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桑榆陪着林瑶说着话,另一面傅尧玉便派人回来说午间是孟子良会前来一起吃午饭,桑榆这便不着急了,带了林瑶去园子中好好逛了逛,如此便到了正午时,傅尧玉和孟子良二人也回了府,吩咐着婆子上了午饭,几人便落了座。
男人家的遇到一起,自然不会说些家长里短的女人们的那些事,这二人聚在一起聊着聊着话题就到了前朝的战事上,这些事桑榆和林瑶也不好插嘴的便只在一旁听着。
“如今前方前方战事吃紧,凌将军去了敌方做卧底,许久没有消息传来,朝堂之上众说纷纭,但就是没一人敢去前方平叛乱,只会在朝堂上纸上谈兵,当真无用小人之辈。”
孟子良似是说到了气急之处,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搁在桌上,震的内里的酒洒了大半,浸湿了一旁的碗筷,桑榆挥挥手示意阿月换上新的,傅尧玉瞧了便道,“你也莫要如此动气,现如今前方战事吃紧不说,军晌空虚,粮草不足,对于这一仗朝堂之上本就众说纷纭,偏生凌将军只身入虎穴,显的那些人越发虚伪,如今自然没有人愿意去接这个烂摊子,也是情有可原。”
听了傅尧玉的解释,孟子良叹了口气,“若不是父亲拦着,我真想现在就去了前方。”
林瑶赶紧一把抓孟子良的手,“子良哥哥,你若是去了战场,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可怎么活?”
孟子良满面正气,浩荡坦然,“好男儿自然志在四方,怎会拘泥于闺阁房中,倘若将来我真有什么事了,我们便来生再见。”
这还是桑榆第一见到孟子良如此严肃的时刻,以往时候他都是嘻嘻哈哈,最没有正行的那人,如今猛然便了个神色,倒是让桑榆有些不适应。
眼瞧着林瑶就要哭出来,傅尧玉赶紧自一旁取了酒,“这是我去年自已酿的梅花酒,今年这个时候喝着正好,你们可尝尝。”
桑榆见着傅尧玉递了台阶下来,赶紧接过去,“正好前段时间我和他酿了果酒,现在喝正好,不苦不涩的,阿月快去取来。”
阿月也是个手脚麻利的没一会功夫便送了过来,在傅尧玉和桑榆有心调节下,这屋内的气氛才转变过去,用过午饭,孟子良二人回府后,傅尧玉便去了前院书房,而桑榆则是看着手里的账本,心中自有盘算。
过了一个时辰,桑榆这才道,“让所有人到院里,我自有话要说。”
玉竹这些天一直跟着她,自然明白她要做什么,立马出了屋子,她动作到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人便齐了,桑榆自一旁桌上拿起一个本子在手中颠了颠,笑道,“这么久的网,也是时候收一收了,不然她们还当我真是个小白兔了。”
阿月扶着桑榆来到前头,后面的文竹搬了凳子上,扶了桑榆坐下,又递了个珐琅的手炉到桑榆手中,桑榆坐在前方看着下面神色各异的人们。
一个月前自已第一见她们,她们不知道自已的分量和本事,所有心思都藏在心里,不曾表露丝毫,那时候还是毕恭毕敬的,可是现如今除了林家和白家送来的人,这皇子府内原本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没有规矩了。
桑榆随手将手上的册子翻了两页立声道,“陈妈妈,这些日子我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着问问您老人家。”
陈妈妈听了这话笑容满面,满身自豪的走上前,“皇子妃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老奴定会知无不言的。”
桑榆听了这话便是冷笑了下,“陈妈妈,您是郡主府的老人了,我也信的过你,将满府的丫鬟都交给你管,可这就是你给我的交待吗?”
说完这话,桑榆将手上的本子重重扔了下去,直扔到了陈妈妈脚下,陈妈妈满面不解的捡起本子,不过略翻了两页,面色就已经苍白。
桑榆也不再和她客气,自身后阿月手里又拿出一个本子来翻开一页念道,“十月十八日,府内二门晚间夜禁时府内有婆子私自外出,给了您老人家一两银子,这也没什么,人有急事,外出一趟也正常。”
随着手里的本子又翻了一页,桑榆道,“十月十九日,府内四个婆子聚众赌博,陈妈妈您收了一半的赌费,便帮她们隐了。”
“十月十九日下午,厨房灶上的小丫鬟因为偷吃了一颗珍珠丸子,被陈妈妈您发现了,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银以示惩罚,我想请问陈妈妈,同是一天的事情怎么差距如此大。”
说到这,陈妈妈颤抖着手刚要说话,桑榆便抬头制止了她继续道,“十月二十日风铃不知道又是哪里惹着了陈妈妈,使得你又罚了她跪两个时辰,我仔细一问才知道,她不过是说了句陈妈妈行事不公正,所以就被罚跪了。”
桑榆将那册子又翻了几页,“陈妈妈,还用我继续念吗?这上面时间。事件纪律的明明白白,你哪件事情不服尽可来辨,我若是哪一件事情冤枉了您,自然要当着大伙的面好好的给陈妈妈您道个歉认个错。”
陈妈妈翻了翻那册子,咽了口唾沫,不敢说话,只身影越发越矮小,桑榆瞧着下方的人在没有张扬神色,都开始低声敛气起来,桑榆这才又道,“陈妈妈呀!陈妈妈呀!这段日子收受银钱、公报私仇、拉帮结派、骂丫鬟、借着六皇子府的名声在外敛财,告诉那些牙婆子,但凡想进六皇子府的十两银子,进主子院的十五两银子,陈妈妈你厉害呀!”
见着桑榆把她这些事情都抖露出来了,陈妈妈在捧不住那册子,她自认为自已做的十分隐蔽,却不想都尽数入了桑榆的眼中,现下又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更是站不住脚,腿一软就跪倒下去,“皇子妃,老奴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您便看在郡主府的份上,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
桑榆轻轻扶了扶头发,“陈妈妈,您也知道您是郡主府来的老人,是我最为信任的,可是你竟然做出这个事情来,你不仅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更是丢了郡主府的脸,你让我如何轻饶?”
说着话,桑榆猛的站起身来,指着陈妈妈,“你是母亲送来的人,我自然不看僧面看佛面,虽然你身契在我手上,我是发落了你,还是撵出去都不为过,但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你便去吧!”
陈妈妈抬起头来,“主子,您让老奴去哪呀?”
看着陈妈妈略微有些惊讶的面孔,桑榆便不曾说话,一旁玉竹上前道,“来人,帮陈妈妈收拾装裹,去外头庄子里吧!”
这府里的日子和外头庄子里的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特别是陈妈妈这种在府内享了大辈子清闲的,如何肯去庄子上受苦,不过这时候从后头出来两个白家的婆子,早就得了桑榆的话,拿了不知何年月的帕子塞上了陈妈妈的嘴。
也不顾他挣扎,径直往外拽去,那陈妈妈在顾不得平时的老脸,拼命挣扎起来,想着往桑榆身边去,求个情,只是那两个婆子是在白家做粗活的,力气上哪是陈妈妈可比的,不过三两下就被拽出去院子了,那挣扎的声音直到院外才散去。
只此一下,院中的丫鬟婆子具是低下了头,桑榆瞧了心中想着,杀鸡儆猴这一招着实好用,但是现下还有别的事情在,不能面露喜色,便继续翻着那个册子,“小橙怠慢青庶妃,罚俸两个月,小黄对蓝庶妃出言不逊,多次顶撞,罚十板,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见着那二人跪了下去,桑榆继续念道,“扫洒的婆子一连七日不曾处理后院的落叶,导致落叶堆积,消极怠工,罚去外头庄子。”
处置了这几人后,桑榆又陆陆续续念出不少人的名单,打的大,罚的罚,处理了大半个宅子的人,一番惩治之后也让府内安静了不少,看着被拖下去了大半的人,桑榆瞧着剩下的少数人道,“我刚来,为着各位的脸面也不曾严管过,本想着在过两个月在安排每人到何时的位置上,可是就有人无视家规,我平常不说,不代表看不见,从今后你们做事都小心些,否则她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明天,都听明白了吗?”
得了肯定之后,桑榆这才点头回了房间,方才在外头呆了半天,也着实感受到了冷意,桑榆赶紧命人把炭火盆支上了,又吩咐了府里用炭,这才坐下来烤烤火,等着身子暖和了,这才离了炭火,坐到一旁榻上,“可惜了那个柳妈妈是个谨慎的,到目前为止都没能捉住什么错处,那只有两种情况,一个她是个聪明的,另一个她是个谨慎的。”
玉竹在一旁收了桑榆刚换下来的衣服,放到柜子里笑道,“今天您处置了几个显眼的,剩下的那些还不老实了些,只是今后那些人越发不露头了,难以捉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