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楼梯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起,似乎很是着急。
“少爷~少爷,燕归来有事求见!”
坐在床榻之上保持入定姿势的葛南,听到楼梯间的动静,缓缓的睁开双眼,一股淡淡精芒一闪而过,经过一夜的修炼,他的修为又精进了几分。
葛南扭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脖子,慢慢打开已经酸麻的腿脚,从床上下来,将衣服穿戴整齐,这才不慌不忙的将房门打开,对着门口站立的燕归来问了一句:
“燕管事,何事这般慌张?”
燕归来旁边有一道身影,与他并排站立,原来是一个端着洗漱用品的小婢女。
葛南接过婢女手中的洗漱用品,来到窗台边上开始洗漱,燕归来也跟了进来,说道:
“少爷,李叔不见了!!!”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葛南也是吃了一惊,手上的动作一停,回过头来看着燕归来。
“昨晚上还一起喝酒来着,早上我去房间里找他,人就不见了,找遍了整个南府也没有半点踪迹。”燕归来将事情用最简单的话语,讲述了一遍。
“兴许酒醉摸错房间了,那些空房间找过了没?”
葛南随意的洗了一把脸,急忙向楼下走去,边走边询问情况。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他人,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去了哪里?”对于这一点燕归来很肯定的,毕竟这种事情他可不敢乱说,南府上下能够藏人的地方,他都找过了,老头不见的事情已经是千真万确。
不一会,葛南和燕归来就来到了老头的房间,这是葛南自从入住南府来,第一次进老头的房间,要不是燕归来说这是老头的房间,葛南有些不信。
房间内,各种物品摆放十分整齐,根本没有之前他们两人挤桥洞的一丝邋遢痕迹,就连被子都折得整整齐齐的。
“离家出走?脾气还挺大的。”
葛南暗暗嘀咕了一声,他已经猜到了个大概,昨天老头说要回桥洞,之前还以是老头的气话,只是想让葛南妥协而已,现如今看来这老头,还是有点脾气的,居然真的回去了。
“我知道他在哪,我亲自去找他,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葛南对着众人吩咐了一声。
“少爷我陪你去吧!”这个时候燕归来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们不要参和进来了。”葛南话说完,就朝着大门走了出去。
昨天他的话确实过了一点,伤了老头的心,现在老头耍起脾气来,葛南没辙,打算亲自去桥洞寻他,希望老头没有乱跑,不然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寻找。
虽然老头与他非亲非故,对他却是有着救命之恩,无论怎么样,他都不希望为了此事和老头闹翻。
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就想让葛南妥协,显然是有点异想天开。
对于曲家向他抛出来的橄榄枝,说没有掺杂利益的博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说不得他已经卷入两个家族的势力角逐之中,成为他们谋取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就像牺牲他们曲家的千金一样,葛南也不过是他们的一枚棋子而已。
对于这种冷血的商贾之家,葛南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也绝不甘愿做他们的傀儡和牺牲品。
曲家想利用葛南,那么他又何尝不能借助曲家的力量,壮大自己的实力,他不想与曲家为敌,当然也不愿意去当他们的傀儡和牺牲品,所以他想要的是双赢,双方都可以和平共处,这才是葛南想要的。
等找到老头,让他领着葛南去曲家登门拜访,再见机行事。
葛南出来府门,只听见远处小巷子之中,一辆车向南府走来,葛南定睛一看,原来是陈二狗,来得正好。
“二狗哥!”
葛南老远就朝着他招手,陈二狗不似葛南这般有眼力,看不清前方葛南的模样。
快马加鞭来到近前,这才看清原来是葛南向他招手,还以为是葛南亲自来接他,顿时倍感荣幸。
“南少爷!”陈二狗勒住缰绳,将马车停在葛南的面前,对着葛南抱拳施礼。
“二狗哥来得正是时候,我现在要去福安桥,你载我一段。”葛南跳上马车,对着陈二狗吩咐了一声。
“南少爷,你坐稳了。”陈二狗调转马头,朝着巷子外疾驰而去。
对于富安桥陈二狗自然非常熟悉的,毕竟以赶马卫生的人,对于苍州城那是再熟悉不过了,特别是福安桥又是一条通往悬赏阁的主干道。
马车速度很快,毕竟是早上街道上的人并不多,陈二狗的马车,不一会就到了富安桥。
福安桥是一座年代久远的石拱桥,两个桥墩横跨几百米河面,稳稳扎根于乱世横生的河滩上,在桥墩中有个桥洞,形如碗状倒扣在那里,正好为无家可归的乞丐,提供了一个遮蔽风雨的住所。
葛南来到桥边,再次踏上那条通往桥洞熟悉的小路,葛南百感交集,这里的一切他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可以清晰的记得,河滩上每一块石头的纹路和它们所处的位置。
葛南越走越近,身后陈二狗并未跟随,只有葛南一个人,河流湍急的从他身边流淌,激流翻滚拍击在石壁之上,飞溅起阵阵水花,他还记得那天他从昏迷中醒来,所见所闻和今天的清晨是如此的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这里是他温暖的避风港,一个老乞丐为他的提供的家,而今天他却是这里的一个匆匆过客,今日过后可能就再不会踏足这里,前些天走得太匆忙,以至于忘记和这里的一切,好好道个别。
学会道别是人生成长的一堂必修课,学会与人道别,更要学会与环境道别,甚至得学会与这世间所有道别,那是最难的生死离别。
虽说葛南别有一番思绪在心头,但多愁善感向来无法改变生活的现状,离别早已注定,我们只能好好道别,并期待未来会经历不一样的风雨。
通往桥洞的小路不是很长,葛南终于还是到了桥洞,桥洞里面空无一人,围堵有熄灭了许久的火堆,地上有许多足迹,有鸟儿梅花形状的落足,也有许多人类的足迹,更有许许多多蛇叔爬行的痕迹,看来桥洞在葛南和老头离开之后,也并没有那么冷清,反而还挺热闹的。
葛南循着地上的足迹,一路来到河滩之上,在那乱石之间,一道身影出现在葛南的眼前,葛南不用神识探查,就看出来此人就是老头无疑,只见他坐在石头上看着河水发呆。
葛南很清楚老头所在的地方,就是当初老乞丐发现他的地方,此时他坐在那里,并未发现远处向他走来的葛南。
老头许是年老痴呆,或是心灰意冷如行尸走肉的他,根本不在谁的到来,葛南走到近前都未曾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在这里做什么?这里风很大,小心着凉,年纪大生病身体可吃不消。”葛南轻轻坐到了他的旁边。
“太阳就快要升起来了,许久未在这河滩上看日出了,难得故地重游,一起看看日出怎么样?”老头将目光从河水中挪开,盯着远方天际。
“好,难得你有此闲情逸致,那就一起吧!”葛南双手背过头去,抱着头向后一躺,等待着日出。
晓风徐徐抚摸面来,两人在奔流不息涛浪声中,静静的等待着日出。
过来许久,天边终于出现一点殷红,渐渐的地太阳探了出来,轻柔的晨辉铺洒下来,照射在两人的面庞,给他们涂抹上了一层胭脂水粉,老头沟壑纵横的脸上,终于露出灿烂的微笑,
“走,回家!”老头缓缓的站起身来,挺挺腰板将已经有些弯曲的驼背挺直。
“回家,回哪个家?”葛南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当然是南府,难不成还挤桥洞吗?”老头没有好气的反问了一句,倒是让葛南有些尴尬,老头说走就走,还未等葛南起身,自己就先走出了几步,见还傻坐石头上的葛南,说道:
“走啊!还傻坐着干嘛,过来扶我一把,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噢噢……来了。”
葛南站起身来,急忙过来扶住老头的手,老头的手很冷,没有一丝温暖,手指更是枯瘦得不像样。
“老头你真的是六十岁?”
“我还会骗你不成了,”
“我看着怎么像八九十岁的样子……”
“你以为我是葛家那些娇生惯养的老太爷,我是穷苦人家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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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辉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谈着,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去说那些不愉快的事。
途径桥洞,老头驻足了许久,眼中有惆怅也有怀念,更饱含不舍之情,对于这个他生活了许多年的的地方,有一种特殊感情,就像眷恋母亲温柔的抚摸一般,对于此地老头有一种归属感,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落叶归根。
葛南轻轻拍了拍老头的后背,示意该离开此地了,他们终究不属于这里了,离别在所难免。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默默离开了桥洞,这应该是两人最后一次来桥洞了,今天两人和桥洞来了个正是离别。
两人沿着小路上了桥头,陈二狗在此已等候多时,向着来人招手。
“回府!”葛南将老头扶上马车,对着陈二狗吩咐了一声。
马车上老头,好奇的拉开车窗,四处打量着街道上的一切,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马车,在半个月前他还是街边乞讨谋生的乞丐,这是街道上乘坐马车是他不敢想象的事情,不过今天他的世界却被刷新了,不过这些都是拜葛南所赐。
这个被他从河滩上捡回来的少年,让他住上了大宅院,还坐上了马车,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你带我上一趟曲家怎么样?”马车上葛南看着,一直往窗外望的老头。
“去干什么?”老头有些吃惊的回头瞥了一眼葛南。
“你给我保煤说了一个媳妇,我得看看人家姑娘长什么样。”葛南狡黠的看这老头,跟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导致对面的老头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
“呵呵!这就对了嘛,去见一下人家姑娘,你就知道老头子的眼光不差,,你去准备些礼物,今天下午我两就去他们做客,和他们吃顿晚餐增进一下你们彼此的感情。”老头虽说,有些意外,但是葛南有想去曲家做客的原因,自然高兴起来,他就开始教葛南怎么做。
“那就这样定了下来,我去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就过去。”
两人在车厢内,商定好了事情,马车也到南府,待两人车车上下来之后,陈二狗将马拴在门前面的一根木桩之上,跳下马车尾随葛南他们进入了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