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凌霁云接到了凌家老爷子,凌鹄,也就是她那个没正行的爷爷的电话。
“喂,你个臭丫头,去哪疯玩了?晚上不回来连信儿都不给家里来一个的,不知道的以为你丢了呢。”
“……爷爷,那您不是知道我在哪吗?你还担心什么?”
“哎呦,你个小兔崽子,我关心你一下还不行吗?”凌霁云估计那个为老不尊的肯定在电话那头吹鼻子瞪眼睛的。
“您老歇歇吧,这么多年,无事不登三宝殿,您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凌霁云,举起自己的爪子,看了看指甲的长度,心里还在想着,打完电话就去剪剪,在长长点就碍事了。
“!”凌诚惊了“我滴乖乖孙女,我就不能关心你一下,非得我有事才能给你打电话吗?”凌诚不明显却是故作伤心的语气,让凌霁云一阵恶寒。
“嗯,”凌霁云重重的应到,“不仅如此,我估计你肯定要说什么我不想听的。说吧,爷爷,不管你说什么,我肯定不挂你电话,也肯定听完记到心里去。”
凌霁云认真的声音,让在电话那一头的凌诚有点无语。凌诚抬手抹了一下自己脑门子上本来就不存在虚汗,心里不禁在想,这个小丫头,不会是在说反话的吧。
凌诚此时终于感觉自己这个长辈在小辈面前有点栽面儿了,但他碍于事情的必要性以及对凌霁云的了解,还是要继续硬着头皮和凌霁云说,虽然生怕凌霁云一个不高兴把电话挂了,但毕竟是他对于寿宴操办事情的安排。
据凌诚说,在他绞尽脑汁,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最终决定,这场七十大寿庆典最终操办人选为凌鹄。
虽然凌鹄的性格不合适这个当家人的位置,但他确实是凌诚唯一的儿子。于情,凌鹄为了凌家的两位老人能安享晚年,能享天伦之乐,而选择留在家族的产业,虽无继任凌家之才,却有孝顺父母之义;于理,他是凌家除凌家老爷子以外唯一的男丁。
既然于情于理都合适,凌鹄就被这个老爷子从医院里挖出去干活了,邀请一下长久以来一直有友好合作的商业伙伴还有凌老头的战友和朋友,决定一下寿宴当日的各项活动,顺便在空闲的时候看看寿宴那天都让家里的大厨做点什么。
这段时间,凌鹄在医院的空缺,就由凌霁云来顶。
而凌家老爷子给凌霁云一个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凌霁云刚在熙园,挖起两只正在赖床的懒蛋们。所以,那两位就悠哉悠哉得当起了吃瓜群众,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嘛。
在沈寒和韩羽墨一起和凌霁云听完凌诚的安排以后,说句实话,在他俩听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等听完了所有的重点内容以后,悄悄看了凌霁云一眼,面无表情一声不响,目光柔和,挺正常的。
然而就是太正常了,才让他们有点瘆得慌,话说这个女土匪现在不应该因为没有要到操办权而放冷气吗?
等凌家老爷子一番冗长的教育之后,沈寒看了看凌霁云的脸色,嘀咕了一句,
“怪哉怪哉,你居然破天荒的没有什么反应。”
凌霁云很淡定的看着沈寒,抢过了沈寒手上的瓜子仁,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好奇的两个人。
“看着就知道了。”
于是乎,凌霁云那两位损友,秉承着他们哥几个姐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硬是将刚挂了电话的凌霁云送到了凌鹄所在的医院。
当然,是在凌霁云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拉着这位女土匪离开熙园。
“你们呢,就不要和我一起去医院了,看热闹也要分个时候,并且你们也没什么理由去。”凌霁云在熙园的仓库里,一边推出自己的自行车,一边朝着熙园的大门走去。
在看到沈寒和韩羽墨一脸错愕的盯着自己的时候,凌霁云依然觉得并没什么不妥,还好心的问了他们一句:“你们看什么这么入神,你们下午晚上都没事吗?”然后,就轻飘飘地骑着自行车离开了,空留韩羽墨和沈寒在原地瞠目结舌。
“这这这……还是,凌霁云吗?”沈寒最先出声,“她不是凌家的大小姐吗?开车去不行吗?还骑自行车,我真是佛了……”
等韩羽墨平复下刚才的心情以后,拍了拍沈寒,耸肩道;“她乐意呗,随她吧,她要是真的端着架子,她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凌霁云了。”
“确实,”沈寒望着远去的凌霁云,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走吧,带我去看看能让你金屋藏娇的那位美娇郎吧,”韩羽墨冲着沈寒挤眉弄眼,眼中满是揶揄之色,“你这速度够快啊,情况够隐蔽啊,这要放以前,你就妥妥的一个有地下党工作者的天赋啊,埋没了你都可惜了。啧啧。”
“承让承让,咱们俩应该是不相上下,半斤八两吧?”
……
午后的阳光,不如夏日正午时的毒辣,可也确实是夏日午后的阳光,热浪逼人。而这样毒辣的太阳,也仅限于那片林子之外。
凌霁云悠哉悠哉的骑着单车,没有像沈寒他们想的那样走大道,反而走了一条静谧却有一些坑洼的林间小道,一条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小道,一条曾充斥着她满满回忆的小道。
高大繁茂的树木将那晒人的阳光挡住,将阴凉铺满了整条小路,只有细碎的阳光从茂密浓厚的树叶中倾洒而出。当热浪扑打入林间的时候,那滚滚热浪竟被林间树木化为阵阵凉爽的轻风,在这盛夏中显得弥足珍贵。
“这风可真好啊,”骑着自行车的凌霁云感慨良多,“有多久都不曾这样放松的享受自然的美好了?”
记得,自从离开B县以后,凌霁云每一天都在告诉自己,每一天都在要求自己,不求事事做到完美无缺,但求做的事每一点都尽到全力。因为,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充裕。
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变得足够优秀,就要严格要求自己。这些年的她过得并不轻松,可她并不觉得,直到今天,在这宁静的林子里,她开始放下自己,静静享受这样安详的生活。
嘴角含笑,双眸含情,曾被凌霁云亲手封印于心底的温柔,在此时被解封。
很奇妙,生活就是这么奇妙,总能让人在不曾注意的瞬间,被深深地感动。
不过十几分钟的骑行,很快就到了凌鹄工作的医院,在门口登记以后,凌霁云并没有直接去找凌鹄,而是去了一趟医院的ICU,看看那里的条件都怎么样。
转了一圈,凌霁云并没有找到什么令人觉得特别不足的地方,便慢慢悠悠的走去凌鹄的办公室。
她依稀记得,凌鹄曾经对她说过,如果医院对ICU的重视程度足够,培训的ICU工作的护工、值班医生足够专业,有一些本来可以存活的重病人其实是可以痊愈的,所以,在凌鹄的硬性要求下,这所医院的ICU应该是B县条件最优的。
而凌鹄的办公室,则是特地安排在了ICU旁边。
“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
“进。”里面的人应声而答,而那声音虽然依旧中气十足,却也掩不住满满的疲惫。
“爹,我来看看你,顺便来替你干活。”凌霁云一推门,就看见凌鹄在办公桌旁看着成堆的文件,手边还放着一壶醒神的浓茶。
“乖乖,你怎么这么着急就来了,你不是在度假吗?还有,你身体本来就弱,更要趁着请假好好休息,知道吗?我早就和你说过,医院忙碌的生活并不适合你,你还非得干这一行……”凌鹄一边趁着凌霁云进门的空档,从一堆文件中抬头,顺便喝了一口浓茶,提提神,一边又开始磨叨凌霁云。
瞅了一眼凌霁云,发现她精神状态还不错,便也放心的没有继续现在说太多,他的文件都是比较重要又时限短的,如果他现在不抓紧时间完成,就都会堆给凌霁云,而按照自家乖乖的拗性子,肯定会在离开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做完。
凌鹄比不是不相信凌霁云的能力,他只是单纯的不希望凌霁云太过劳累。
凌霁云也没说什么,因为自从学医以后,每次见凌鹄都免不了被一番“关心”。
“爹啊,咱们还是聊聊工作情况以及爷爷寿宴的事吧。”开门见山,凌霁云也不多啰嗦,毕竟,凌鹄也不是什么弯弯绕绕的人,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更喜欢直接一点。
“好。”凌鹄应道,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揉了揉眼睛,看的时间还是太长了,颈椎都已经难受了,乖乖不来,自己都感觉不到啊,凌鹄心中感叹了一下。
“爹,我觉得你ICU做的不错,我刚刚去转了一圈,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应该是你们能够做到的最高水平了吧?”凌霁云随口问了一句。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就见到凌鹄两眼放光,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他的设想以及即将进行的一些其他完善。凌霁云耐心的听着,在凌鹄讲话的时候插几句嘴,说几句自己的意见,对自家老爹的设想进行了进一步的完善和补充。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晚饭时间。还是凌鹄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不去吃就过饭点了,于是就风风火火的拉着凌霁云去了医院的食堂。
一路上,遇见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医院里很安静,大家都有秩序的做着手头上的工作。
可能是快过了饭点吧,凌霁云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见多少人,可就在凌鹄与凌霁云在食堂坐定准备买饭的时候,凌鹄的手机突然响起,一通电话,让凌鹄原本自然放松的表情,变得紧绷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