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月份的时候,桑榆已经搬到了梅院,在院子里还架起来一个秋千,于是她每日里不仅在窗下看书,还喜欢上了在秋千上看书,这一日,她如同往常一般拿出昨天没看完的诗经,继续翻阅起来,这时便见到外头林老太太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桑榆赶紧起身,“祖母,您怎么来了?”
可林老太太却只是铁青着脸,“你们都在门口守着,你跟我进来。”
桑榆见着林老太太面色不好,自已也不敢多嘴,只得乖乖的随她进去,谁知刚走进去就见到李嬷嬷把外面的门关上了,祖母的表情加上屋内的熏香显得气氛十分幽静,让桑榆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如同一样撒娇。
林老太太看着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猛的一拍旁边的桌子,“你给我跪下。”
桑榆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但是闻言也只得乖乖跪下,冰冷的温度自膝盖处传来,可是看着自已祖母的表情她也不敢挪动,只得可怜巴巴的望着林老太太的眼睛。
“桑榆,我问你,你都什么时候与傅尧玉那小子说过话?”
这问题来的突然,桑榆倒是懵住了,林老太太见她如此只好又道,“你最好实话实说。”
桑榆见着旁边的阳光从窗户缝隙透进来,光线下有些不知名的物体上下浮动,犹如飘零,她在思索自已要如何说,如果告诉祖母自已那日主动抱了他,而且傅尧玉还说要娶自已,这话若是实话实说了,依着祖母的心性还不吓晕过去。
可是若说什么事都没有,祖母这架势也不会信,自已到底该怎么说呢?
桑榆看着那侧光线愣神思索说法的功夫,在林老太太眼中看来便是走神,她气的又猛拍了一下桌子,这下终于把桑榆的注意吸了回来。
“你不知道怎么说是吧?我给你提个醒,今天上午傅尧玉回京和五皇子直接入宫,晌午的功夫便有消息传出来,说是五皇子要你四姐姐为侧妃,这是正常的,我们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那傅尧玉说是要娶你为正妃,林桑榆你好本事呀!”
桑榆听着这话被惊愕的说不出话,原来他真的去找了圣上,真的不是在逗自已,他是真的想让自已做他的妻子,他没骗自已。
林老太太看着桑榆错愕的神情,显然又会错了意,自已听见这消息也是气昏了头,不由分说的就来兴师问罪了,桑榆在自已跟前长大,平日最是乖巧非常,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思来想去的林老太太倒是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吧!”
桑榆委屈的从地上站起来,老老实实的站在了林老太太身边,小心翼翼道,“祖母,尧玉哥哥当真这么说?”
林老太太侧眉瞪了她一眼,狠狠的往她手上拍了一下,“如今京中都传遍了,那还有假,傅尧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五皇子去了边僵,平时看着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此次杀敌无数,这次回京圣上大赞,恩赏无数,眼见着他就不会是京中默默无名的六皇子了。”
桑榆低下头不曾言语,只这功夫,门便被一下推开,桑榆一抬头就看见林铮怒目圆睁的走了进来,指着自已鼻子而入,“你,你,你。”
只是林铮显然气急了,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话,林老太太见此赶紧站起来挡在了桑榆面前,“你个做老子的,你什么你,当心别吓着桑榆。”
林铮听闻这话,这才将手放下,自已在那顺了半天的气,“我可真是养了三个好女儿,各个都这么厉害。”
桑榆见着父亲如此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又见着屋内的气氛实在严肃,这才弱弱道,“方才祖母已经说过了。”
林老太太赶紧在身后用手轻轻拍了她一下,而林铮听闻这话刚刚放下的手又再次抬了起来,林老太太见此赶紧道,“方才我已经问过桑榆了,她并不知情,只是如今圣上怎么说?”
林铮良久后也是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还不知道,宁祥郡主已经入宫,现在宫里的消息传不出来,只能等了。”
说完这话,他又看了眼一旁的桑榆,又看了看周遭的环境,只得叹口气,背着手走了出去,林老太太见此也只是留下一句,你好好歇息吧便也回了寿安堂,但是经此一事,这让桑榆如何好好休息,打开房门,见着外面阳光依旧,秋千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摆摆,进门前合上的诗经依然在那里不动,但是她却没了消遣的兴趣。
桑榆躲在屋里,一遍遍的想着祖母说的话,又是想笑又是害怕,可是细细想想她又不知道自已笑什么怕什么。
卫妈妈几次来看都见着桑榆自已呆坐在床上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地板若有所思,她也不敢上前打扰,只好静静的等着她自已醒过神来,这一等就到了晚间。
直到天黑了桑榆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屋内无灯,卫妈妈一直在外间等着,听到里面有了声音便赶紧推门而入,将烛火点燃,见着一个个烛火自烛心燃气,房间便亮堂了起来。
阿月拿着桑榆最爱的藕合酥走进来道,“姑娘,您都一下午没吃东西了,先吃点糕点,一会晚饭就送来了。”
桑榆木木的拿起一块放到嘴中,香甜的味道好一会才传来,但也只一块桑榆就没了食欲,合衣躺在床上,经过一下午的思绪她现在剩下的只是紧张,她怕圣上不答应,怕自已这心愿终究落空。
此时此刻宁祥郡主府内却不想林府这般安静,宁祥郡主和傅尧玉自宫中出来,一脸阴沉的回到府内,关上门便是给了傅尧玉一巴掌,而傅尧玉虽然眼看着那巴掌打来,但却一点不曾躲,生生的受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娶个四品官的庶女?为什么不同我商量一下,为什么直接进宫与你父皇去说。”
傅尧玉听闻这话淡淡笑了一下,“母亲,我太了解你了,我和你说你会答应吗?”
宁祥郡主从未听过傅尧玉反抗的话,听见这种回答显然楞了一下,但也马上回过神来,“你明知道我不答应,你还是去做,你知道我不会让你上战场,所以你就偷偷的随着五皇子去,你明知道我不会让你娶一个庶女,你却直接进宫去说,而且还在皇后在场的时候去说。”
宁祥郡主看着傅尧玉的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心中越发来气,抬手便是又来一巴掌,清脆的声响震的周围下人动也不敢动,只敢跪在原地。
“皇后是什么人?她巴不得五皇子的所有兄弟都只娶个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妻子,你以为宫外是怎么这么快得到消息的?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就是皇后让人传的,你怎么就这么如了那个女人的愿。”
傅尧玉听见这话面上一寒,他就是故意的,只有让皇后知道了,她才会放心自已跟在五皇子身上,她才会全力劝说父皇,而且自已娶了桑榆,眼前的母亲必定不甘心,她处处和皇后比,不就是因为皇后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已父皇身边吗?而她只能借着白嫔的掩护去偷情。
若是告诉了皇后,一来以后可以让文家和五皇子对自已放心,二来自已也能顺利的娶到心爱的女子,三来便是能好好气气眼前这个所谓的母亲,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呢?
思及此傅尧玉便道,“母亲,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说完傅尧玉便一言不发的往里面走去,宁祥郡主见他如此气急,在他身后大骂,“我为你费劲苦心,自小到大一丁点都舍不得你受苦,你背着我跑去那么凶险的地方就算了,而且还违背我的意思要娶那个小门小户的女人为正妻,傅尧玉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允许。”
傅尧玉听见这话停住脚步,转过头来,“母亲,你怎么不允许呢?是要将我房中的人还像以前一样全部杀掉来胁迫我吗?难道你没发现我房中现在的人都不是家生子吗?你不怕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吗?而且我想娶谁那是我自已的事情,母亲,天色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说完这话任凭宁祥郡主在身后怎么怒吼,傅尧玉都不曾在回头,他大步回到房中,将头靠在门框上,不停的喘息着,他终于说出这些话了,这些话在他心中回荡了十八年,他终于说出来了。
随着夜色降临来到深夜,傅尧玉便得知宁祥郡主房内有一个丫鬟因为拿的水温过高已经被打了二十大板打扮发卖了,而第二天就又有消息传来说是一个小厮摔了个茶杯此刻被打了三十打扮扔到了庄子里。
到了傍晚,整个宁祥郡主府已经大大小小发配了将近十人,傅尧玉知道她这是在和自已较劲,可是他始终在房中不曾出门,从小到大这样的把戏她玩的够多了,自已被控制的够久了,自已不会在受她摆布了。
如此又到了第二天,就在宁祥郡主刚要发落一个丫鬟的时候,宫里终于有消息传了出去,将林铮四女指给了五皇子为侧妃,林铮五女指给了六皇子为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