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林瑶必定闹着喊着也要跟着前去凑热闹的,只是现如今林瑶满心思都在自已那件嫁衣上,自然没功夫理会旁的事情,听闻林乐梓有孕,也不过是放下嫁衣的闲暇时候和安氏讥讽了几句冯姨娘。
无非就是姑娘和姨娘一起生孩子,妹妹比孙女只大几个月,真让人笑话之类的,其实这话也不仅仅是林瑶在说,自从林乐梓有孕的消息传回来,林府底下的下人几乎都在这么说。
往常安氏虽是看不惯冯姨娘,但是也不允许家中有风言风语,是以整个家宅都十分安宁,但此刻安氏正各种想法子让冯姨娘不痛快,听了这些话也不过是像模像样的叮嘱几句,不曾真管。
府内的下人安氏一派的见着自家大夫人是这样的态度,传的更甚,什么冯姨娘说不定就是狐狸精转世,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怀中,再不然就是冯姨娘好手段之类的话,没多大功夫这些话就全部传到了冯姨娘耳中。
她此刻正一脸冷笑的看着下面的人回禀,听到那些讥讽自已老蚌生珠之类的话,气的更是一把将一旁的燕窝摔了出去,皮笑肉不笑道,“好一个安氏,好一个大夫人,我明明是让梨园出的手,又是老爷让你打的她那宝贝姑娘,她和我置什么气,糊涂东西!”
抱棋见着自家主子如今已经有了将近七个月身孕,此时随着冯姨娘情绪的波动,那肚子也随着上下起伏,看的抱棋是心惊胆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爷对这孩子的重视,所以她赶紧弯腰上前扶着冯姨娘坐下道,“姨娘别生气,您若气坏了身子,可不就是亲者恨仇者快了,假如您这出了点什么事情,风竹轩那头还不得意坏了,所以您莫要生气才对。”
冯姨娘闻言这才扶着肚子,平稳了下心情,厌烦之间又看向了一旁的燕窝,心中更是一阵恼怒,指着那燕窝道,“林府又不缺这几个钱,整点燕窝人参还紧巴巴的,成心给我找不自在,偏生这事老爷还听她的,还说什么吃的太好了胎儿太大了生不出来,我呸,就没听说过当娘的让孩子为难住的,她算个什么玩意。”
自从冯姨娘有了身孕,加上天逐渐热了,她的脾气就越发不好,就连抱棋这种陪着她自小长大的大丫鬟都时时挨说,更不要提下面的小丫鬟了,所以外头的人一听见里面冯姨娘又发了脾气纷纷躲的远远的。
自然就没人看见大夫人身边的翠玉已经到了门口,好巧不巧的就让她听了这话,到底是安府调教出来的人,听了这话面上波澜不惊,直接扣门而入道,“我们大夫人有话要和冯姨娘说,请冯姨娘过去呢!”
冯姨娘此刻正骂的痛快,看见翠玉进来吓的猛的站了起来,声音戛然而止,活像猫被踩住了尾巴匆忙躲开的样子,翠玉丝毫不顾及冯姨娘此刻面上的惊恐只继续道,“现如今大夫人有规矩,您这燕窝一日只有一碗,这还是看在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现如今您既然摔了,那今天的燕窝就没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去,风竹轩和瑰院不合已久,这些面子上的功夫不做也罢,冯姨娘眼见着翠玉出去了,她这才转过头来对着抱棋道,“她怎么进来的?门口没人吗?都死哪去了,把她们给我叫进来。”
抱棋见着冯姨娘的样子,赶紧出去将那些小丫鬟都叫进来,偏生现在冯姨娘火气大的很,又见着那群小丫鬟各个年轻貌美,心下更是生气,顺手拿了一旁的鸡毛掸子就往她们身上抽去。
“一个个下作东西,全都跑去偷懒耍滑,谁都没看见有人进来,要你们有什么用,不如早早的发卖了好。”
翠玉离去之前便听见整个瑰院哭声一片,心里冷笑一声便回了风竹轩,将这里的所见所闻全部告了大夫人。
又过了片刻这才见到冯姨娘挺着肚子姗姗来迟,身上显然已经换了衣裳,只是外头实在炎热,这一路走过来却也香汗淋漓,面上微红,发髻微微的沾在了面上。
早就在冯姨娘快要到的时候,安氏就让人把屋子里的冰撤了下去,而她刚从屋子里出来,所以依然感觉浑身舒爽,冯姨娘本想着来了大夫人屋里便能凉爽些了,却不想这屋子也依然闷热。
安氏笑着道,“知道妹妹有身孕,吃不得凉东西,呆不了凉地方,所以我早早的就让人把冰撤了。”
冯姨娘此刻热的难受,听闻此言却也只能笑着道,“大夫人有心了。”
安氏又让人赐了座,上了茶这才道,“明日我们便要去刘府看看乐梓丫头,你这个当姨娘的如今有着身孕,又是七个月了,所以不方便去,我这才叫过来看看你有什么要稍过去的,明一起替你带过去。”
按照正常规矩,府内姨娘是不能串联外头的,但是冯姨娘在府内颇有人脉,安氏又想着她们母女之情所以从来不管,只是前几天安氏生气,命人严了,所以冯姨娘这头有心要送些东西过去,也没人替她们传。
如今听着安氏问,冯姨娘心中自然欢喜,听说女儿有孕她自是有许多东西要交待的,只是愁闷不知道该如何送出去,现如今也顾不得炎热了当即道,“听说乐梓有孕,妾身这个当姨娘的欢喜坏了,如今乐梓也没个婆母提点,所以妾身却是有些话想要叮嘱,妾身已经写好了一封信,请大夫人明一起带过去吧!”
安氏点点头道,“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让抱棋现在回去取吧!”
冯姨娘自然乐不得的,赶紧差了抱棋去拿,只是这可苦了她,这一路走来她要为冯姨娘打伞,所以自已都是晒在外头的,进了屋里冯姨娘可以坐下歇着,她却只能站在后头板着身子,如今还没等喘口气,就又要回去取东西了。
但是如今冯姨娘哪有心思管她舒不舒服,抱棋得了命只好赶紧回去,安氏见着抱棋出去,自已慢慢的饮了口茶这才道,“妹妹你如今身怀有孕,而李姨娘又是府里的老人了,算起来咱们府也许久没有新人了,老爷如今越发忙碌,身边也不能没个贴心的伺候着。”
安氏说完这话,冯姨娘心中便咯噔一下,听着安氏这意思,是要在府里抬新姨娘了,她现如今本就不能伺候林铮,等着新姨娘入门,年轻貌美的,老爷更不会去自已那了,纵然有了个孩子,可是只有孩子没有宠爱,那也没有用呀!
但安氏这意思自已又无法辩驳,只得面上依然保持微笑的听着,安氏又道,“这事本来也不用与你商量,我自已做主就是了,但是如今义杭和梨儿,瑶儿的婚事在即,我实在忙不开,而老爷平日又总说你是个知冷知热的,想来也知道老爷喜欢什么样的,所以这个活我索性让你来做了,就从你身边选个好的伺候老爷吧!”
安氏都如此说了,冯姨娘自是无法拒绝,只得干笑的应下,忽然又想起大夫人好像说起了林瑶的婚事,难不成是林瑶和摄政王的,老爷这么快就松了口,那自已那番筹谋岂不是白费了。
“大公子的事妾身也听说了,是许大学士家的嫡亲孙女,老太太亲自看中的,定错不了,只是二姑娘和三姑娘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呀?妾身竟然全不知呢!”
安氏看着冯姨娘高高隆起的肚皮,微微一笑,“你如今身怀有孕,性子懒些也实在正常,二姑娘的如今八字没一撇暂且不提,三姑娘的便是摄政王家的公子呀!冯姨娘你不知道吗?”
冯姨娘听了这话如鲠在喉,安氏又继续道,“前些日子摄政王亲自来送的庚帖,老爷看着子良一表人才,又是那样的好性子,哪有不允的道理,所以瑶儿的婚事倒是定在了梨儿前头,我如今告诉了你,你可莫要传出去了。”
听着安氏如此说,冯姨娘嘿嘿笑了两下点点头,然后便陷入了自已的沉思,心里纳闷老爷听闻这事后气的不行,对着林瑶又打又罚,怎的却雷声大雨点下,这么快就没事了,还将三姑娘许了过去,既然如此,那自已又惹了大夫人不快,又丝毫作用没起到,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冯姨娘虽然进府早,又素的林铮宠爱,但是当年大夫人和林铮之间的一些私密事,是连林老太太都不知道的,又何况她呢!
当初虽然是林老太太带着林铮去求的亲,可是林铮年少气盛,那日喝了些酒便想一睹将来夫人的容貌,又打听到了安家要去上香,便大着胆子也去了,在有心之下,二人自然巧妙的相遇。
这一来二去的反倒看上了眼,安氏那性子最厌恶的就是受拘束,索性又约了一天二人好在这庙中再次相会,这一天里二人谈天论地好不痛快。
所以人们只以为这亲事是林老太太求来的,却不知道二人早就心悦彼此,互定誓言,非对方不娶不嫁的。
老子能做出这事,所以林瑶在做出这事情的时候,他倒是真没多动怒,事后仔细一想倒是回想起了自已当年的青葱岁月,鲜衣怒马的好时光,在有着安氏在一旁劝说,又听到了那日孟子良的话,索性就成人之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