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怡满心悲伤,飞机降落在机场,他们被安排从VIP通道走出,大家都疲倦不堪,如同漆黑深海般的夜空一样,空洞疲乏。
突然电话进来,khan在电话那头对着田青大吼:”Tian,我们找到他了,我们找到了。“
易怡骤然发软,多日来的恐惧突然被放大,心几乎要跳出胸腔,踉跄的站不住脚,已经不能走路。
田青一边接电话,一边撑着她的身子往外扶,用眼神示意她镇定:”田云到了没有,戴先生什么状况?安全么?身体......“
田青话未说完,突然闪光灯一片眼花缭乱,他皱眉,突然咒骂,来不及挂电话,转身就护住易怡的身体。
大批的记者朝着她们冲了过来,仅有的几名机场保安围上来,他们没有防备,瞬间就被包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手机伸到眼前,镜头几乎要戳在他们的身上。
”请问是易小姐么?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和戴陆先生结婚的?”
“请问易小姐,坊间有传言你签署了自愿放弃财产权利的法律文书,是否属实?”
“请问易小姐,你的家庭背景是否帮助戴先生获得了国内的一些投资便利,你们是否有商业联姻成分?”
“请问易小姐,我们注意到你的教育背景,请问这是否和目前德兰布局的产业是否有关联?”
“请问易小姐,你们的婚礼是在哪里举办的?选择不公开的原因是否如坊间所言是未得戴家认可?”
“请问易小姐,你认识李智岚李小姐么?你们有什么关系么?”
“请问易小姐,你是否出席了德兰的百年庆典,当时你们是否已成婚?”
“请问易小姐,我们有得到你出入医院的照片,你方便透露一下你是否已令有喜讯?”
周围一片嗡嗡的嘈杂声,到处是声讨的汪洋大海,言语如同刀剑一般,招招逼人。
田青用外套护着易怡的头脸,打电话叫司机,喊保全,他们只有两个人,被围顿的水泄不通。
易怡本已就心神焦虑,满心的心思都还记挂在刚刚得到的戴陆的讯息上,完全呆若木鸡的被推搡的跌跌撞撞。
田青奋力拨开人群,司机已带了人过来,田青护着她往外走,记者眼看他们要走出去,有机灵的和常跟财经线的记者一眼认出易怡身边的田青,便率先调转镜头对着田青,又是一轮狂轰乱炸。
“田副总裁,请问你与易小姐在一起,是否是因为戴陆先生有其他交代?”
“请问你们现在在一起是公事还是私事?”
“田副总裁是否有出席过戴陆先生与易怡小姐的婚礼?请问是否在何时何地举办的?”
“请问本埠是否有名流显贵出席?”
“请问易小姐的专业背景是否在德兰获得国家级的项目上有过帮助?是否和前一段时间的德兰旗下基金的学术造假案有关?”
”请问选择这个时候公布婚姻状况,是否是戴陆先生特意交代的?“
”田副总裁是否对正在进行的非洲地区的投资案有了解,请问这件案子是由戴陆先生亲自负责的么?“
田青抿嘴不作回答,有记者的手机几乎都要戳到他的脸上,田青脸色极其难看,他一贯涵养良好,也几乎被问的要暴躁,隐隐就要发怒,突然一片惊呼声起,易怡已缓缓软倒,不省人事。
大家已经不能再维持着基本的礼数了,田青抱起易怡往外冲,保全来的越来越多,秩序开始被慢慢的维护出来,只是田青和易怡都没有空去关心,马上又会有什么样的新闻见诸网络和媒体。
这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他们在北京的住处,还是以前苏平利置办的,第一次在京见戴陆,易怡就对于这个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嗤之以鼻。
她在车上就已幽幽转醒,田青坚持找医生,只是深更半夜,可联络的熟悉医生并不多。
易怡制止了他,她只是觉得累,觉得困倦,回来的这几天,巨大的时差、糟糕的心情、严苛的压力,让她日夜混乱,这是医生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也不需要医生,她需要的是一个消息,无论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一个能让为她指明下一步方向的消息。
田青一路上一直在拨khan的电话,却也已无法接通,田云应该还未到,他们只能守株待兔般等待消息。
“老赵,“易怡喃喃自语道:”我给老赵打电话,这两天来,就是为了老潘,他也应该拿到了不少讯息了。“
”我们大家的讯息汇合在一起,也许就能推断出一些端倪。“
”不用。“田青难得否定道:”他于我们走的当天已经过去,走的还是老潘那条线,如果有新的消息,他一定会主动与我们沟通。“
”我们犯了一个错误,当初应该让老赵和老潘一起过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手,特别是有经验的帮手尤为重要。“田青沉默了一下,语气中满是悔意:”为什么同样的错误,我们犯了两次。“
”等田云到了,我们也是时候过去了。“易怡低头沉吟:”戴老爷子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机场这么一闹,应该大家都下不来台了,现在我们就只需要等明天了。“
她垂着头,强忍着倦意,这一个月来她仿佛用掉了一年的力气:“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人。”
“还是得双管齐下。”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明天我们还是要分头行动,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不管什么方法,我们必须要能带着足够的筹码去非洲那个小国。”
易怡坐在这个精致的里间的会客厅内,这个沙发的位置,正是四年前,她与戴陆咄咄逼人的第一夜,那夜,她气晕了戴陆,那夜,她连夜打车去了机场回沪,那夜,她亲手开启了,她与他羁绊在一起的人生。
如今,她无比安心的在这个小套间内的睡着了,他受过的苦,受过的累,受过的冤枉和委屈,她愿意这样一一的体会,她觉得,现在,她才终于真正地与他站在了一起。
易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国第三天,她还有八天时间,距离戴陆失联,第十二天,他们把德兰财团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各种网络消息层出不穷,在这个纸媒式微的年代,真真假假的传闻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又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快速的复制和传播,照片、文字、视频,易怡刷着这些八卦消息,看着这些真真假假,忍不住笑,这些故事编织里的,是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
戴陆却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戴陆,他洁身自好的连媒体也无法挖出他的八卦新闻。
绯闻女主角永远只有三个,她,那位现在已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女明星和李智岚,李小姐。
大概,只有她,是自己主动凑上来的。
李智岚的新闻并不多,大多语焉不详,看起来,她的家庭身份给了她很好的庇护,相比那位小女明星被批判的体无完肤,易怡也不太好过,虽然那张纸给了她不少保护,德兰公关部封杀了所有关于她家世的言论,但是她自己的那点私生活依旧被翻了个底朝天。
包括那场令她难堪的流产经历,被写成了她谋求上位的阴谋论。虽然她做好了,那张纸被捅开后的思想准备,她依旧颤抖的不能自以。
只是她不再哭了,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只有反击,狠狠的反击。
她拿着那位位高权重的老先生给她的提点,去找庄国伟,在他的研究院门口等着他出来。
老先生虽然愿意指点她两句,但还是拒绝了她的请托,指路人不代表是引路人,她只能没皮没脸的去求庄国伟。
还是利用庄国伟的那点爱恋,那点回忆,她卑微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的不得了。
庄国伟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作为一个喜欢了她整个青春期的男人,他不是不愿意帮助她,只是,让他难堪的是,他要去求的人是他的继父。
他的继父与他母亲不能启齿的事,如同他对于易怡不能言辞的爱恋一样,同样也是贯穿了他整个青春期的噩梦。
如今,他下定决心去找他的继父,也是下定决心去于他的这个,怎么也过不去的青春期,来一场正式的告别。
他也想正常的娶妻生子,他也想有个安稳的家庭,他也想结束这样的畸形感情,无论是对易怡的,还是对他父亲的。
他带易怡回家,与他继父约在家中的书房,避开了他的母亲。
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有着多年行军的痕迹,锐利的鹰般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莫名阴冷。易怡硬着头发,喊了声”叔叔好“。
”上次那个女孩?“这个男人打量了她一下,冷笑一声,却转头看向庄国伟:”我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你倒也还有脸把人带回来。“
”不过看起来,女孩长得不错。“他的笑突然就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我早就跟你说过,漂亮的女人不靠谱,现在惹了这么多麻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