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是来了!”郑相许几乎就要喜极而泣,将傅久初迎进了门。
谁能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喝醉了酒居然是这么个模样?傅久初看见褚翊那失态的模样也是有些惊讶,再听见他口中一直念叨的“锦儿”,不由挑眉。
“好兄弟!太子殿下就交给你了!”郑相许在傅久初肩上重重拍了一下,笑得很是温和。傅久初点头,郑相许也就放心离开了。
褚翊并未察觉身边的人已经换了,自顾自地喝着酒,时不时念叨几句。
傅久初走向前坐了下来,看着褚翊一脸醉态,说道:“太子殿下很喜欢苏二小姐?”
褚翊缓缓抬头,双眼迷离地看着他,突然笑了。
“原来是久初啊……”
傅久初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褚翊嗤笑一声:“你倒是豪爽。”
傅久初面露痛色,一脸不忍:“在下也只是看太子殿下如此痛苦,心中不忍,只能陪殿下一醉解千愁罢了。”
褚翊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你小子,倒是挺会说话。”
傅久初受了这一下,面上却是笑了出来,继续试探着问道:“太子殿下对苏二小姐…...果真如此在意么?”
褚翊似是才听清楚他问的话,拿着酒杯的手一顿。
“在意啊……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才不相信锦儿死掉了……可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了呢?”
傅久初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相比于之前的样子,他更相信现在安静下来的褚翊才是真的难过。
“你怎么会明白呢,我和她一同长大,眼看着她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看着她一点一点成熟……”
“应当是很亲近的,对吧?我还想着往后能将她娶回宫中,一定好好待她,照顾一辈子。”
“我知道许多人都不会赞同,可是她就是我心中的宝贝疙瘩,若是让了别人之手,我该有多痛心啊……”
褚翊已经好几天未曾闭眼了,双眸中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就是一副颓废的样子。
“若是我说……我知道苏二小姐的去处呢?”
褚翊蓦地抬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傅久初。
“你说什么?”
傅久初与他对视,丝毫不惧。
“我说……我知道苏二小姐在哪。”
衣襟瞬间被人一把抓住,耳边是褚翊充满了急切的声音:“在哪?你说啊!锦儿在哪里?”
……
傅久初将他的手指从衣襟上一根根掰开,面色不变:“太子殿下,我只能告诉你,苏二小姐无恙,其余的,便不能再多透露了。”
褚翊很是激动:“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见锦儿吗!为什么?”
傅久初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件事了,他只是看着褚翊如此难过,便想着安慰一下他,可没有将容柳山庄透露给他的打算。
褚翊嘴唇动了动,最后出口的还是那一句:“我要见锦儿。”
傅久初皱起了眉头。
“太子殿下,你可知苏二小姐为何不回来?当中自然是有原因的,还望太子殿下能够理解。”
褚翊死死地盯着他:“真的……没事吗?”
傅久初语气淡淡:“太子殿下大可不信,只是不要来为难我便是。”
褚翊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跌落在了椅子上。
“久初话已带到,还望太子殿下切莫过于悲伤,伤了身体那可就使不得了。”
傅久初拱手对着褚翊作了一个揖,也不再去看他的反应,转身离开了厢房。
只留下褚翊如同断线木偶般呆坐在那儿。
……
苏锦第二日倒是醒得挺早,她睁眼的时候,旁边紫小棠的被窝已经空了。
“这么早的吗……”苏锦揉了揉眉心,起身下了床。
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盆水,还冒着缕缕热气,苏锦愣了一下,直觉这是紫小棠特意为她准备的。
果不其然,那盆边还放着一张字条,歪歪扭扭的字迹倒是很符合紫小棠的风格。
“苏姐姐,我去找师傅去了,你起来后可以自己四处逛逛呦!”
不仅热水已经备好,旁边还放着热气腾腾的药膳,看上去准备好这些人的人才刚走不久。
紫小棠倒是有心了。
苏锦这样想着,对紫小棠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为自己挽好发髻,梳洗好后,又用了点药膳,苏锦就决定出门了。即便紫小棠不说,她也有意看看这容柳山庄,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出了房门,苏锦就看见了昨晚让她惊艳的一片花海,如同一片片紫色云雾般,在微风中轻轻摇动,透着神秘与柔和,颇为赏心悦目。
然而苏锦去往山庄其他地方,却发现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紫小棠这里一般。
容柳山庄……最多的就是榕树和柳树。
郁郁葱葱的大榕树与弱风垂柳反差极大,却偏偏被放在一起,看上去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苏锦四处观望了一下,发现柳树旁必然会有一棵榕树,这个组合搭配居然还不少。
莫非这庄主对榕树与柳树有什么执念?
苏锦心中暗忖,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处院子。
这个院子里……种了满满一院子榕树与柳树。
隐隐地似乎能听到紫小棠的声音,伴着悠悠的风,不甚分明。
紫小棠说是去找师傅去了,那这儿,就是庄主的院子咯?
苏锦直觉自己已经侵入了别人的领地,便暗暗退了出去。
……
紫小棠正在给炉子扇风,小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灰扑扑的好不狼狈,然而她的眼神却是一反常态的充满了专注。
“师傅师傅,这个火的大小可以了吗?”
紫小棠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男人,却见男人眉头紧锁,神情冷凝。
“小棠,你可听见了什么?”
紫小棠有些茫然:“听见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啊,师傅你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男人放下手中的药草:“不对,有人进来了。”
紫小棠讶异地起身,向门口看去,却从窗户看见了正往后走的苏锦,立即就松了一口气。
“什么呀,师傅你不用担心,那是师兄带回来的人,大约是无意间闯进来了吧。”
男子一怔,想起之前傅久初急匆匆送来的女子,那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傅久初那么着急的样子。、
“师傅……师傅?你别发愣啦,锅都快烧啦!”
紫小棠的催促声让男子猛然回神,这才重新专注起来。
……
容柳山庄不算小,却也不算大,苏锦走得有些乏了,索性在池塘边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秋天来了,似乎连飞鸟都少了不少,苏锦拢了拢衣襟,心中突然有些凄凄。
似乎一切都是因为她太软弱了,所以才会发生意外,才会被带到这儿。
也不知那日与她一起的喜芙究竟是死是活……
重活一世,她终是什么也护不住。
苏锦望着天空,一时茫然。
一女子从旁边走来,瞧见了苏锦,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锦循声望去,露出一贯的微笑:“我……大约是来治病的吧。”
“来治病的?”那女子皱起了眉头,快步走了过来,“容柳山庄从来不让外人进入,是谁带你来的?”
苏锦不喜欢她语气中的质问,但想到自己是在别人的地盘,也就老实回答道:“傅久初带我进来的。”
那女子吓了一跳,狐疑道:“你就是少庄主前些日子带回来的人?”
苏锦点头:“是的。”
却见那女子惊异只是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由警戒转化为了不屑。
“就凭你,还想攀上少庄主的高枝?别痴心妄想了!”
苏锦:“……”
为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觉得她和傅久初之间有什么瓜葛?紫小棠也就算了,这个女人还一脸高傲地说她痴心妄想,实在是让人不痛快!
苏锦自重生后,便鲜少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颐指气使,当下差点气笑了。
“这位姑娘,你倒是知道得挺多,是看见我想攀高枝了是吗?”
那女子被噎了一下,却是不甘示弱地回击道:“这还需要看见吗?不然你费尽心机接近少庄主是为何?居然还让他去求了庄主为你解毒,说你没什么想法怕是也没人会信吧?”
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苏锦对于她的这番逻辑很是无语,起身就要离去,一点也不像理会她。
那女子见她如此不耐烦,气得跺了跺脚,喊道:“喂!你娘亲没教过你在别人家做客要讲究礼貌吗?”
苏锦脚步顿住。
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莫名其妙呢?
娘亲……
苏锦回头,眼中一片冰凝,冷得像是能掉下冰碴子。
“我娘只教过我……不要同傻子说话。”
那女子瞠目结舌地看着苏锦远去的背影,心里是又委屈又不安。
自她来到这容柳山庄,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冷落她,居然敢说她是傻子?
“等着吧!”她恨恨说道,“我家小姐才不会放过你。”
走的时候还狠狠啐了一口,以此表达她的不满。
苏锦被这一番搞得兴致全无,只想回去好好睡大觉。
她沿着之前走过的路往回走,在快要行至花海时,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便望见了前面身着一袭白衣,背手而立的傅久初。
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白衣着实给苏锦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苏锦只觉得心情愈加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