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最终还是翻开了日记，他要去面对自己以前封尘的记忆，他丢失的，那些记忆。
看着那笔记的字体，逐渐从幼稚，到成熟。
秦沐的笑容也逐渐从温和平淡，过渡到轻微扭曲、僵硬，最后，定格在略显狰狞。
他丢失了十几年的记忆，与横亘在心中这么多年的疑问，尽数在这一刻得到了回答。
为什么他对凌霁云的厌恶达到了顶点，又为什么别的人会说他十分依赖凌霁云。
他捏着纸页的手指颤抖不停，可能，不是手指颤抖，也不是他的手在颤抖，而是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滴，两滴……有水渍顺着他的下巴滴到了桌子上，甚至打湿了平放在桌子上的日记。
秦沐整个人僵在原地，默默无语。
——
因为于正昊晕倒，凌云马上终止了这一次的搜寻。
她通知楚阳过来，赶忙让他把于正昊运上去，找医生来看看。
结果，楚阳问清楚前因后果以后，揣着手立在门口，“他没事儿，就是以前被这么吓得狠了。身体应激反应，老毛病了。”
凌云无语，那眼神儿努了努于正昊的方向，“那你不把他扶起来啊？他醒了看见你，难道不会说你？”
楚阳不耐的翻了个白眼，“看见他睁眼我就走了，省的那人觉得在我面前丢了面子，回头找我的茬修理我。”他伸出小指，挖了挖耳朵。
“你就不知道他平时都是怎么压榨我的，除了待遇还行……这个就不说了，其他的，说多了都是泪。”楚阳叹了口气。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凌云欲言又止，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于正昊，又看了眼撑在门边的楚阳。
“这么有这个毛病的是吧？”楚阳很贴心的把话茬接了过去，“其实也没啥，就是以前小姐走丢过，他找小姐的时候，一直找到晚上三点多。”
凌云看了一眼表，哦吼，刚好凌晨两点，又扫了一眼窗外，乌漆墨黑的。又看着楚阳，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
“那个时候吧，老大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楚阳目光有些空洞，他的视线在触及到凌云的视线的时候，不自觉停顿了一下，随后就盯着自己的脚尖，“呃，他当时被于正敏给吓到了，之后就有了这么个毛病。”
“他拿着手电在小巷里找着于正敏，但是于正敏这个孩子，当时在一处灯光下，浑身冰凉，死气沉沉的样子，于正昊他当时叫了半天，于正敏也没反应，然后他以为于正敏没了，就……反应激烈了些，最后于正敏醒来了，又把他给吓了一跳。”
“那……”
凌云还没说完，楚阳抬头，眼睛盯着凌云，摇了摇头，“你别问别的了，这些事情如果于正昊愿意告诉你，就让他说吧……”
躺在地上的于正昊眼睛眨了眨，明亮的光线，刺得他又将眼睛闭上。
他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听着耳边有人说话，但听不清楚，进到耳朵里嗡嗡的，再睁开眼睛，看到的东西也有些模糊，眼前还是有些发黑。
他喘了几口气，不由得把自己在地上瘫得更平。
后背逐渐翻上来冰凉的触感，让他整个脑袋清醒了不少，他攒了攒手指，感受着重新自由进行身体支配。
一手撑在身侧，他缓慢的从地上坐了起来，不等他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整个人的暴躁满满的都溢出来了。
“想死吗？敢开灯，怕别人知道你在这知道的慢了是吧？”于正昊皱着眉头，似乎在试着从地上坐起来。
楚阳听见动静，蹑手蹑脚地一溜烟蹿了。
凌云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于正昊头顶响起，“于大爷，您擦擦眼睛看清楚，谁开灯了？”
于正昊人缓了缓，慢慢的缓过神来。他发现，刚刚的光线，是凌云用手电在他头上特地打的光……
于正昊：……完了，脸丢大了。
“咳”，于正昊右手握拳，挡在自己的嘴前，清了清嗓子，“刚醒，没反应过来。”
“哦——”凌云拉长了声音，让于正昊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凌云看见了，也没有再继续揶揄于正昊，只是将手边的布包递给了于正昊。
凌云见于正昊不接，以为是他没反应过来，“你翻翻吧，里边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凌云一抛，将那装着日记本的布包抛到了于正昊怀里。
不等于正昊拒绝，就推着轮椅去别的地方了。
于正昊盯着那布包良久，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打开。
其实刚刚他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刚刚被凌云吓到了，对于凌云现在给的任何东西，都有一点发憷。
但心底的声音一直在催促着他，翻开笔记本，翻开，就能知道不少关于凌家的旧事，没准就和父亲的死亡有关。
……
于正昊默默合上了日记本，他有些茫然。笔记本里记录的事，是真实发生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句话在于正昊在脑中转了一圈，不由得让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发寒，“没想到，一个“利”字在凌老头心里，比亲孙女还重。”
凌云的小时候并不被长辈重视，因为是个女孩子，一直是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所幸，邻居里边也有心肠软的，性子好的，觉得凌云十分讨喜，喜欢把她当自己家孩宠着的。
花家，应该就是当时和凌云有着不少的羁绊。
尤其是花家的那个长女，对凌云应该是更加亲厚，但她，在一场阴谋中，阴差阳错替凌云死去。
这日记里只是从凌云的视角进行记录，凌云当时的年纪还小，不能完整的把所有的细枝末节弄清楚。
所以这个花家的长女，是阴差阳错替凌云死去；还是真的对凌云疼到一定程度了，想救凌云，结果没料那些计划的人宁可丧心病狂到误杀，也要谋的凌云的性命，最后，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到这凶险中了。
于正昊眉头紧锁，他有些想不到这些事情背后的操控者到底要什么，只是谋求凌云的姓名吗？似乎这个孩子没有多大的影响力，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这件事情似乎陷入了僵局，就像身处沙漠，所有的线索全都被过境的黄沙掩埋，让人无从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