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着方才义杭一并送来的精心挑选过的菊花,一边吃着糕点,只林瑶笑的嘴中糕点都要放不住了一般,桑榆见她如此,有些不明就里,但那藕合酥是真香,桑榆此刻也没心思去问,左不过就是她昨又得了个簪子,或者大夫人答应明给她买件衣裳之类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林瑶口中向来是藏不住话的,不过偷笑几次,便再也忍不住,起身一下坐到桑榆身边,用手环住她的胳膊,一套动作一气呵成,桑榆刚入口的藕合酥都差点被她拍下来。
“你知道,方才林栖栖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吗?”
桑榆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林栖栖后来的脸色确实没有刚进来时那般明亮了,走的时候也是满腔怒火一般,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又见着林瑶眼巴巴的看着自已,一双眼中满是笑意,只好十分配合的摇摇头。
摇头之后又把心思放在了面前的藕合酥上,心里想着,这个着实好吃,等着明天也要求大哥哥带回来些。
林瑶见着桑榆就长个吃心眼,心下着急,一伸手拦住了她又要拿东西的手,这才终于把桑榆的视线笼络到自已身上。
“别吃了,你听我说。”
见着林瑶玩笑中的认真神色,桑榆只好乖巧的点点头,示意自已听着呢!
“你就没发现林栖栖对尧玉哥哥有点不同的态度?”
桑榆仔细回想了下刚才的事,这才发现个中端倪,好像林栖栖确实对那个傅尧玉态度更友好一些,面上笑容更灿烂一些,语气也更温柔一些。
“自打尧玉哥哥第一次来咱们家,林栖栖就殷勤的很,以前总是去尧玉哥哥必经之路去来了个偶遇什么的,后来被祖母明里暗里训斥过这才收敛,但那心思却没变,如今住到了风竹轩来,这下好了,见尧玉哥哥更方便了。”
说到这,林瑶又道,“但是,今天你来了,尧玉哥哥只一门的和你说话,就不怎么搭理林栖栖了,所以她脸色难看的很,但是见她吃瘪,我高兴的很,哈哈。”
见着林瑶这样,桑榆不禁感觉自已冷汗直流,这林三小姐至于吗?笑成这样,想着想着她又翻了个白眼,那傅尧玉哪里是和自已说话,分明就坏的很,除了他那皮囊确实英俊些,真想不通四姐姐怎么会对他芳心暗许。
这面桑榆不甚在意,可是林瑶却牢牢的记在了心中,接下来几日但凡傅尧玉来找义杭,林栖栖必定找借口前去说会话,而这时候林瑶也必定会将桑榆找来,如此半个月的功夫,桑榆就已经和傅尧玉见了五次面,几乎每次傅尧玉都好像笃定她回来一般,不是送些胭脂,就是小玩意儿的,几次下来,桑榆倒也觉得他或许没那么可恶嘛。
转眼到了四月中旬,众人早脱去了臃肿的冬衣,换上了轻薄些的春装,如此好天气林瑶几次叫桑榆出去玩,她都懒着动弹,倒是应了春困秋乏这句话,林老太太见她整日里和个小猫一样,缩在被子里打哈欠便是十分想笑。
如此闲散了几日,忽然一日间来拜访的贵妇人便多了些,这一日来的是什么京城名门孙夫人,明一日便是杭州来客盛夫人的,每次来人桑榆总要打扮的规规矩矩,如同年画娃娃一般露出乖喜的笑容,陪着众人聊天。
起初桑榆还十分奇怪,不就是开个春,至于如此热络的走亲戚吗,况且往年春天也不是这般的,后来桑榆还是听林瑶解释一番,这才明白。
原来是自已的父亲从吏部验封司平调到了吏部考功司,虽说都是正五品郎中,但这两个却有着天差地别,考功司主管官员们的考课,他们年底是升是降,都是由考功司考核后决定的。
虽说一切都要秉公执法,但若是谁有一小错,记不记的也就是这人睁只眼闭只眼的事情了,怪不得如今来家中拜访的贵妇人这样多,想来都是为自家老爷求前程的吧!
如此倒是忙坏了安氏,但好在她也是京中大户人家出身,这种场面自小见惯了的,虽说嫁进林府这些年,好久不曾操办过,但如今却依然得心应手,不曾出错。
林老太太照旧不问世事,依旧整日里在寿安堂内吃斋拜佛,倒是让桑榆经常去跟着安氏学学这些人际关系,生怕桑榆变成只只诗词歌赋,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而桑榆虽说最近性子懒了些,但是好在人聪明,多多少少的倒也能帮上些忙,比起林栖栖一直在一旁捣乱,安氏倒也喜欢桑榆在这,陪着自已说说话,帮帮忙什么的。
如此便找了个借口,只说老太太让五丫头跟着自已学规矩,四丫头在这实在照看不过来,便让又把林栖栖送回去了,见着女儿的冯姨娘又哭了一通,母女俩人又对着林铮哭了一通。
倒是把林铮哭心软了,这几日又往瑰院常去了,林府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样子,这一日,桑榆还没起床,便见到门口的帘子忽的一下打开,然后一个人影一溜烟的就钻进了自已被子。
感受到冷气,桑榆一转身,见到的却是白玉英眨呀眨的大眼睛,一瞬间桑榆产生了自已此时还在白府的错觉,后来又瞧着周遭的景致这才觉着不对劲,这分明就是林府。
不等反应就见到李嬷嬷乐呵的走了进来,“白家姑娘还是如同小时候一样,性子活泼的很。”
说完又对着桑榆道,“五姑娘快起来吧!老太太等着二位姑娘一起吃早饭呢!”
话音刚落,白玉英便拽着桑榆起身,“起来,起来,我都来了,是让你陪我玩的,可不是让你在这睡懒觉的。”
桑榆本想在睡会,只可惜身边有个这么磨人的丫头,她也只好乖乖的起了床,玉杏和阿月赶紧取了衣裳和水,生怕一个转头的功夫自家姑娘又躺下睡了。
二人来到前头,只见白鹤表哥也在,见着桑榆出来便一下站起身来,腼腆的一笑道,“表妹起了,倒是我们来的太早了。”
桑榆不等说话,白玉英就笑着道,“本来说好吃过早饭再出发,结果哥哥非要早些出来,也不知道急什么。”
一边说着话白玉英一边就靠在了林老太太身上,看着自已哥哥面色通红,直笑个不停。
一旁的李嬷嬷取了菜出来看见这一幕笑道,“都说侄女肖姑,白姑娘倒真是有几分白姨娘当初的影子,倒是比咱家五姑娘性子还像几分了。”
林老太太素来喜欢这个丫头,如今听到李嬷嬷说,便也留心多看了两眼,只见这活泼的性子可不就如同那白姨娘一般,桑榆起初还活泼爱说爱笑些,这几年大了,性子倒是越发沉稳,除了长相像极了白姨娘,身上倒是没了白姨娘几分影子。
“快坐下吧!白家兄妹好容易来一趟,总不好站着吃饭。”
话音刚落,外面帘子一动,林家其它的兄妹也都来了此刻倒是一屋子的人,又添了几把椅子,这才坐开。
瞧着人齐了,林老太太便道,“这是五丫头外祖家的兄妹,白鹤日后便随着义杭,义杨一起读书,直到秋闱,而白玉英这丫头则也住一段时间,你们可要兄妹和睦,别有什么吵架拌嘴的事。”
林瑶小的时候也和白玉英一起玩着长大的,只是那时候她们全家去了金陵,早些时候还有书信来往,慢慢的倒也断了联系,如今再次相见,儿时的那种感情倒是全然想起来了,二人都是爱疯闹的性子,如此倒是不需要热络的时间很快就玩在了一起。
林梨本也想去和白玉英说说话,但是见着林栖栖面色不快,也只好不前去,林栖栖自小时候就不喜欢这样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长大了见着她依然不变,此刻更加不喜,不过是在林老太太面前应了,等着众人散了便回了瑰院。
林瑶对她这张狂样子早已经习以为常,直接拽着桑榆和白玉英回了风竹轩,这可苦了白鹤,方才席间他一直不做声就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着和桑榆说,可是这才刚散,刚问了声好,就眼睁睁瞧着林瑶把她拽走了,只好留下自已一人苦闷的很。
义杭素来听祖母的话,方才祖母让他好好照看这个兄弟,他便记在了心里,见着他居然还在这发呆,不免心里替他着急,二话不说拽着他和义杨就去了书房看书。
马上就要秋闱了,其它都不要紧,只有赶紧看书那才是顶要紧的事。
一连几日白鹤每次见到桑榆都只有个问好的时间,随后就被义杭拖去看书,如此几天,白鹤倒是老实了,左右在林府中呆的日子还长,聊天培养感情的也不差这几日了,如今还是读书求个功名要紧。
义杭见着白鹤发呆的时候也少了,人也勤奋了,不免有些得意,嗯,多亏自已日日拽着他来,如今心思也总算放在圣贤书中了。
林铮起初还担心来个年龄相仿的小子会带着自家儿子一起玩乐,如今见着白鹤看起书来比义杨还要上心,这才越发放心,又见着他天资聪颖会举一反三,平日里看着不爱说话,但是和义杭辩论起书本来也是头头是道的,对他的喜爱也就又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