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紫小棠瞬间震惊,大脑一片空白。
苏姐姐这话……意思是师兄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完了完了,都怪她嘴欠,帮倒忙了。
紫小棠哭丧着一张脸,还想挽回些什么:“苏姐姐,你别生气,我真的错了,你不能直接将师兄否决了啊。”
苏锦笑:“我没有生气,你也不必如此担心,即使那个人不是傅久初,我也不会接受的。”
“大概……我就不适合嫁人吧。”
“怎么会!”紫小棠反驳,“为什么还会有不适合嫁人这种说法?苏姐姐你又不是石头人,你一定会有自己的感情,怎么可能对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是啊……又不是石头人,怎么可能对所有人都无动于衷。
苏锦的脑海中浮现出傅久初一脸愠怒的样子,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小姐,老爷与少爷来了。”
喜芙在外边轻声提醒,果然不一会儿,苏谷与苏澈就走进门来。
“可算是醒过来了,你也真是,怎么还就傻傻地任皇后晾着。”
苏澈对苏锦向来疼爱,此时语气中也带了些许责备。
苏锦收起方才的心思,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毕竟是太子哥哥的娘亲,便多敬重了些。”
“你对他们敬重,他们可未必将你放在眼里。”
苏锦这才发现苏谷的脸色格外难看,还说了这样的话,不由问道:“爹爹,怎么了?”
苏谷冷笑:“那淑妃真是打的好算盘,居然想要向皇帝替她那个不成器的侄儿求娶你?真是可笑!”
淑妃是东方家的人,这样的话……她的侄儿,不就是东方横?
苏锦立即提起了心:“结果如何?”
“当然不愿,那淑妃也不看看东方横是个什么玩意儿,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澈也是颇为不悦,直言讽刺。
苏锦微微松了口气,转而却是更加发愁。
“昨日才刚拒了太子哥哥,今日又拒了淑妃的提议……怕是再这样下去,便要惹起非议了。”
皇帝脾气再好,怕是也忍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拒绝。
皇帝是器重苏家不错,苏谷一介白身,为人正气,苏家没有实权,即便苏澈占了个枢密使之位,那也是根基不稳,然皇帝对苏家放心,不代表他可以容忍苏家的再三拒绝。
“锦儿,爹只问你一句话,”苏谷一本正经对苏锦道,“若是让你嫁给傅流清,你道如何?”
苏锦一时间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嫁给……傅流清?”
那怎么可能?
“爹爹,你早知答案,何必来问我?就如傅流清那等人渣,呵!”
听了这话,苏谷却是松了一口气。
不论如何,纵使心里再不舍得,苏谷也觉得当务之急便是将苏锦嫁出去。
昨日是太子,今日是东方横,明日又是谁?
既然皆不是良配,与其将苏锦的婚事交给未知的赐婚,不如先找个安稳的人家将苏锦的婚事安顿好,介时木已成舟,皇帝也奈何不得。
而至于为何提及傅流清……自然是因为这人上门提亲了!
想到这儿,苏谷脸色更不好看,本以为傅流清提的是苏茉,谁知他却说自己“早已倾慕苏二小姐多时”,真是让苏谷惊诧不已。
这个男人怎么变心如此之快?之前还说会迎娶苏茉过门,转身又说“自己早已倾慕苏二小姐多时”?
苏谷想不通,当即便拒了,傅流清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在苏谷看来,也是颇为怨愤。
他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嫁给这种男人?
只是在这之后,苏谷便发了愁。
他将自己的想法与苏锦说了,苏锦瞪大了眼睛,一脸呆滞。
“爹爹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必须要嫁出去?”
苏谷爱怜地摸摸她的头:“锦儿,你须得明白,因着太子的关系,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苏家二小姐,即使深居简出,也不会被人们遗忘。
苏锦紧咬嘴唇,一时无言。
一旁的紫小棠听得心中一阵焦急,使劲给苏锦使眼色,只是苏锦心中亦是乱得很,哪里还有空顾得了她。
待苏谷与苏澈离开后,紫小棠当即就嚷开了。
“苏姐姐你看,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与其找个不熟悉的人,还不如应了我师兄得了。”
苏锦看她一眼,颇为无奈,这小丫头,倒是永远都在不遗余力地替傅久初说话。
她低低叹了一口气:“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还是先让我好好想想吧。”
紫小棠也不忍心看苏锦纠结发愁,自觉苏锦聪明得很,应当明白怎么做。
她偷偷溜出苏府,放了个信号,不一会儿,就与傅久初在茶馆见了面。
“师兄你可得抓住机会,”紫小棠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若是苏姐姐嫁给别人,可有你哭的去了。”
傅久初自然是听闻了消息,闻此微微挑眉,一脸的玩世不恭:“怎么小棠倒是比我还急?莫不是怕到时候没得苏府这长期饭票?”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却见得紫小棠脸上爬上一抹异色:“师兄你真是……我,我这不是为了你嘛。”
“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勾搭苏家大公子?”傅久初笑眯眯地拆穿她。
“哎呀师兄你怎么这样,我……我还小呢!”
紫小棠背过他,佯装生气。
傅久初笑着摇头:“你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
“那不也是为了能让苏姐姐嫁给你吗?你看我多好,可是为你在她面前说尽了好话。”
“好好好,你最好了,”傅久初顺着她的话哄她,“师兄我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这还差不多。”
紫小棠满意了,又将苏锦近况说了,最后还附上一句:“我看太子殿下也担心得紧,送来了不少药材。”
他不担心那才是出了鬼了。
傅久初眸中划过幽深,落到紫小棠身上的目光却很温和。
……
夜晚悄然而至,白日的喧嚣都已远去。
苏锦蜷缩在床上,只觉得全身发冷,睡意全无。
她没有与喜芙还有喜茶说,即使身上的被子再厚再重,也不能纾解她体内的寒意。
仿佛黏在骨子里一般,怎么都暖不起来。
苏锦觉得若是睡过去了,那一定不是“睡过去了”,而是冷得没有意识了。
耳边的一切都是寂静的,衬得她的内心更为荒芜。
不仅是身冷,大概连心都是冷的。
苏锦哆哆嗦嗦地窝在被中哈了一口气,想着明日一定要喜芙多备几个汤婆子才好。
耳边似乎有人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苏锦神经瞬间绷直,从被中探出一双眼,正瞧见床边有个黑漆漆的影子。
她松了一口气:“傅久初,原来是你啊。”
黑夜中,她的声音微弱至极,显得虚浮而无力。
傅久初苦笑:“我不来,你是想被冻死吗?”
苏锦抿唇,只余一双杏眸睁着,淡淡地瞧着他。
傅久初在她身边坐下,隔着被子就开始调息,不一会儿,苏锦就觉得原先的寒气去了些,似乎暖和了不少。
“傅久初。”她突然轻轻唤了一声。
傅久初正在想事情,听见她叫他的名字,只觉得像是有小猫爪子在自己心口挠了一下,酥酥痒痒的。
“怎么?”他回身,问道。
苏锦眨眨眼,说:“你为何对我如此之好?”
傅久初动作一顿,微微垂头,淡笑:“究竟为何……你又何必问我,你不是知道么。”
苏锦眨眨眼,又眨眨眼,有些心虚。
“傅久初,你喜欢我什么?”
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傅久初似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苏二小姐,你有没有听说过前几日发生的一件事?”
苏锦不明所以:“嗯?”
傅久初道:“都说东方横看上了街头卖豆腐的豆腐西施,偏偏那豆腐西施刚硬得很,不肯从他,嫁他做妾,据说前几日,那东方横又去纠缠豆腐西施,豆腐西施涕泪俱下,哭诉说:‘你究竟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苏锦明白他说这话,意在她之前问的“你喜欢我什么”。
他是觉得她也会说什么“你究竟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么?”
苏锦抿唇,翻涌上来的愧疚感简直就要将她淹没。
“你……不必想那么多,我就是好奇,问问。”
黑暗中,她看不清傅久初的表情,却能听见他低低的笑。
“苏二小姐,或许你不会明白,有时候看见你,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你。若说你与其他女子有何不同,我却是也说不出来,只知我一看见你,便觉得欢喜,一遇见你,便想与你说话,你一受伤,我就想为你做些什么。”
“若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或许我以后也会对别的女子如此这般,可是我既然遇见了你,便不再去想别的女子。”
“我的父王与母妃从未相爱,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当是什么样,可是你是第一个让我如此在意的女子,我辨不清这是什么,但按照他们所说的,应当就是喜欢吧。”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大概,就是喜欢你整个人吧。”
苏锦怔住,却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
“傅久初,”她的嗓子有些沙哑,“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记忆中的苏锦,那你又该当如何?”
傅久初挑眉,心里头突兀地厉害,直觉她的情绪不大对劲。
“若有一天,我发现你不是我记忆中的苏锦……大概我也不会如何,我不会因为你的改变而生气,因为你在我心中……有无限可能。”
而他,喜欢她带给他的那些未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