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井当时惊得一头便是栽倒了。
他晕得很及时很轻松,可剩下时镁却是抓瞎了。
她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这,这接下来的事可怎么办才好?
没办法,时镁只得扯着刚才背小哥来的那个黑胖汉子求救,好叔叔好伯伯地叫了无数遍后,那胖汉子才算是叫人把李井和汪老太背回了家里。
之后的事,简直就是一团乱。
李井在让抱回去后,被时镁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的,总算是缓过来了。
可是缓虽然缓过来了,病势却好象一下子又重起来了。
一会儿清楚,一会儿不清楚的,根本无法理事。
可是汪老太那边却是没办法再回阳了!
人一直停在家里不是个儿事,丧事总得办。
可面对着这场丧事,时镁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面对上门来的一干左邻右舍,时镁只得认怂:“我,我一个刚进门的,又才这么大,我哪里知道怎么弄这些事?”
联邦的历史课里可没教古代丧仪的具体操办流程的,时镁这次是真不知道。
旁边一个婶子却讲:“你就是再不知道也得做啊?进了这个门,就是李家人。井哥儿如今靠不住,你不办谁办?”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
“那婶子教你个乖,这事儿我们谁帮你都不对,可咱村有里正啊,你去找里正让他来管,不就行了?”
这倒是个办法。
可时镁对这个村子一无所知,还是紧急拉着这几位婶子问了半天后,才知道了这里叫大柳树村,村里大半的人姓柳,里正自然也姓柳,叫柳东树。是个再白白胖胖,一脸和气的人!
时镁才求上门去,他就答应了。
立时起身不说,还左三家右五家的吆喝上十几个男人女人就到李家了。
乡下人家,不时兴城里富贵人家的做派。
所谓安葬,也不过是在家设上一日的灵堂,然后男人们就下地去挖个坑,第二日把棺材埋下去,主家去哭嚎一番也就是了。
看着不过便是两三日的事,可时镁的两条小细腿却是差点让村里的这些叔叔婶婶们给使唤断了。
一会儿这个叔叔说要去买棺材;一会儿那个婶婶说,帮工的人要在家里吃饭;然后这个叔叔说家里没有香烛纸钱不象话,而后不多时那个婶婶又讲再不讲究白衣孝袍也总是得穿戴上的。
这些零零总总的事,其实最终目的就是一个,那就是花钱!
可这家里的银钱到底放在哪里?她如何知道?
最后还是趁李井有一天清醒的时候问了出来。
因家里这阵子人多,怕被谁混水摸鱼了去。时镁只好将这个装满了银子的荷包捆在了怀里。但她能看得住荷包,却看不住这些和她来支钱的乡亲。
一会儿你半两,一会儿你三百钱,左一出右一出。
一来两去,等到好不容易把汪老太安葬下去了,家里的银子也前前后后花出去十几两了。
“所以说,如今你这包里,只剩下不到二两的铜钱了?”
汪老太下葬了,帮忙的人也都散了,等家里的闲人都不见了后,时镁前脚关上院门,后脚李井便‘醒’了。
对于他的这次‘病发’,时镁初时有些混乱,可后来大概心里也有数了。
一个‘大病初愈’的人,确实不适应长时期的太过清醒,尤其是在受了如此大的‘丧亲之痛’后。
时镁可以理解这人的装病,但让她理解不了的是:“你为何不阻止这些人?”
虽然时镁不了解此地的物价,但单看这两天帮忙人办事的那痛快劲,便知这些人肯定从中黑了不少。
她一个‘外人’‘小媳妇’,面子腼腆不好和人计较这些是正事。
可李井呢?他可是这家的人,这些人这般欺负李家,他如何便从头到尾一句废话不说?
时镁不解,李井那厢却是靠在堆起来的被子上叹气:“怎么说?我病着不能起身,难不成还有力气与人计较银钱多少?那便不象了。更何况……这村里的人差不多也应该都知道姑婆她有心贪图我家的财产,我这场病也与她脱不了干系。她死得如此之快,到底是个疑端。与其事后让人利用了去,倒不如花钱买个清静。我是宁死不知她对我有异心,操办她的后事又如何尽心尽力,别人还如何疑心她的死与我有关?”
倒是有些道理。
时镁一时无语。汪老太到底是怎么死的?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虽说事后她也看过汪老太的脸色唇色指盖,没有中毒的迹象,但到底她心里总有那么个事儿。
原只是想让她疯了,不能再害人。却不想:她竟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