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还要有种种临时进贡,皇帝出巡时沿途臣民要进贡;皇帝举行一年一度的木兰围猎时,途经地区的官吏及陪同行猎的五公贵族要办木兰贡;地方官员进京面君时还要准备召见贡,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乾隆四十一年皇帝东巡,从二月十六日到四月九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有八位督抚、三位织造、一位盐政、一位海关监督、一位亲王接驾进贡。贡品累计有黄金锭60个(重592两),杭绫100端,汴绫100端,豹皮100件,乌元豹皮1000张,银鼠皮1000张,各类衣料6800件,此外还有象牙火镰包36个,大荷包2000对,各类朝珠110盘,曹扇100柄,各类鼻烟壶180个,手串100个,挂珠100盘,带钩100个,搬指100个,搬指套50个。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常规贡品和各类临时贡品,是皇室收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上述贡品一般按照进三退一的成例收纳。所有贡品最后都要归总到内务府分类收藏,如茶叶送茶房,干鲜果品归膳房,金银交广储司,佛像呈佛堂,西洋钟表存圆明园水法处……但退回的贡品,官员不能挪作它用,一般在该官员死后,由其家人再交给内务府。
(2)官商报效
凡遇皇室重大庆典(如皇帝、太后的整旬大寿),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衙门官员,都要交纳一定数目的银两,作为庆典的经费,这种作法称之为报效,如遇战争、治河工程亦要报效。
乾隆二十六年、三十六年是皇太后七旬、八旬大寿,由宗人府所汇集亲王、郡王、贝勒、贝子、辅国公、各将军,以及闲散宗室、司等的银两为40万两左右。在京各部院衙门满汉官员的报效银两共计是74670两。侍卫处、銮仪卫、健锐营、火器营等衙门及八旗世职等共报效35900两有余。报效银两的大部分来自各省,在当时的19个行省所报效的银两近80两。报效银两最多的衙门,当属海关、盐政、织造、漕运、河道。海关报效银两在10万左右;垄断盐业生产、运输、经销的盐政纳银73000两;苏州、杭州、江宁织造共报效24000两;漕运总督及江南河道总督、河东河道总督共11750两。此外,两淮、长芦、浙江的11750盐商也慷慨解囊,一股要出资七八十万两,用以承办自西华门至西直门的景点,装修临街铺面房、修路等。
当乾隆八十大寿(乾隆五十五年)时,亦照太后七旬、八旬之例,责令官、商报效。
(3)抄家所得
和珅精通敛财之术,在他接管内务府后,皇帝的钱袋开始膨胀,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即在于他抓住了两个最容易敛财的环节——籍没家产和交纳议罪银。这是无需经营,不受年节、庆典局限,凭皇帝权威就可以做到的。
籍没家产所得到的财产(即抄家物品),其绝大部分归皇室占有,只有房产,有时在变卖后留给地方,作为公用资金,例如浙江巡抚王亶望的房产在因罪被变卖后,得银49400余两,便被用作治理海塘之费用。
官员所积蓄的家产,主要存放在任所的官邸中,原籍虽然也有一部分,一般多为祖上的房地产,或作官后购置的田亩,委托家仆经营的当铺。被籍没的家产除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古玩、皮裘、绸缎等浮财外,还有房屋、地亩、店铺、当铺等不动产。
威宁州知州刘标,利用主持开矿的机会,侵吞铜、铅工价银二十九万两之多,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案发时,在其原籍——直隶大城县,仅查获价值四百两的房产地亩。经多次追查,才起获赃银三万两及打点上司银两二万,其余二十多万两均被其转移。刘标在案发前的三四个月,派家人带走十七八驮财产,存匿于亲友家。刘及其子在发案后,无论怎样受刑都不肯供出实情,以至在此案相关人员都已定谳后,仍未能查出刘标所隐匿的财产。
乾隆三十七年(1722年)云南布政使钱度因勒索属员被劾,惟恐家产被抄没,派遣家仆、幕僚等人把任所的财产搬运出境,由于皇帝早已有部署才使钱度的图谋未能得逞。其家仆张材等运送的装有金器、玉器的箱子在贵州境内被截获,另一家仆王寿所携带的29000两白银在江西被截获,幕僚叶士元所携带的20000两白银在湖南被截获,而其在江宁(今南京)寓所的窖银26000两,窖金2000多两以及储于常州原籍住房夹壁墙内的27000多个元宝亦相继被两江总督高普、江苏巡抚萨载起获。
在被查抄家产的官员中,以盐政、织造、海关监督、地方督抚居多。以上官员非法捞钱的机会多,或侵吞公款公物,或勒索下属,收受贿赂,一旦案发,必膺重惩。
虽然担任盐政、织造、海关监督的人均系皇帝心腹之臣,如李煦、安宁、海保、李永标、高恒、普福、伊龄阿等,最终也都未能逃脱籍没家产的下场。在督抚中像雍正时期的直隶总督李维约、甘肃巡抚胡期恒、四川巡抚蔡毓荣,乾隆时期的浙江巡抚卢焯、江南河道总督周学健、代理湖广总督塞楞、陕甘总督永常、河东河道总督李亨特、直隶总督杨灏、江苏巡抚庄有恭、云贵总督恒文、山东巡抚蒋洲、湖南巡抚蒋柄、贵州巡抚良卿等均落得被籍没的下场。
韦庆远先生在《试论鸦片战争前的中国海关》一文中,有如下一段涉及抄家的论述:
“清朝的皇帝对于历届的海关监督,多采用‘宰肥鸭’的办法。即在任用之后的一定时期内,有意放纵他们受贿营私,并乐于接受他们以贡礼名义,送上来的大量金钱宝物,但等某一海关监督已经搜刮聚敛到相当程度,又遇上有人弹劾,被认为‘恶迹昭彰’时,一翻脸下旨责问,派人彻查,判予重刑,将其全部财产收入内府,即皇帝的金库。清代前期全国著名的肥缺莫如海关监督、织造、盐政三者,但担任过以上三项职务的人员及其家族,能得善终,未罹查抄的只是极少数。仅以乾隆一朝曾任海关监督的人员来说,乾隆二年(1737年),粤海关监督祖秉圭被判革取、抄家、斩监候刑;五年(1740年)闽海关监督隆升被判革取,退赃、圈禁;九年(1744年)粤海关监督郑伍赛被革职、抄家、斩监候刑;二十四年(1759年),粤海关监督李永标被判革职、抄家、全家为奴;二十九年(1764年)宁海关监察安宁被判革职、抄家,……皇帝的内库正等待着接管他们的财产哩!上述的海关监督们,他们贪污的赃款往往在十多万到近百万两银子,一经查抄,皇帝便一转手成为最后的所得者。”
乾隆及其父、祖是否“有意放纵”海关监督、织造、盐政等直接经手钱物的官员“受贿营私”,然后再以“宰肥鸭”的方式,把上述人的财产收归己有,已无法考证,但有一点却是千真万确的,被籍没的犯官家产,最终都落到皇帝手中。
由和珅经手的籍没家产案件不胜枚举,其中影响最大、涉及人数最多的是甘肃布政使王宣望冒赈案。
乾隆四十六年六月,王宣望案发。
该年年初甘肃发生了由苏四十三所领导的回民起义,为了平定这次起义,乾隆先后派和珅、阿桂等带兵前往甘肃。和珅、阿桂在进入甘肃省境内后,田“大雨竟夜”难以督军团进剿,以致延误行期,只得向皇帝奏报。乾隆一览此奏,便对“该省向来年年报旱”心生疑虑,遂传谕和珅、阿桂等对该省实施捐监以及捐监粮赈灾“仔细访查”。
乾隆三十九年,陕甘总督勒尔谨以“地瘠民贫”请求实施捐监(捐粮四十石予以国子监监生名份),为此,皇帝特派浙江市政使王亶望前往甘肃办理捐监。从乾隆三十九年到四十二年,记在账上的捐监粮七百多万石,此后甘肃则年年报灾(主要是旱灾),以赈灾的名义,消耗掉账面上的捐监粮共计七百三十万石。乾隆皇帝在四十四年的一首诗中,就写有“民贫地瘠是甘凉,加赈年年例如常”之句,足以反映出迭年报灾、赈灾的疏奏,给皇帝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一起“从来未有之奇贪异事”——全省性贪污大案,便在数年之后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所谓捐监粮纯系骗局,从一开始就违背“准令本色(即粮食)报捐”的谕令,私自改征折色(即银两),捐银五十两即予一监生名份,累计收银一千万两以上。主持捐监的王宣望遂与兰州知府落全迪等人捏造灾情上报,“将被灾分数(即受灾程度),酬定轻重,令州县分报开销”。“上下串通一起”,侵吞捐监银两1000万两左右,该省官员共有102人陷入此案。
此案涉及财产不计其数,查抄金额更是数额庞大,其结局是全部落人皇家国库。查抄家产籍没入官,反映出皇权至高无上的权威,虽然这一超经济强制措施并非乾隆所创,但在其统治时期抄家之盛的确令人咋舌。一般说只有谋反大逆才处以籍没家产的刑罚,然而在联及法律的封建社会,是否抄家完全取决于皇帝的一道谕令,带有很大的随意性。被查抄的物品——不管是侵吞的布帑,还是搜刮的民脂民膏,一旦入到皇帝的内库,非法也就变成合法。
3.掌握权力,有权有利
权利,可使人生,可使人死;可使人乐,可使人悲;可使人富贵,可使人贫困;可使人干出惊天动地的事业,造福人类,富国利民,流芳百世;也可使人干尽坏事,贻害人群,祸国殃民,遗臭万年。之所以出现如此两极,在于权如何使用,利如何分配,以及追权逐利的动机和目的。而能否正确使用和对待权利,在于为公或为私,其关键是对待人民的态度如何。
利用权而谋利的例子在古代也比比皆是。和王申敛财手段高明,其根本是建立在握有大权的基础上的。
和珅身兼军机大臣、户部尚书、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崇文门税务监督、户部三库(银库、缎匹库、颜料库)执掌、内务府大臣,几乎所有经济领域的实权全部掌握在和珅手中,这为和珅利用职权聚财提供了很好的客观条件。
最明显的一点是利用职权、地位以各种名义(包括寿辰、子女结婚、妻子病逝等),收取别人的馈赠和礼品。如和珅的妻子冯氏去世时就有部下和精额、寅著和伊龄阿等人送给的银两“自数百两至千两不等”。此外,他家的珍珠手串、宝石也多是福康安、海兰察、李侍尧等人送的。
除此之处,和珅还利用手中职权收受贿赂,收取巨额贿金。节日里,和珅门前,送礼的队伍浩浩荡荡。例如有一年和珅门前送货的队伍如雪片一样,两淮盐政汪如龙像往年一样,如数送来二十万银子,其他如苏凌阿、伊江阿、景安、明保等和珅亲信更不在话下,各省大员都派人来到京城,浩浩荡荡,督抚、藩臬们往北京送,道府县令们便往省里送,开始有的怕与北京的官儿们关系不深,不敢明送。试验过几次后,见京官与地方官无二,甚至更渴望送礼的,于是甚至有的在送去省里的同时,也兵分两路,一路径到京师。
起初人们到和府上送礼多在晚上,怕遇见别人,更怕见上司。现在他们就白天晚上都去,以让人看见为荣:我和相爷有关系的。若见到了自己认识的,便互相寒暄几句,那神情都觉得自己和相爷的关系最近,若是不认识的见了互相也点头打招呼,目光中把对方引为知己,表示对对方的钦佩,钦佩对方必是个独当一面能“吃得开”的人,而自己在钦佩对方的同时,也佩服自己有能耐,有门路,有后台。
送礼的人把东西放在二门,由“内刘”呼什图转回内庭。若是相爷故交,呼什图便留下他,传他到相爷处;若是一般的官员,便让他留下名讳,记在账上。京官也就走了,远方的,呼什图便派人把他招待好,但更多的人并不让和府招待,只想和呼什图多说几句话。最尊贵的客人便是如两淮盐政、巡抚伊江阿、两江总督苏凌阿等人,这些人和珅都亲自接见,甚至留下共餐。
也有把礼送到管家刘全那儿的,这样便须送两份,但是渐渐有为数不少的人体会到送到刘全那里效果更好些,虽然多花些钱,送了两份,但是刘全把东西转给和珅时,说得仔细,说得明白。而呼什图那里接得东西太多,记得便不太清。但是送年礼的人重要的就是送礼,并不追求升官。虽然节礼送了起不了大作用,似是定例、习惯,但若不送时,马上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名单中没有和珅认为该来的人,和珅便会认为那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看不起他。轻者把他调到一个闲职去,逼你让出肥缺,重者把你的官位降了。送礼是和珅检验下属是否忠心的一个标准。
权和利是密切相关的。任何人都摆脱不了权的制约,也跳不出利的羁绊,权利是无所不关,无所不与。但同时,权利对于个人,既可为福,也可为祸,避祸造福,才是真智者的选择。
4.以迂为直,处世圆融
做人宜方,处世当圆,逢动乱之世当方圆并用。做人固然需要正直,但如果不知变通,就是迂执。在变化莫测的环境中,尤其在遇到将要对己不利的形势时,应将正直不阿和圆通应变结合起来灵活应用。正直方能保持主见,不致随波逐流,圆通才能随机应变,不致受宰割。二者兼用,才可以“斗乱而己不乱,形圆而不可败”。
利用圆融录通之功而避过杀身之祸的例子在古代不少见。
东晋明帝时,中书令温峤受宠,大将军王敦妒之,几欲加害于他。
温峤为人机智,知王敦用意,故假献殷勤,总理王敦府事,为其出谋,以此迎合王敦,博得王敦的好感。
温峤还有意亲近王敦的惟一亲信钱凤,并常在钱民面前美言王敦及钱凤。
钱凤与温峤交情日深,钱凤亦常在王敦面前说温峤的好话,故王敦对温峤戒心渐渐解除,甚至引为心腹。
不久,丹阳尹辞官出缺,温娇对王敦进言:
“丹阳之地,乃京都之喉舌,须有才识相当之八方可委任,如所用非人,恐难信任,请你三思而行。”
王敦深以为然,温峤趁势假荐钱凤。
王敦便以同样的问题问钱凤。钱凤碍于面子,便假荐温峤。温遂如愿为丹阳尹。
温峤怕钱凤会在王敦面前进馋言而再召回自己,便在王敦为自己饯别的宴会上撒酒疯。
温峤在为钱凤敬酒时,未及钱凤起身,便以笏击钱巾坠,说:
“你钱凤算什么东西,我好意敬酒你却不敢饮。”
王敦以为温醉,还出面调和。
温峤别去时,哭而跪别王,三步一回首,使王敦十分感动。
温峤上任不久,钱凤果真进馋。
王敦以为钱凤是因宴会上受了温峤的羞辱而恶意中伤,便生气斥责道:
“温峤昨天喝醉了,对你是有点过分,但你不能因这点小事就来报复嘛!”
温峤终于摆脱王敦的控制,他回到建康,将王敦图谋叛逆的事报告了明帝;又和大臣庚亮,共同计划征讨王敦。
王知后,悔之已晚。
温峤善于巧妙地应用圆通的技巧,故终能除去心患而保全自己。
与温峤类似的是,和珅也是一个处世圆通之人。他不碰硬,头不撞南墙,万事不求全责备。面对不利条件和强大的对手,如钱沣、纪昀、刘墉等人,他始终是化不利为有利,以患为利,左右逢源。无论身处何种地位、情境,他总能够化险为夷,转危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