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听祖母是这件事情不要再追究了,还有,现如今六皇子府还不曾修缮好,你们还要在宁祥郡主府住一阵子,这段时间不要招惹宁祥郡主,你应该明白,她并不喜欢你。”
这话桑榆自然是明白的,也就乖巧的点点头,随即便搂住了林老太太,将头埋在她的胳膊里,“祖母,我都知道了,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已的,今后您在家里也要好好吃饭,冷了记得添衣,这管家的事情如今有大夫人,有仲兰嫂嫂,您便少操心吧!还是养着身子要紧些。”
林老太太拍了拍桑榆的后背,只是叹了口气便不曾在说话,祖孙两个各怀心思的也就进了梦乡。
九月二十七日,宜婚嫁,忌动土,这天冷了大半个月的天气突然转暖,阳光早早的就从天上照进了寿安堂的院中,李嬷嬷掐着时辰赶紧进屋叫醒了桑榆,因着这是个大日子,桑榆没法在赖床,所以只得随着卫妈妈回了梅院之中。
嫁给皇子做正妃,用民间的话来说,这可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所以整个林府除了瑰院都十分重视,安氏看着睡眼惺忪的桑榆自寿安堂回来,记得不得了,赶紧拽着她的手往屋子里走,“哎哟,我的小姑奶奶,怎的还没醒,都是做新娘子的人了。”
一边嘴里嘀咕着,一面又让玉杏去打了水来,不过小片刻的功夫,整个梅院中随着桑榆的回来,也忙碌了起来,一会阿月去一旁取凤冠霞帔,一会文丝去门口迎接福婆婆,再一会功夫又去前头探消息的,没一会消停时候。
安氏和仲兰也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哪里出了差错,好不容易给桑榆洗过脸后福婆婆这才到,婚嫁前的上妆是有套流程的,而这福婆婆也是林家费了好大功夫才找来的,当初林瑶和林梨成亲用的都是这个福婆婆。
前些日子福婆婆家里刚生下一个大胖孙子,是以这喜气更胜,林老太太一高兴又多让人给了十两银子,这福婆婆自然更加高兴,本身就是一脸喜气样,如今见了桑榆,更是笑的眼睛看不见了。
“姑娘,这绞面有点疼,您忍着些。”
说完便从一旁拿了线,用一种桑榆看不清的手法在她面上下舞动着,绞过面便是上妆,这会功夫林乐梓,林梨,林瑶除了林栖栖姐几个便都到了,这梅院便更加热闹起来。
林乐梓拽着桑榆的手,泪眼婆娑的道,“一眨眼我家小妹也出嫁了,这时间倒真像是指缝里的水,任谁也捉不住了。”
桑榆被这些人绕的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是晕晕的,听见林乐梓这样说,也只是傻傻的笑笑,不曾说话,林梨见了这才道,“瞧五妹妹乐的,不等出嫁倒是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林梨自成亲后,整个人的重心都放在了夫家,对于娘家的恩怨反倒淡了,平时回来也不再那么木讷,倒是也能同她们说几句玩笑话,林瑶见了这些一下勾住桑榆的下巴,“那日我成亲的大白脸让你好好笑话一通,这下看你还怎么笑话我。”
姐几个好一番说笑,这气氛便越发活跃,安氏见了赶紧道,“好了,好了,一见面就说笑个没完,等会误了吉时,今后看你这五妹妹怎么埋怨你们。”
听见大夫人也笑话自已,桑榆这才红着脸扭捏着低下头,不肯说话,但是看见这些人在,心里忽然就没有那么怕了,剩下的全是美滋滋的神色,那福婆婆见了便打趣道,“呀!还不等涂脂粉,新娘子的脸怎的就这么红,看样子倒是省了份脂粉。”
这下屋里整个哄堂大笑起来,桑榆更是恨不得如今有个地缝,能让自已钻进去才好,仲兰见了她害羞的样子,赶紧出来打圆场,“眼看着时辰要到了,五妹妹还没穿霞帔呢!可能快着点了,不然一会六皇子来要人,我们哪有新娘子给呢?”
桑榆没想到仲兰也来打趣自已,便气嘟嘟的撅个小嘴在那不理会她们,这玩笑虽是玩笑,但正经事情可忘不了,等着上好妆了,玉杏和阿月两个便从一旁将凤冠霞帔取了过来,这身衣服是皇家赐的正红色,比起当初林栖栖那身要气派一些。
几人伺候着桑榆穿上,又带上了凤冠,那沉甸甸的凤冠压的桑榆抬不起头,但是想着今天这场合,也只得硬生生抬着头,装出一份一点都不沉的样子,这会功夫林栖栖便到了,一眼就见到了这身大红色的喜服。
虽说这段时间她在五皇子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的着实快活了一阵,可是一想到自已那喜服不是正红,她这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这下看见桑榆的这身衣服,更是当时就把脸放了下来。
“瞧五妹妹这衣服可真好看,不愧是皇宫里的绣娘做的,瞧这针线,啧啧真是没的说。”
自从林栖栖进了五皇子府,林瑶总是会在一些贵妇圈里和她打一个照面,时不时碍着身份倒总会是被她压了一头,又听见她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心中便有些不大痛快,一下就上前将林栖栖摸着衣服的手打掉了,“四妹妹知道贵重还摸?就不怕摸坏了?难道拿你那身去陪”
说完后,又好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捂嘴,“哦,我忘了,虽说四妹妹的衣服也是宫中绣娘做的,可是那件不是正红呀!五妹妹如何穿的。”
听见林瑶往自已痛处上扎刀子,林栖栖便是面色一冷,刚要说话,就听见外头小丫头喊,“新郎官来了,新郎官来了,新娘子准备好了吗?”
屋里的人本就想缓和气氛,听见傅尧玉来了,赶紧岔开话题,而桑榆瞧着林瑶和林栖栖互相谁都不服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头疼,看这情形就算是成亲以后,这姐两也少不得吵嘴,怎的自已这么倒霉,又是自已夹在中间啊!
这会功夫,仲兰已经拿了红盖头来给桑榆小心盖上,所以此刻桑榆眼前只剩下一片红色,以及盖头下吊着的两个吊穗在自已眼前晃呀晃。
一行人扶着桑榆出了梅院,来到寿安堂,拜别祖母,父亲和大夫人,进了屋这才把盖头掀开,只见白老太太也在上首,二人一见到桑榆这身衣服,便是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勾的桑榆也哭了起来。
“祖母,外祖母,孙女这就去了,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您二位的。”
白老太太自然又想到了自已那早去的女儿,所以哭的根本说不出话,只点着头,林老太太倒是还稳重些,“从此就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都要上心些,凡事三思而后行。”
桑榆点着头,玉杏则拿着帕子替她擦着眼泪,生怕花了妆,这场景弄的安氏也鼻子酸酸的,林铮建立赶紧道,“你就别哭了,快去劝着点。”
安氏拿了帕子擦眼睛,“我就是想起白妹妹了,老爷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劝。”
林铮看了看安氏又看了看那祖孙三人,眼睛眨了眨这才道,“我这不也是心里难受吗?”
两人对着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最后夫妻二人这才一起走了过来,“好了,桑榆,为父也没什么交待你的了,快去吧!”
那福婆婆赶紧过来给桑榆把盖头带上,扶着她出了寿安堂,迈出门槛那一刹那,桑榆这才觉的自已真是要嫁出去了,心里万分不舍,只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林家,走到外头由着福婆婆将自已送上喜轿,这心里还是闷闷的堵的慌。
听着喜乐响起,宾客的声音,以及队伍的前行,桑榆又忍不住起来,外头阿月听见声音赶紧道,“姑娘,莫要哭了,您以后只要想回来,随时回来就是了,想来姑爷不会拦着您的。”
听见这话,桑榆仔细一想倒也是这回事,便渐渐的止住了眼泪,但是心里却还是憋着难受,而且出门前福婆婆叮嘱过,自已不许掀开盖头,所以桑榆只好闷闷的带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整个人都被凤冠压的要抬不起头了,这才感觉落了地,一阵热闹中一只手自盖头下进了桑榆眼中,她知道这是自已夫君的手,便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了那个手中。
感受到傅尧玉紧紧握着自已的手,温暖有力,桑榆心下更加紧张,耳中满是鞭炮,喜乐,祝贺的声音,但此刻桑榆仿佛恍若未闻,全心思都在那个手上,随着前面这人进了院子,手变成了红绸,又到了大堂中。
拜过天地,便被簇拥着送进了新房,直到桑榆稳稳的坐在了床上,还觉的心里是懵的,跳的直慌,那手里的温度仿佛还不曾散一般,屋里的宾客此刻都出去了喝喜酒,按规矩应该有婆家的妯娌来陪着自已说话的,所以自已不能转头,也不能放松。
果然这当口门就被推开了,一声声娇笑传了过来,“六弟还得等会过来,六弟妹这盖头就先掀开吧!害羞什么呢!”
这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你当谁都和你那么厚脸皮呢!六弟妹别听你四嫂的,小心坏了规矩。”
桑榆不曾见过她们,也不知道哪个声音是谁,只能点头算做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