴了。
天翼，确实是他无法战胜的存在。
切萨雷现在满腹疑惑，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地球上唯一一位九级能力者，也就是神级能力者。那么这位能够轻松碾压九级的存在，究竟是何方神圣？
“也罢，就让我告诉你一些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触及到的真相吧。”天翼的语气充满怜悯，不过切萨雷觉得这更像是人对于蝼蚁的一种怜悯。
“在宇宙中，人类并不孤独。”
“你们人类连一级文明都算不上，但宇宙中最高存在八级文明。”
“与你融合的所谓神格碎片，跟神没有半点关系。它只是七级文明的遗弃造物，类似于实验废品。它有另一个更容易理解的名字：概念结晶。”
天翼说完这无比简短但信息量巨大的三段话，一共花了整整十分钟，给切萨雷留出了充足的思考时间。
然后又过了一阵子，切萨雷露出释然的笑容。
“朝闻道，夕死足矣。”
然后，他的身体从上到下逐渐化为尘埃。
天翼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切萨雷的死，实际上并不是他动的手。
动手的其实是切萨雷自己，因为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力量并不是来源于自己供奉的神，而是来自于宇宙中某个超高级文明不经意间丢弃的实验废料。
切萨雷生在卡巴拉。卡巴拉圆径之途从小给予他坚定充足的信仰，让他一步步攀上高位，最终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但今天，他的信仰崩塌了。神或许存在，但是神并不在意他的“信徒”们，神力的来源对神来说也只是垃圾而已。一切都只是信徒们的一厢情愿。
切萨雷终于得知他生来就一直追求的东西竟是虚妄。在明悟的同时，他这一生已然失去意义。与其自欺欺人下去，继续侍奉着幻想中的神，不如断绝因果，去那绝对空虚的地方去寻找他真正信仰的神。
因为，万事万物的根源与归宿之处，神一定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