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嘟着嘴戴上了发冠,对镜整理了下,转过身便见着一旁的傅尧玉已经穿好了他的朝服,平日里的傅尧玉仅是那副如玉的面孔就已经十分俊俏,如今穿上暗色的服饰,配以绣金的花纹,平白的倒是添了些许威严,看的桑榆微微一愣笑道,“从前只晓得你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如今瞧来倒有些皇子的样子了。”
傅尧玉走上前点了点她的鼻尖,微微一笑,“瞧你的样子,倒像是被我的皮囊迷惑,这才嫁进来的。”
听了这话桑榆一愣,便想着是否要解释,可是另一面的傅尧玉却不以为然只牵着桑榆的手往外走去。
到了鹤居,宁祥郡主已经收拾完毕,此刻正闭目养神的等着他们,本来此刻的宁祥郡主幷无心中不快的事情,颇为惬意,只是再看见桑榆的时候忽然面色一愣,随即马上恢复过来,但是桑榆却清楚的看见了她眼中的震惊。
桑榆赶紧低下头瞧了瞧自已是否有不妥的地方,可是一切都是照着上午的时候她所说打扮的,并无不妥之处呀!虽然宁祥郡主没有再说什么,但是桑榆却依然有些忐忑,傅尧玉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稳些,万事有自已在,桑榆这才微微放心。
郡主府离皇宫幷不远,马车也不过是小半个时辰的距离,桑榆同傅尧玉坐一个马车,只见桑榆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傅尧玉见了难免生出想逗逗她的心思,便趁着她闭目想事情的功夫伸出拨弄了下她的小耳朵。
只见桑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只是眼中满是戒备,傅尧玉赶紧伸出手将她搂在怀里,“好了别担心,若是你一进宫就紧张,那今后还总要往宫里去呢!你可怎么办?”
桑榆听了这话,仔细一想倒也是这个道理,便下意识的扭了扭身子,“可这是第一次,我当然紧张,万一出了丑,母亲活剥了我的心都有了。”
这倒是实话,傅尧玉顺着桑榆的头发摸了摸,也就不打扰她继续在心中思考入宫流程了,正当桑榆想到了第十遍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玉杏扶着桑榆下了马车,宁祥郡主又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便径直向前走去。
傅尧玉则是松开了桑榆的手,二人并肩随在宁祥郡主身后,马车已经入了宫门,而此刻桑榆已经身处宫中,阳光从房顶上的琉璃瓦照射过来,耀眼而夺目,桑榆虽然被那光芒刺的睁不开眼睛,但是也想着早些时候李嬷嬷的教导。
心里一直默念,步子要小,裙摆要稳,双手微微摆动,下巴要低,眼睛只看前方。
宁祥郡主走在前头,侧头看了一眼,只见桑榆倒也是镇定自若,不曾出错,可只有桑榆知道自已这波澜不惊的面孔下藏了颗多么汹涌澎拜的心,简直要从口中跳出来一般。
越往里面走去,路两旁的宫女和太监便越多,她们见了这二人纷纷驻足,将手头的活计放下,桑榆牢牢记着李嬷嬷的教导,说是碰见了这些人行礼,不用驻足,也不需搭理,只正常走过即可。
所以倒也不曾出错,倒是引得那些宫人思量,不是说六皇子妃是个小门户的庶女吗?怎的这通身的尊贵也不比别的皇子妃少些,这时便有宫中积老的宫人来答,告诉她们桑榆自小可是在老太太膝下长大的。
一路走至凤禧宫,桑榆面上已经出了汗,但是也不敢擦,只随着宁祥郡主一起站在宫外头,不多时便有里面的宫女来开门,恭请了两位进去,只见凤禧宫院子里倒不像是个皇后娘娘的住处。
四周养着花儿,草儿的,也有专人打理着,一旁还有几个大缸子,想来里面都是些金鱼之类的,来至屋内,远远的桑榆就闻到一股脂粉香味,还有女人们的嬉笑声,想来是人数不少。
桑榆深呼吸一次后就随着宁祥郡主走进了屋内,只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下来,桑榆感觉那些人的目光都在看向这面,便不由自主的敛了呼吸,又柑橘这样实在太过刻意,便又放松下来,几个来回便随着宁祥郡主走到了皇后面前。
跟着行过礼后,微微抬头,只见皇后正坐在上首面目含笑的看着自已,而宁祥郡主也是一直冷着脸,面上的神色到是比看见自已时还要严肃。
有宫人娶了椅子来,桑榆便紧随着宁祥郡主坐在她的下首,刚坐定就听见皇后开了口,“想来这就是尧玉的新媳妇了”
桑榆听见皇后提到了自已,便赶紧起身行过礼,“林桑榆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伸手免了她的礼笑道,“不愧同栖栖是姐妹,都是一样的懂规矩,这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
说话间,林栖栖自一旁掀开帘子出来,拿了杯茶盏递到皇后面前,“母后说笑了,您夸六妹妹就是了,何必还捎上妾身。”
桑榆听见林栖栖对于皇后的称呼,便知道她是极得皇后欢心的了,不然正经的五皇子妃还没来,怎么能让她唤母后,又听见林栖栖这说话的语气,也就低头笑笑,外人看来到以为姐妹两个其乐融融呢!
皇后拿起那茶盏喝了一口,“你这孩子就是手巧,就连烹出的茶都比别人做的香些。”
林栖栖笑了笑,站在皇后身后,桑榆见此则坐在宁祥郡主下首不曾出声,忽然殿内响起了一个柔柔的声音,这声音桑榆听到过,是那日新房里的人,只听她道,“林小弟妹同六弟妹一般都是知书达理的,样貌又是一顶的好,打眼看去就是赏心悦目的,不像我都人老珠黄了,唉!”
听见这声音桑榆赶紧看过去,只见那人对着自已点头笑了笑,长的也只是中等之姿,但眉目上就是说不出的温柔,整个人柔柔和和的,看了便让人觉得心里舒坦。
她旁边坐着的是个眉眼张扬的女子,眼角发丝之间尽是傲气,她眼睛一台,嘴角一笑道,“谁不知道二哥同二嫂伉俪情深,成亲了数年房里还是那么几个人,可见夫妻和睦同样貌是无关的。”
“三弟妹说的是,可是像你这样容貌上等,三弟瞧了心里不是更欢喜吗?那眼里的欣喜掩都掩不住。”
原来这就是二皇子妃,也难怪她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了,这位二皇子便是为人平和的,说的好听些是不理会俗世,说的直白些便是平庸,他母亲又只是宫里七品良人,家世早年间就落魄了,所以在宫里度日已经不易,又不得圣上喜爱,所以倒是很难给二皇子助力。
好在他又不求什么,所以日子倒也清闲,这位二皇子妃是二皇子母亲族内的人,圣上瞧着好索性赐了婚,这二人倒是心性颇投,成亲了五年,房中也不曾添伺候的,只是二人如今还不曾有子,可是瞧着两人也不着急。
桑榆见了心生好感,听她说话也觉得舒坦,曾经祖母说过,这世上有能耐的的人不是引人瞩目的,而是不声不响之间便能得了别人好感的,如今桑榆见了这位二嫂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可她身旁那个应该是三皇子妃的,听了这话也只是眼睛一挑就转了过去,可见是个性子傲气的,也难怪了,三皇子和大皇子争储,其中一半的底气便是这位三皇子妃了,她样貌又好,自然得三皇子喜欢。
所以脾气大些也正常,桑榆只冷眼在一旁瞧着,如今她并不熟悉各人的脾性,又能依着新媳妇脸皮薄的借口不用说话,正是个观察的好机会。
便只有外人问话的时候在说几句,平时只是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不惹人眼球,宁祥郡主一直都是面上冰冷的样子,仿佛周身有刺一般,那些人见了就连说笑也不敢带上她。
这时候那个在新房里对着自已开玩笑的声音响了起来,从对话中桑榆明白这是四皇子妃,最爱讲笑话的,平时调节气氛什么的都少不了她。
但是如今皇后在上首,饶是四皇子妃有满肚子的笑话也不敢太随意了,桑榆瞧着另一旁下首坐着另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只是低着头,有一下无一下的喝着茶品,但是神情却好像自已不是这个厅内的人一样。
二皇子妃瞧着桑榆看向那人便笑道,“六弟妹刚来,也难免不认识,这是孟小弟妹。”
原来是五皇子的孟侧妃,这位桑榆倒是不曾听说过,只知道她自小不在京中,还是圣上赐婚了,大多数人才知道原来兵部左侍郎家还有这样一个姑娘,孟侧妃听见提到自已,也不言语,只抬起头淡淡点点头算是应答。
桑榆瞧了瞧她又看了眼在皇后身边巧笑倩兮的林栖栖,倒是为这姑娘叹了口气,有这样一个能说会道惹人喜欢的对手,这位孟侧妃想来在府中多是自已一人住的时候多些了。
只是桑榆不知道,她这个想法倒是十分真实,自打五皇子纳了两个侧妃后,多半时间都是在林栖栖的房中,少数时间也是在那几个侍妾那,这位孟侧妃性子安静,所以到如今五皇子连她的房中都不曾去过,甚至偶尔都会忘了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