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在寿安堂静坐了半晌,瞧着气氛实在令人尴尬,便找了借口先回去,谁知刚进院子便听玉杏传话,说是大哥哥让自已过去一趟,桑榆虽然不明白所为何事,但是想着现下左右回去也是无聊,倒不如前去看看。
一路优哉游哉的来到义杭如今单独住的院子,便由院中的丫鬟领着进了书房,桑榆熟门熟路的推开门,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站在书桌前,听见声音后转过身来,这人却是傅尧玉。
他见着桑榆进来,面上便是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快走两步站到桑榆跟前,“既然来了林府,感觉不见你一面实在可惜,这才求了义杭兄,本以为他会拒绝,却不想这么轻易的便答应了,可见嫂夫人的本事,把这样一个性子的人都能磨的柔情了。”
这话说的不假,自从仲兰嫁过来,又怀了孩子之后,义杭仿佛开窍了许多,每隔个三五天便会带一些小玩意回来给她玩,要不然就是花前月下,好不浪漫。
但是此刻的重点并不是义杭的转变,桑榆此刻更关心的是傅尧玉,算起日子二人也有小半年不见了,他瘦了,但一双眸子却越发透亮,桑榆可以清晰的从他眼中看见自已的倒影。
“如今已经是八月份,我们的婚期还有一个月不到了,又急什么这两天见面呢!”
傅尧玉面上含笑的点点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父皇已经将城东的一个宅子赏了我做王府,好在那宅子一切完好,重新修整倒是不费事,等你嫁过来用不了几个月我们便能出去住了。”
桑榆瞧见傅尧玉好像十分骐骥出去住一般,但如今自已还不曾与他成亲,这样的家事还是不好多问的,便只好笑着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二人不过见面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另一侧义杭那面就派了人来请傅尧玉过去,这又引得傅尧玉一阵无奈的笑,“你这哥哥倒是真担心你,不过将来等你成了我的王妃,看他还怎么管这么宽。”
听了这话桑榆也笑了笑,还不等说话便感觉一个怀抱拥了过来,这次桑榆没有犹豫,伸出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这样一个小举动倒是让傅尧玉高兴都不行,松开手后整个人倒是更加精神了些,笑容也越发灿烂,“桑榆,一切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你来做这个家的女主人。”
说完这话又听见外头丫鬟催促,傅尧玉只好快步走了出去,桑榆碍着避嫌只好在书房内稍等片刻,这当口便赶上仲兰自寿安堂回来了,桑榆见此不免感觉有些微窘,自已和未婚夫相聚,偏生被嫂子撞见了,这是个什么事呢!
可仲兰却对方才的事情一字不提,只说让桑榆和她去屋里坐坐,桑榆此刻正是心虚的很,哪有拒绝的道理,便赶紧跟着她来了正屋,仲兰又让人去准备了茶和点心来,见着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这才聊起来家常。
“这次父亲是气坏了,不知二哥哥如何了?”
桑榆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中,一面感受着舌尖传来的甜味,一面问道。
“公公罚了他闭门思过,这个把月的怕是出不来了,李姨娘虽说不忍但是也只好回了房去,婆婆并不曾插手此事。”
听着仲兰的回答,桑榆点点头,这便是仲兰的好处了,从来都是话说的很全,不让人产生疑惑,也不用多问话,但是这个问完了,二人之间难免有些没有话说,就这样静谧了半晌,桑榆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
“仲兰姐姐,我有件事想问你。”
仲兰自然注意到桑榆变了称呼,自从她嫁入林家,桑榆一直都是唤她嫂嫂,这样叫了姐姐,想来是想二人之间的关系能更亲密些吧!
“怎么了,你说。”
得了仲兰的回应,桑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拿了帕子在手中绞着,踟蹰了半天,憋红了一张小脸这才道,“仲兰姐姐,我有些事情不知道该问谁,又不敢问祖母和大夫人,几位姐姐相继出嫁,也不常回来,所以我思来想去的只有你能帮我解答了。”
看着仲兰微微笑着点了头,桑榆又几次鼓起勇气这才道,“你和大哥哥成亲之前不曾见过,而且大哥哥性子执拗,刻板,你是怎么做才能让他对你这么好,而且转了性子的呀?”
听了这话仲兰明显错愕了半晌,想来是没想到桑榆平日看着那般安静的大家闺秀能问出这样的话,倘若是寻常家的千金,想来定会在心中说桑榆不守规矩,一个大家小姐居然关心夫妻之间的事情,没羞没臊。
可是许仲兰不同,她可是成亲前便敢问自已将来小姑子自已夫君是什么性格的人,所以这话在她耳中也不过是有些错愕她居然敢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
见着仲兰的神情,桑榆更加害羞,拿了帕子遮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她,仲兰见她如此笑了笑,将手上的茶盏放在一旁,“桑榆,嫁给六皇子,你可是有些害怕。”
听见仲兰如此明白的说了出来,桑榆慢慢的将那帕子放下,点了点头。
“我如何配的上他女?他那般耀眼夺目,又是当今皇子,而我貌若无盐,无才无名,又是一个庶女,何德何能与他结为夫妻。”
见着桑榆低下头的样子,仲兰倒是笑了起来,“傻丫头,看来你对六皇子倒是痴心一片,所以才这么想吧!”
对于仲兰的话,桑榆幷不明白,看着她眼中的奇怪,仲兰这才继续道,“难道你没听说过,爱上一个人无形之中那人的形象就会完美无瑕,越发觉得自已低入尘埃吗?”
这话桑榆倒确实不曾听过,但是如今听仲兰说起来,自已又仔细想想倒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情,这时仲兰又笑道,“说不定在六皇子心中,他也这样想的,你们两个呀!便互相贬低自已吧!等着成亲了话说开了,互相给予了安全感便不会这样想了。”
要不然怎么说仲兰这是经验之谈,因为此刻傅尧玉便是和义杭,孟子良两个说起这个,只是此时的房中却没有那面的安静,因为有孟子良在所以这面十分热闹。
“你们说,桑榆她那么好,而我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子,我拿什么给她安逸的生活呢?有时候想想桑榆和我成亲后会不会受苦呀!”
傅尧玉说出这番话后,却并未得到如同仲兰那般的柔声细语的安慰,只有一声冷冰冰的话,“既然如此,成亲后你得更对家妹好才行,否则不是太委屈了家妹。”
这话出自义杭之口,他的话音刚落孟子良便在一旁道,“我实实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特意托人自东海那面找了颗鸽子蛋那么大的夜明珠,准备给瑶儿把玩,也算是稍微近点我的愧疚之心吧!”
这面说完话,三个男人便同时沉默了,而另一侧的义杭又道,“帮我带一颗。”
这话一出口,三个男人之间则是更加安逸的气氛,久久不曾说话,直到夜幕降临了,这才出了林府,而另一侧的桑榆也就回了房间,由着卫妈妈打了热水来洗漱过后,这才清清爽爽的躺在床上。
耳边听着卫妈妈和阿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自已也就沉沉的睡了,到了第二天清晨,没用人叫桑榆便早早的醒了,她自床上起身,只感觉神清气爽,周身说不出的畅快。
念着今天无事,桑榆磨磨蹭蹭的换了衣服,洗漱完后,便听见前头来人说是白家老太太到了,桑榆一听外祖母来了便赶紧前去了寿安堂,见到了外祖母身边的贴身妈妈正在门口候着,一掀开帘子桑榆便见到白老太太和张氏正在里间坐着。
而晓月此刻正站在张氏身后低眉顺目,桑榆和众人行过礼,对着晓月点点头,便由白老太太拽着手坐到了一旁,“这几天没见,你又胖了,女孩子太胖可不好,到时候嫁衣穿不上可怎么办?”
听着白老太太打趣自已,桑榆下意识的便想撒娇,可是又想起晓月在看着,便生生把画忍了回去,林老太太瞧着她们来想必是有话要说,便找了借口让仲兰带着晓月去后院坐坐,也免着在这里拘束。
瞧见她们二人出去了,几人又聊了会闲话,白老太太这才从袖子之中抽出几张纸来,递给了桑榆,但眼睛却看向了林老太太道,“这几间铺子,庄子是我这个外祖母给桑榆添妆的,桑榆嫁的那是皇室,身边多些钱财傍身总是好的。”
桑榆自已看了看那几张地契,她不怎么出府,所以也并不清楚地段在哪,但是却能清晰看见,上面铺子的营生,有胭脂铺,还有成衣铺,还有首饰的,桑榆虽说不出门,但是对于京中哪些有名的店铺还是知道的。
白家送来的这个几个有名声大的也有名声小的,但具是价格不菲,每年收入银子便不少,而这几间铺子给了自已,将来所有盈利便是直接进自已口袋的。
林老太太知道白老太太疼爱桑榆的心并不比自已少些,因此也不曾说什么,只点点头让桑榆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