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陆氏的大厦,尹素锦抬头,恍如隔世,阳光没有刚才热烈,她勾了勾嘴角,多年的夫妻终于走向了陌路,无疑,这是比然的。
肖旭在靠在车旁,指间夹着的烟蒂在不断的冒着烟气,他看着没有想抽的念头,仿佛点燃只为了打发时间。
听见高跟鞋敲击店面的声音,肖旭转头,见尹素锦正走近,他立刻掐灭了烟蒂,替尹素锦拉开车门。
“陆总,他怎么说?”坐上了驾驶室,肖旭试探着问,他其实是希望大事化小的,要不对双方都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他能怎么说?那个陆云柬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一下都动不得”。尹素锦言语讽刺,想了想,她低头拉开皮包,从夹层里捏出一打照片递给肖旭。
“挑几张送给记者,他们想象力丰富,一定会编出极好的故事”。
闻言,肖旭仔细的翻看了两张照片,清一色的都是陆华庭和一个年轻女人的,女人虽是侧脸,可肖旭也能认出是熟人。
肖旭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华庭会和一个女秘书勾搭在一起。
“嗯”。肖旭应下,又收好照片,他发动车子,把控着方向盘拐了个弯:“回医院吗?”
“不,先回老宅”。尹素锦肯定的说。
肖旭点了点头,在路口掉了头。
半个小时后,肖旭将车停在老宅的门外,尹素锦推门下车,又敲了敲副驾驶一侧的车窗,肖旭降下,又倾身等候吩咐。
“这一阵子你就多费心了”。
“应该的”。
“您放心陆总他会醒过来的”。肖旭又补充了一句。
“嗯,就算他不会醒,我们尹家也不会亏待你的”。尹素锦这话是在提点肖旭,她说的是尹家,无疑是在旁敲侧击的探肖旭的口风。
“陆总不光是我的上司,他对我有知遇之恩,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是他的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肖旭很聪明,他并没有表明的立场,可他已经告诉尹素锦了,他永远陆归南的人。
“好”。尹素锦很是欣慰,不住的点头,她摆了摆手,又看着肖旭开车消失在路口,才走到门口按响了门铃。
几分钟后,铁大门自动打开,尹素锦深吸了一口气,她挺直脊背,缓步有在积雪遍布的青石板上,她才上了缓台,李婶已经拉开门,见回来的人是尹素锦,李婶的脸色也没有好转,她皱了皱眉,冲尹素锦使了个眼色。
尹素锦点头,给了李婶一个放心的笑容,一脚踏进去,她平静了很多,这些年她最忌惮的就是陆老太爷,可如今她已经没什么了失去的了,所以无所畏惧了。
她没忘换上拖鞋,说到底她对这个家还是尊重了,毕竟这么多年了,终是人非草木。
“爸”。她叫了一声,看了一眼陆老太爷旁边垂手而立的管家。
管家这次没有保持一贯的冷漠,他对着尹素锦扯了扯嘴角,让尹素锦很是感动。
“你去找华庭了?”陆老太爷抬眼,脸色十分阴沉。
“嗯”。尹素锦点头。
“你进陆家也有三十年了吧?”陆老太爷忽然感叹。
“是”。
“想当年你爸死的时候,归南还没出生,一晃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听了这话,尹素锦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陆老太爷混浊的眼球转了转才又说:“你已经很恨我吧,毕竟当年要不是我见死不救,你们尹家不会败,你的父亲也不会死”。
“你只是明哲保身,并没有错”。尹素锦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可语气还是带着幽怨。
呵!
陆老太爷冷笑,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尹素锦一眼,想到了什么,说:“对了,你父亲的尸体还是没有找到吗?”
当年,尹素锦的父亲被亲信陷害,不但架空了整个尹氏,还诬陷尹素锦的父亲以不法手段获取暴利,眼看着一辈子的心血即将毁于一旦,尹素锦的父亲承受不住,他留下遗嘱将烂摊子交给了自己的儿子,便纵身跳了江,幸亏当时有目击证人,否则这么多年都找不到尸体的话,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是金蝉脱壳。
“没有,不过三十年了,什么都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尹素锦的语调有些凄凉,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面目和善,对她最后的男人。
“也是”。陆老太爷的话似乎还有别的意思,不过尹素锦没有多想。
“那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尹素锦知道陆老太爷还有话,不过她不想听。
“等一下”。她刚转过身,陆老太爷出声阻止。
“既然已经惩罚过陆云柬了,这事就算了”。果然,不出尹素锦所料,陆华庭求助了陆老太爷。
“算了?”尹素锦顿住,她不满的摊了摊手,觉得无语,她没想到陆老太爷竟会为了保一个私生子,而放弃了躺在病床上的路陆老太爷。
是她忘了,陆老太爷是个商人,他会权衡利益的,如果陆归南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话,那么陆云柬便成了陆家的唯一的继承人,虽然他一无是处,可他身体里毕竟流着陆家的血,总比把这么大的家业拱手送给外人强。
“我为什么要算了?他害了我儿子,他就要付出代价”。尹素锦咬牙切齿。
“他是罪魁祸首,可他现在是陆家唯一的血脉了,你难道想让陆家断子绝孙吗?”陆老太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什么叫唯一的血脉?我儿子还没死那”。
“没死那”。尹素锦失控,她浑身颤抖,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从这一刻,她决定了陆家的每一个人她都不会放过。
“太太”。李婶听了,上前一步,伸手扯了扯尹素锦。
陆老太爷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并没有表现不悦,他退了一步说:“是我说错了,不过现在归南躺在病chung上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如果陆云柬再出事的话,旁人肯定会趁机钻了空子,我只是想让陆云柬先替归南守着陆家的家业,等他醒过来,再处置陆云柬不迟”。
“我儿子他不稀罕”。尹素锦不领情,冷冷的拒绝。
“你……”。陆老太爷怒了,他握着拐杖敲了敲地面,像平常一样,他以为还会有用,可尹素锦早已什么都不顾了。
“这么多年我对您也算是言听计从的,从未求过您什么,我现在只求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尹素锦没有把话说绝,陆老太爷毕竟是长辈,她的父亲从小教育她无论什么情况下也要尊重长辈。
“你要是想教训陆云柬也可以,不过等归南醒过来也不迟,他……”。陆老太爷的话没说完,尹素锦便打断:“我等不及了,我一天都不想等,而且不光是陆云柬,还有陆华庭和他那个爱人,我都不会放过”。
陆老太爷从未被人如此驳过面子,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片刻,才说:“你就不怕我反过来帮他们?”
“怕,当然会怕,不过您放马过来,我虽养在深闺多年,可您别忘了我的父亲是谁?有陆句话怎么说的,龙生龙凤生凤的”。
“不过这话不适合您,可能是陆家的基因突变吧,您的儿子是个草包,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尹素锦一字一顿的说,心里无比畅快。
说完,她快步跑上楼,找出行李箱随便收了几件衣服,还有一个文件夹,又匆匆的下了楼。
“您保重”。尹素锦弯了弯腰,算是断了这三十多年的情分。
关门声响起,陆老太爷半眯着眼睛,他揉了揉太阳穴,侧头对管家吩咐:“去把当年的那个目击证人带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