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一面拿了个手炉过来,一面伺候着安氏穿了衣服道,“老爷现在在伊姨娘的房里,想来也得知这个消息了。”
伊姨娘便是安氏前些日子为林铮准备的妾室,大名叫伊人,自从进府以来,便颇受林铮宠爱,借着给梅院重整的机会,林铮还将给她的院子也重新修整一番,起了名叫水方院,从此也可以看出林铮对她的喜爱了。
安氏听见林铮在那便点点头,“看来母亲给我选的人没选错,性子乖巧不说,最主要是老爷喜欢,瑰院那面生了孩子,容貌,身材都定不如以前,这又来了个解语花,想来老爷对那头的念想也就断了。”
翠玉笑着替安氏收拾好,又贴身的往手炉里添了几块炭,见着外头下着雪又取了伞来,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才前往梅院。
片刻后林铮也到了,安氏见着这里的人端着热水进进出出的忙碌的很,而且依着方才丫鬟来回话意思是还要等上一会呢!她便劝了林铮去一旁厢房等着。
二人变坐在厢房里,而正房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刺耳而且尖锐,足足等了一个时辰里面还是没有消息传来,林铮心急的嘴唇干裂,却连一口水都静不下心喝,只焦急的在房间里踱步,自从桑榆后他已经十四年没有新生儿降生了,天知道它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紧张。
而安氏则是双手掐着,一面祈祷着这胎最好是个女儿,一面又担心万一生下的是个儿子怎么办?就这样在这间房屋里焦急与担忧交织着,又过了半个时辰,正房终于传来了啼哭声,林铮一个箭步的冲了出去。
安氏也赶紧跟上,就见到冯姨娘身边的抱棋美滋滋的道,“恭喜老爷,是位小公子呢!”
得了这消息的二人自然一个欢喜一个忧,喜的自然是林铮,他断然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个岁数了还能得一个儿子,这下他欣喜若狂立即下令赏,瑰院的人重重的赏。
安氏虽然面上有些笑不出来,但是也只能佯装欢笑,总不好在自家老爷高兴的要疯掉的时候,自已哭丧一张脸吧!如此她也只得随着林铮进了屋内,浓浓的血腥味还不曾散去,林铮倒是恍若未闻。
直直的走到冯姨娘床前,一下握住冯姨娘苍白的手,“你受苦了,辛苦了。”
想来这场生产使得冯姨娘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眼睛几乎就要合上了,而抱棋见此则是道,“我们姨娘生产时花了不少力气,现下小公子带下去喂奶了,等会便抱来让老爷和大夫人瞧瞧。”
林铮听了这话自然欢喜连连点头,没过多久那孩子便被抱过来,倒是安静只像个小猫一样躺在那,紧闭着双眼,时不时吐个泡泡,这样小的孩子,林铮连摸都不敢摸,还是一旁的稳婆看了看道,“老爷,姨娘年纪大了,所以小公子身上孱弱些,但只要好好养着是无妨的。”
安氏听了这话伸长脖子看了看果真那孩子气息羸弱的很,一双手也没什么力气,但林铮此时陷在自已的欢喜中,哪有心思顾及这些,又见着冯姨娘实在是累了,孩子也一直睡着,生怕自已在这吵着她们娘两,便想着也先回去歇息,等着明冯姨娘体力恢复了,自已再来陪她说话。
一面吩咐了下面的人好好伺候冯姨娘和小公子,一面乐呵的跟着安氏回了风竹轩。
到了夜间安氏伺候着林铮歇下,这才见到翠玉在门口好像有话要对自已说,便悄悄的走了出去,安氏瞧了眼里间,见着林铮正美滋滋的躺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才对着翠玉道,“怎么了?”
翠玉则是贴近安氏的耳朵道,“刚得到消息,冯姨娘这次生产有些伤了身子,一就算出了月子,也一段时间不能伺候老爷了。”
安氏半信半疑的看了看翠玉,这时翠玉又道,“小公子好像有些先天不足,稳婆方才问要不要请个好大夫来瞧瞧。”
听了这话安氏陷入了沉默,良久好这才道,“明日拿了我的帖子去将京中名手请来吧!给小公子看看也顺便给冯姨娘瞧瞧吧!什么好的药都可以用,还是身子重要些”
翠玉听了这话淡淡一笑,“大夫人骨子里就是良善的,还总是装作恶狠狠的样子。”
安氏佯装怒气的瞪了翠玉一眼,便回了房间,见着外面天色不早了,明日还有着许多活计,便也就睡了。
而此时此刻另一面的寿安堂后屋桑榆还没睡,刚才冯姨娘生了个小公子的消息传来过来,打断了方才的对话,报信的人走了,桑榆便继续缠着卫妈妈多说些,而地下的小丫鬟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卫妈妈瞧见了只好继续说了起来。
“那天本要进京的,本想去集市上给家人里准备些东西,结果突然来了群强盗,不由分说便开始抢东西,甚至还有被马踢伤碰撞到的人,一时之间集市上人人惊慌,到处都是慌乱的景象,就在这时一群人骑马赶到了,他们三两下就制服了那群人。”
文丝听了这话眼睛闪着光道,“他们是不是很潇洒,像话本里面那些英雄好汉一样,手起刀落的那种。”
卫妈妈无奈的看了眼文丝笑道,“才不是,为首的是个白衣的公子,面色如玉,锦衣华服一看便是谁家的公子哥,自带的贵气遮都遮不住,和话本里那面那些不拘小节,络腮胡的大汉才不一样。”
文丝听了点点头不再言语,卫妈妈又道,“我也是从未见过那样标志的公子哥,眉眼间冷森森的,面上也没有表情,手上也利落,但是声音却温煦,随行的人都唤他傅公子,想来定是皇家的人,要不然就是一些世家大族的人,不然哪个敢叫傅呢?”
接下来的话桑榆并未听,她全心思都在卫妈妈刚才的话上,她说那人姓缚,可是根据面上的描诉又不太像他,自已见了他这么多次,没有一次他的眉眼是冷森森的,面上也没有表情,但是声音却又是和煦的。
那人到底是不是傅尧玉呢!桑榆不得而知,但是自动听了这话后,心思就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一会瞧瞧外面暗沉沉的天,一会看看一旁的烛光,而卫妈妈虽说口里讲着事,但是心思却也注意着时辰,见着天色实在不早了,便赶紧让几个姑娘回去歇着了。
自已伺候了桑榆上床,盖被,又将烛心剪了一截去,见着屋内光影暗了,但又是自家姑娘喜欢的亮度,这才放心的去外间睡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林铮上完朝回来便直奔了瑰院,一进门便见到屋里请了大夫,吓的他赶紧进去瞧瞧,却见到冯姨娘和昨日出生的幼儿此刻正好好的躺在那,一个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已,一个只闭着眼睛嘴里吐着泡泡。
那大夫见着林铮回来赶紧起身行礼,林铮摆摆手表示不碍事,让他继续为冯姨娘把脉,片刻功夫后那大夫起了身开了两个药方,嘱咐着冯姨娘好好将养着,她本就大龄产子,身子不合适,生产时又有些费劲,所以这次月子是定要做好的,否则以后很容易留下伤痛。
嘱咐完大的又瞧了瞧小的道,“这孩子在母体时便有些孱弱,好在并不碍事,只是乳母喂奶的时候定要小心,乳母的吃食也要注意些。”
林铮连连应下,又让人封了银子好生送出去,见着瑰院无人了,这才坐在冯姨娘身边握着她的手道,“辛苦你了,你想要什么尽管和我说,只要老爷办的到的,定会为你寻来。”
冯姨娘听了这话心中欢喜异常,但是面上依然笑着摇摇头,“老爷,能为您生儿育女这是妾身的福分,还要什么赏赐,只求老爷闲暇的时候多来瑰院陪陪我们娘两就是了。”
说完这话,冯姨娘忽然想到什么又道,“眼看着栖栖大了也要出阁了,瑰院又要冷清些,所以还得老爷多来才热闹呀!”
林铮现下正是疼惜冯姨娘的时候,自然全部应下,就两人含情脉脉的功夫,旁边躺着的小家伙倒是醒了,只那哭声也像个小猫一样,哼哼唧唧个没完。
冯姨娘熟门熟路的将孩子抱了起来,轻轻哄着,又见到林铮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觉好笑,便将那孩子递到林铮手中,“老爷抱抱。”
方才冯姨娘哄了半晌,那孩子的啼哭早已经减弱,此刻进到林铮手中自然停了下来,冯姨娘见此又赶紧道,“果真是父子呢!一放到老爷手中就不哭了。”
林铮已经多年没有报过这样小的孩子,此刻只觉手中的他这么小,软软的,身体自然每处都不敢用力,全身僵直,却偏还要摆出一副自已没问题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有些好笑。
又过了片刻到了喂奶的时候,乳母将那孩子抱出去,林铮又道,“这孩子的名倒是不着急,老爷我得好好想一个,他身子弱,就不能起什么大字,以免冲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