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炙热的阳光洒落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
墙角阴影处,一个单薄的身子正瑟瑟发抖的蜷缩着,她死死的咬住发白的嘴唇,瞪着双眼,惊恐万状的盯着向自己缓缓流过来的鲜红血液。
“轻风,你……你过来”。半晌,一个粗噶而低哑的声音响起,吓得她捂住耳朵死命的摇着头。
“别……别害怕”。
女人挣扎了两下,才将那张惨白的脸转过头,她咽了咽口水,抬手指着轻风旁边低矮的木柜说:“帮我把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好吗?”
“求你了”。女人抑制不住的咳嗽了一声,许是牵扯到了伤口,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住那把完全没入腹部的水果刀。
女人的不断哀求才让轻风的神智清醒了几分,她迟疑了一下,半跪着慢慢的蹭到抽屉前,用颤抖的手一点点的将抽屉拉开,里面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生了锈的铁盒子。
没等轻风将盒子捧出,女人便迫不及待开口,她虚弱的喘息粗气,声音断断续续:“把……这个……交给知薇,让她……按照里面的地址……去找一个叫陆……陆锦年的人,告诉她那个人……是……是她的亲生父亲……”。
额……
忽然女人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两下,便缓缓的合上了双眼。
轻风站在原地呆滞的盯着仰躺在血泊中的女人看了半天,才颤抖着伸出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嘭……
她惊惧的收回手,向退后了两步,手里一直攥着的铁盒子也甩落到地板上。
恍惚间,她抬起自己沾满了血的双手,泪水刷的从眼角滑落。
半晌,她突然神色古怪的看向正静置在自己脚边的铁盒子,咬着牙迅速的将它捡起,磕磕绊绊的跑了出去。
她抱着铁盒子跑了很久很久,跑的两条腿都已经没有知觉,才跑出了那个充满血腥味的小镇……
“啊——”。
陆轻风惊叫一声,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愣愣的瞪着眼睛盯了好一会儿天花板,才醒神儿,她慢慢的撑着床板坐起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黏腻的汗水。
借着微弱的月光,陆轻风拉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她光着脚一路从房间走到了楼下厨房,然后拉开冰箱的门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矿泉水瓶身的低温正好将掌心的灼烧抵消,她才稍稍打起些精神,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刚才梦里的情境尤在脑中回放,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良久,陆轻风再也绷不住了,眼泪簌簌落下,“啪嗒啪嗒”的砸在桌面上。
陆归南刚从书房出来,便被楼下细微的抽咽声吸引,他将嘴角上咬着的烟拧灭扔进垃圾桶,调转了方向走下楼梯。
他在厨房门口收住脚,目光在偌大的厨房里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了餐桌旁那个不断颤动的人影上。
大约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陆轻风,陆归南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便厌恶皱了皱眉,猜测着她这是又要耍什么花样。
陆轻风哭了很久,才慢慢止住,她抬手胡乱的抹了一下脸上泪水,便站起身拉开酒柜的玻璃门,从里随便拿了一瓶酒出来。
虽然光线暗淡,但陆归南一眼就认出陆轻风手里握着的是酒柜里最烈的一瓶酒,不识酒性的人几乎是沾一滴就会倒。
陆轻风迟疑了一下才拧开木塞,两只手笨拙的托起瓶身向胃里“咕咚咕咚……”灌了不知多少,才被酒水的辛辣味儿给呛的停下。
她蹲在地上,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剧烈的咳嗽数下,才解脱似的慢慢直起腰,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
陆轻风揉着发胀的额头,双眼迷离的盯着窗外那棵晃动着的百年梧桐的虚影,渐渐的虚影扩大,像一张密密编织的黑色网朝她扑过来,瞬间将她的眼前罩的一片漆黑。
半晌,陆归南的脚步和着微弱的鼾声在餐桌的对面顿住,他淡淡打量着那张被长发遮住了大半的漂亮脸孔,神色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