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风轻云淡的天空~
大飞眼睛未睁,心意一动,身体直接向上拔起,避开了这一握。
大飞此刻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大飞,大大地飞起,如坐云端,俯瞰人间。
阿来抬起头,背后巨大的法相也抬起头,别说够不够得到,竟然就连看,都看不清头顶的大飞。
大飞睁开眼,似乎看到了一条通天大道。
大飞在大道上走了一步,走了一步之后再走一步,便看到了大道的那一端是什么。
如果走到那端,那么距离曾经就更近了。
破开金身境上远游境极为不容易,而大飞这次竟然可能可以一次连破两境?
“你和俺老孙一样喝过酒?你起开,再不起开,休怪俺老孙不念旧情。”
“守门是职责,没有得到命令的人,就不能入。”
“你晓得俺老孙的能耐,你瞧你这损样,定挨不过俺老孙一棒,我再说最后一次。”
“朋友有酒一起喝,是交情。你没令牌硬闯我便拦,是职责。”
大飞摸了摸胡茬,猛然回头。
听说一招失传已久的绝学,是一招从天而降的拳法。
大飞头朝下,身体笔直。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上的衣服起初在空中猎猎作响,然后在阿来和巨大的法相能到大飞看到之后,衣服便燃烧了起来。
阿来和吕尚法相看到大飞,便是怒目而睁,阿来握手成拳,作势便要从下而上应敌。
一个拳头对上四个拳头。
刹那,悄无声息。
然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且无比刺耳。
像一阵无形的波浪,一浪滚一浪,浪之所至,无一完好之物。
四个拳头溃败。
巨大的法相被大飞一拳轰掉了一半,阿来所占的地方,被轰成一个大坑,坑底站着阿来,还有巨大的法相残缺躯体,但是这法相看起来再也没有起初的那样可怖,因为坑太大太深,以至于现在就露了一个头。地面上的人,平视着就够看。
杨老头敲了敲烟杠,只是这次烟杠里面还有没抽完的烟丝。
但是大飞却听懂了老头子的话,回到了酒馆的后院。
看到杨老头,便蹲坐在那里。
“我又看到他了。”大飞说。
“你们两个,都一样。当年一起当班,一个憨,一个歪。”杨老头道。
“师兄他?”
“师兄?他给陈平安守门去了,你还叫他师兄?”杨老头道。
被大飞差点打散的巨大法相,前面的两只手重新凝聚了出来,但是后面的手却无法凝聚。
阿来的眼睛此刻已经彻底红了。
“呵呀。”后面那两只手无法凝聚了,但是却凝聚成了一柄巨斧!
巨大的斧头。
法相握着巨斧,戾气更甚以往。
“外面?”陈平安问道。
但是杨老头没有说话,大飞于是也没有动静。
“噢,没想到啊,杨老头,你竟然是这个想法?竟然连我都看走眼了。”陈平安此刻似乎才恍然大悟。
“想当初,我无意动了慈心救了一命,然后也无意间在你身上下了赌注,着实也算让我小赚了一笔,以至于我慢慢在你身上加注,只不过我也没想到,你最后能让我赚这么多,我也没想到,你还有一天能够让我将你当作平等的生意人。你身上,我都差点看走眼。”杨老头似乎说了一些屁话,但是没有人不敢听。
在这个甲子在天空之城中坐镇的三教圣人,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直接出手干预,那么说明,到现在为止,这一切都是在规矩下办事。
而想到等下可能会出现的结局,陈平安便觉得这个世道似乎又有风云起。当年不也是这样的吗?
阿来伸手的法相握着巨斧,巨大的斧头在巨大的法相手中,疯狂的舞动,肆意的舞动,所有巨斧所能碰到的一切,在他的肆虐攻击之下,化作碎片。
阿来的周边化作碎片之后,其余的地方也全部有轰塌。
阿来似乎不解气,巨大的斧头又高高举过头顶,向下一劈,地块裂开。
巨斧是无差别攻击,还在继续。
虽说阿来不解气,也不尽然,因为现在不知道是阿来还是吕尚在操控这股力量。
阿来只是个长生桥桥座被毁的不能修行的人,而吕尚虽然兵家老祖的一个转世但是已经身消道陨。
杨老头已经出过手了,这个时候就看三教的人要不要出手,以及要怎么出手了。
因为看着这个形势,一同化作碎片的,还有逃城的阵列。
这个阵列是护住逃城的根本,酒馆是阵眼,门卫室是一个要隘处,书舍是一个要隘处,还有一个是流动的,是那个算命道士的摊子。
寻常的阵列要么主攻杀伐果断,要么是追求防备百密不疏,阵眼和关键处都至关重要,因为是最先有阵眼然后有阵列,但是这个阵列却是不同,阵眼等是后来加入的,阵眼是督查,要隘才是关键。
所以只要要隘不在了,那么阵列就会溃败,阵列要是溃败,要么逃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地方了。在这之前,之所以选择逃城作为逃城,是因为逃城一开始是一个类似于福地的洞天,这个洞天也没有特别的,因为它没有福地那样的有各种格外的加成,空间也小,但就因为它是天空之城第一个被发现的洞天,所以就被看中了。而最早发现这里的是一个因为去扑鱼而迷路了的村夫,然后儒家进来了,接下来是其他人。
“天道无私,我按规矩做事,毫无指摘。”杨老头道。
握着巨斧的巨大法相气冲斗牛,仿若势不可挡。
“不是因为我们有过暂短的交集而出手,实乃因为以仁为任,无所谦让,所以才当仁不让。”平静正了正衣冠道。
“我以为很早,原来还是不够早。执念是魔,无法去除我执,就会一味寻找外力的帮助。施主,莫向外求啊。”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道本来就不复杂,一味寻求,终究接受苦果。”
十二个字,分别中平静所在的书舍、崖鹿所在的摊子、逃城门口踟躇着的修鞋匠无名的门卫室出漂浮而出,然后捆住了阿来身后的巨大法相,困住了“气冲斗牛”。
兵家老祖不停转世的一个分身之一被捆成一个石头,悬浮在空中。
阿来眼角的红色退去,然后晕迷在地。
随着阿来的倒下,一同发生异变的还有逃城。
整个逃城好像从虚空中掉落下来,逃城里的人抬头看天,才发觉,原来现在只有一个太阳了,不知道晚上的时候会不会也只有一个月亮了。
逃城里原本白天能看到三轮太阳,而晚上有两轮月亮。
逃城最开始是没有太阳的,三教进来了之后,随着人越来越多,为了这里的环境能够和外面的世界更加相似,会人为施展神通有了一个类似与太阳的太阳,尽管神通很大,但是太阳终究是太阳,哪怕是在洞天里面,所以有三教的人各自出力,才能勉强起到太阳的部分功能,所以这也是为什么逃城里的天气和天空之城的天气不一样,尽管逃城是在天空之城里面。
而月亮,为什么有两轮月亮,这真的是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三人看着那枚珠子,暂时还没有好的安置措施,最好的方法是送到永乐之城,但是三人因为身份的关系,都没有办法离开天空之城。
于是这个三人虽然不在一处,这个时候他们的眼光分别同时落在了阿来的身上。
阿来的执念被吕尚所利用之后,强行在附体大肆破坏,破坏的不仅仅只是逃城,还要阿来的身体和修行根基。阿来要恢复需要花大代价,如果...
如果既能救阿来,又能有法子安置封印后的兵家老祖,那么岂不是一举两得?
阿来虽然长生桥因为桥座的原因崩塌了,无法修炼,但是也总算是学过剑,虽然体魄比不上炼体武夫,但是比起寻常练气修士也是要好上很多。而且无法修炼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这样就完全不必担心压制不住兵家老祖分身力量的反噬了,因为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停留。过不了长生桥,就到达不了雪山气府,那么力量最多也只有五境,掀不起大浪花。之前是吕尚未曾死绝,又强行附体,现在吕尚被封印了,那么这股力量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进行肆意妄为。
当然了,身为三教天下行走,也不能白白让一个少年做那人间旅客,也会给予一些补偿,至于怎么补偿,要看那人了。
这倒有点意思了。
那个修鞋匠摘下帽子,头上有六个戒疤,是一名僧人。只见他一个左手掌心向上,那一枚千玫通就在出现在他的左手掌心,他右手拿起来轻轻一拨,就成了一个笼牢状的圆球,然后屈指一弹,笼牢状的圆球就向崖鹿而去。崖鹿双手凭空一抓,再伸开手,左手中已经是这个圆球,右手握着那个被封印之后的吕尚法相的珠子,右手虚空一推,珠子已经并入在圆球之中,左手一合一开,已经空无一物。平静看着书桌上出现的圆球,伸手在虚空中划划点点写了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