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加,密切关注苏德战事。”听说苏德战争很可能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我顿时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说实在的,我心里是万分不愿意和德国人兵戎相见,也许是对这个民族的敬佩,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身上还有八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和他们打起来总感觉有负罪感。
德国人和小鬼子不一样,尽管他们被称为纳粹,而且还是法西斯的发源地,但德国人一直与我们没有切齿之仇,而且开战前我们还一直很友好,尽管和其他的欧洲人一样,这些高傲的条顿骑士从潜意识里也瞧不起有色人种,但这个民族独有的骄傲却使得他们不屑于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与德国人结交以来,无论官方管还是民间的采购都没有受过骗,反倒是一直以世界老大自居的的英国人,却总是干些下三滥的勾当;而且,战后德国总理维利·勃兰特在华沙犹太隔离区起义纪念碑前的那一跪,却使得这个民族整体的形象高大了起来,尤其是与跪在靖国神厕前的小鬼子相比,简直就是天神与魑魅魍魉之间的区别。
“最好能和平解决啊……”我心里寻思着,慢慢的来回踱着步,心想着情报工作还得继续加强,这次要不是军情处察觉出来不对,我还以为德国肯定会在苏联吃败仗呢!忽然,也许是由于想到了军情处,我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子,我想起了一件事情还没处理——梅瑰。
“冰璃,让军情处顾处长到岸上司令部来一下!”我赶紧叫来冰璃,让她去通知顾顺章来一趟,梅瑰已经被我扣留了一个多月了,想必顾顺章早已等急了,不过他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依然像往常那样尽心尽力的工作,凭这一点我就不能失信于他,尽管我心里非常不想处决梅瑰。于是,当天下午,我带上冰璃,提了一个食盒,去了岸上海军司令部的禁闭室,自从抓到她之后,她一直被关在这里。
“风儿静,月儿明,树叶遮窗棂……”当我来到地方的时候,梅瑰正抱着孩子轻声的吟唱着,她还穿着经常穿的旗袍,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想我都不会认她出来,时隔一个月,她早已没了当初的风采,只是抱着孩子呆坐在那里,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直到见到我,她的眼睛里才透出一点当年的神采,可很快,眼里这刚刚的希望就再次黯淡了下去,因为她看到顾顺章也一起来了,聪明如她肯定已经猜出了自己的下场。
我先让顾顺章在外等候,顾顺章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他出去之后,冰璃默默的将食盒里的菜肴摆在了桌子上,也默默的退了出去。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向日本人告密,就为了你的孩子吗?”落座后,我端起酒壶给斟满一杯,推到她面前轻声问道,我很希望能听到更充足的理由,尽管我也知道这不可能。果然,梅瑰只是双眼木木的盯着杯中酒,沉吟了半响才点了点头,“是的。”是的二字一出口,她反倒放松了许多,“是啊,都是为了孩子,我…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些畜生,把我的孩子生生夺走,威胁我说要是我不按他们说的去做,就一天剁下他的一根指头!”说到这里,梅瑰趴在桌子上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浑圆的肩头一阵阵的颤抖,令人一阵心酸。
“是啊,为了孩子……从一个母亲的角度,你这么做也可以理解。”我望着天花板说道,心说她一定是压抑得太久了,可是想想那些惨死在仰光的军民,便又硬起了心肠,“如果只是我自己,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的告密直接害死了我的一千多名士兵,还有三千多人的移民!这些移民为了我华夏开土拓疆,自愿背井离乡的追随我,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我明白。”梅瑰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着我,目光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强,看着她的目光,我不由自主的背过身去,顿了顿说道,“你的孩子,我会还给他父亲的。”
“你都知道了?”梅瑰奇怪的问道,不过又一想顾顺章那个恶魔有什么差不出来的?再说现在纠结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便也低下头去不在追问。我冲着门外一挥手,顾顺章赶紧走了进来,“这儿交给你了,明天你来执行。”我说完这句话,赶紧走了出去,我怕再过一会儿我会下不了决心,毕竟认识这么多年,又都是穿越者,想要处决她,我心里也酸酸的一阵阵难过,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不敢确定,如果我和她换位处之,我是不是也会去告密……
新加坡港,一艘艘大型运输舰穿梭似的在船埠上靠泊,卸下大批人员物资之后又赶忙开走,一边给后续的船只让出位置;新加坡机场那边也是一片忙碌,一架架C-17、白鲸、C-5银河也像走马灯似的接连降落、起飞,不停地往新加坡转移着人员物资,刚刚编成的三十三集团军人数众多,而且机械化装备普及率高,人员和轻便装备可以用飞机送来,那些坦克大炮之类的大家伙就要靠船来运输了。另外,野战机场起飞的战斗机群也在空中昼夜巡逻,因为港外早就聚集了一堆货船了,整个新加坡都笼罩在一片繁忙的景象之中。
“张总司令,弟兄们一路鞍马劳顿,辛苦,辛苦了!”码头上,陈嘉庚亲率华侨各界欢迎着新编成的三十三集团军。
“哪里哪里,倒是晚辈这么多军队给贵地添麻烦了。”刚刚下船的张自忠却有点不好意思。第三十三集团军麾下设有三个军,另外还有三个司令部直属的师级单位,总人数超过三十万,这么多人一下子涌进新加坡,一下子就把这弹丸之地给挤爆了,原有驻军的军营根本不够住的,陈嘉庚等华商各界名流正在出面组织当地居民腾出家里的空房间,以免让三十三集团军的士兵露宿街头。
“好说好说,都是华夏人嘛!再说没有你们,我们这些华人还在被土著生番欺负着呢,腾几间房还不是应该的。”陈嘉庚满面春风,这些年新加坡的华人算是扬眉吐气了,在军队的保护不停地向周围圈地,不但本土面积扩张了三倍还多,而且在海峡对岸也建立了据点,硬是霸占了印尼的大片土地,使得整个新加坡空前繁荣。
“我辈身为军人,这些也都是应该做的。”张自忠比陈嘉庚还客气,“不过,这次我军不知道要在这儿叨扰多久呢,这样住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扩大军营啊。”
“好说好说,包在老夫身上!”陈嘉庚学着年轻人的样子,豪迈的一拍胸脯说道,“只是这建军营的土地嘛……还得劳烦贵军去圈一些啦!”说到这里,二人会心的哈哈大笑起来,很显然,去欺负印尼人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于是,第二天,张自忠就派出先期抵达的五十九军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气势汹汹直奔周围的猴子领地。
“你们这些强盗,强盗!”一个戴白帽的印尼人被两个高大的金牛战士架了出来,一把扔在了旁边的水沟里,他就在那堆烂泥里一边踢打一遍哭喊着。
“啧啧,华夏人又开始圈地了……”旁边一帮同样的印尼人噤若寒蝉,直到那巨型装甲推土机将全齐的地方推成一片平地开走后,他们才战战兢兢的围上来,指指点点的说着,当然,他们是不敢大声讨论的,只是在一旁交头接耳。
“这些华夏人真是强盗啊,三天两头的来圈地,可让俺们怎么活啊!”一个印尼老太太哭天抢地的干嚎着,她不敢声音太大,嚎两声就往边上警惕地瞅瞅,其实没人管她,只是他们已经都被我们华夏人吓破了胆,哪怕一听到华夏人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属于条件反射。
“其实圈就圈了吧,华夏人也不是不给钱……”一个年轻人小声说道,但立刻就遭到了众人的反对,欺师灭祖、见利忘义的词汇接踵而来,被华夏人欺负了一整天的气可算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众人正口诛笔伐之际,远处又传来一阵机器的轰鸣声,只听一个声音有一个声音接连惊恐的吼道,“华夏人!华夏人又来了!”
“我的妈呀!”众印尼人再次作鸟兽散。
“司令官,已经解决了。”第二天,顾顺章向我报告了梅瑰的事情,他报告后顿了顿又继续试探着说道,“那个小兔崽子怎么办?是不是也……斩草须除根呐……”说着,凝掌成刀做了一个向下砍去的动作。我左手一举阻止了他,“算了,一个吃奶的孩子知道什么,我答应过梅瑰要把孩子还给孩子他爸,你派两个人,把那小孩儿给李赟送去吧。”
“额,是,司令官!”顾顺章赶忙一个立正答道,我又补充了一句,“路上不得有任何差错,不然我拿你是问。”顾顺章也不争辩,一个敬礼退了出去。看着他退出,往事一幕幕都涌了上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从大世界第一次见面,到孤军营的突围战,再到她第一次上舰、西安机场的分别,直到仰光那些移民们痛苦的面庞……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出了门缓步走到舰艏,将一壶浊酒缓缓倒入了茫茫大海。其实我心里也搞不清楚,这壶浊酒,到底算是用来祭奠仰光之殇中遇难的军民呢,还是用来祭奠曾经的战友梅瑰的。
我只感觉这一刻心头一片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