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出来那一天,除了周选侍养身子,众人齐聚乐文宫,大家久久不曾言语,全部选择二来沉默,而兰荣华见此也没了心思在与大家说什么,便叫散了,蔺玉锦一路走回来看着落叶飞满天,她突然就特别想去看看这个昔日的合贵妃,不知不觉便来到吉欢宫。
康福早就已经带了人来,只是听门外的小太监说,她死活要见皇上一面,蔺玉锦抬起头看了一眼宫门上的牌匾,好像落了灰一般,但又好像一如既往的整洁,明香见她想进去,赶紧拦住道,“大人,您看起风了,要不咱们先回吧!”
蔺玉锦却摆摆手,叹口气道,“你在这等我,我想再看她一眼。”
说完顾不得明香的阻拦,便进了吉欢宫,走到门口便见到碧玉被两个小太监按着不许她进去,而碧玉见到蔺玉锦更是赶紧一路跪行下来,不等说话便是三个响头,直磕的额头鲜血流露这才道,“司仪大人,奴婢知道您和皇上感情深厚,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她已经是小良了,不会再有任何危害了,奴婢求您了。”
蔺玉锦见她哭的如此悲惨,可是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念及以往碧玉的脾气秉性反是让人将她扶了起来,“碧玉,你觉得她这样卑微屈辱的活着真的快乐吗?”
说完这话,见着碧玉抽噎的发呆,便下令让那太监好生的对待着,自已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合小良摔了毒酒,那刀子割了白绫,和康福对峙着,见着蔺玉锦进来扬起苍白的脸笑了一下,“你来看我死没死透吗?别做梦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对于这声嘶力竭的声音蔺玉锦不曾在意,她只是直接对康福道,“再去准备这三样。”
“大人,这。”
康福哪敢将她自已放在这,如今合贵妃将死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若是蔺玉锦出了事情自已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在蔺玉锦的目光之下他只好出去准备,没一会将其重新送了进来,只好到门外守着,随时听着里面的动静,若是情况不对则迅速进去。
蔺玉锦见着她们出去,自已嫣然一笑拿起那毒酒,一步一步走到合贵妃面前,在她怒视下道,“你知道我进宫之后第一件事情是什么吗?”
不等合贵妃说话,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继续道,“第一件事情就是亲手拿这毒酒喂到我姑姑的嘴里,眼睁睁看着她没了气息,却不能悲伤。”
听着蔺玉锦的话,合贵妃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从地上站起身道,“你是谁?你姑姑是蔺宁娴?”
蔺玉锦点点头,将那杯子放回原处,“很意外吗?我姑姑,我蔺府满门是如何惨死的你不会不清楚吧!当我知道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为此报仇,如今我做到了,你的家人也死了,可真是报应不爽。”
合贵妃冷笑一声道,“我说怎第一眼就看你不顺眼,原来你是蔺府的人,怪我当初大意没查出来,看你这幅样子想必皇上和太后也是清楚的,那他们如此待你,说不定只是因为愧疚,而不是因为你自身的原因,这样看来也没什么不平衡的了。”
对于这些蔺玉锦早就想开了所以并不在意,而她来也不过只是想让合贵妃想的明白而已,“对了,你的五皇子是怎么没的,你应该不太清楚,我来也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些。”
提起五皇子,合贵妃在没了冷静的神态,整个人都要扑上来,“我的孩子,他是生病了,能有什么隐情?”
蔺玉锦推开她扫了扫衣服这才道,“你害死了郑芳华的姑姑,她杀了你的孩子,因果循环罢了,要怪只能怪你做恶太多了。”
提起这个事情,合贵妃跪坐在地上,仿佛感受不到寒冷一般,一直摇头,“郑芳华,郑芳华,是那个贱人,她对我孩子做什么了?”
见着合贵妃这样子,蔺玉锦忽然不想说,“你现在知道也没有用,而我对于你害死了我姑姑,害死了我根院那么多孩子还是放不下,所以不想让你死的明白,就当是报仇了。”
见着合贵妃拼命的回忆当初的事情,蔺玉锦就是不想告诉她,看着她接近真相,可中间就是有一层浓雾掩埋,使其若有若现,看着合贵妃痛苦的样子,蔺玉锦心中忽然涌起一丝报仇的快感。
“还有,你当景元一如既往的爱你吗?你为临王做事的那一刻起你们之间的情分就已经荡然无存,很多消息景元都是故意从你这里传递过去的,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合贵妃沉浸在五皇子的离去中,其余的一切全部听不进去,又得知自已心中的皇上一直在利用自已,更是击碎了她最后一丝理智,整个人疯癫起来,“蔺玉锦,我不在乎,这些我都不在乎了,五皇子已经没了,正如你所说知道当年真相与我无关,皇上既然已经赐了我死,那定然是不再爱我,这些都没关系,没关系的,你想让我难受你做梦。”
此时的合贵妃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眼角的细纹已经暴露了她的年龄,蔺玉锦忽然发现她再也不是当年雍容华贵的合贵妃了,她忽然觉得自已好没劲,自已杀了她又怎样,真正的罪魁祸首正在自已的王府身边有娇妻美妾无数,享受荣华富贵呢!
蔺玉锦忽然就提不起劲来,便想转身离去,只是临走前还是道,“你知道吗?你此时的样子让我不屑在与你多说一句话,多呆一刻,你让我觉得很恶心。”
随着蔺玉锦走出门外,听见此话惊愕的合贵妃哈哈大笑,蔺玉锦走出来看着门外的阳光,有一种恍若重生的感觉,刚走到宫门口,不等出去就听见康福喊道,“小良合氏亡,为其收尸。”
刚刚还说话的人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明香也听见这话赶紧扶着蔺玉锦往回走,一路魂不守舍的回到司仪房,便呆愣的坐在那里,直到听见门外有两个小宫女说闲话,隐隐约约听见她们说什么合贵妃选择了用刀自尽,鲜血喷涌而出之类的话。
蔺玉锦抬起头冷笑一下自言自语,“就连死都选择了那般轰轰烈烈的法子。”
这时明香又小跑进来道,“大人,碧玉也自尽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让收尸的动作轻些。”
只是这话却让明香十分不解,“大人,您怎么了,这人都死了动作轻些能怎样呢?”
“是啊!人都死了。”
蔺玉锦摇摇头不在去想,身子一歪躺在床上,明香见此也不再打扰,自已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她又想起合贵妃最后的样子,其实明香上次问,为什么处置吴公公会这样迅速,她有一半的话未曾说完。
那是因为太后知道不管是吴公公也好,合贵妃也好这事情就是自已捅出去的,所以证据反而不重要,别说只是贪污了几个杯子,就是吴公公在路上走着先迈了左腿都会成为此件事情的引子,因为她们不过是想让自已心理平衡罢了。
这一晚蔺玉锦梦到很多人,有小时候和父亲一起骑马和母亲一起做女红的时候,也有姑姑教自已读诗,后来进了宫画面转成了和景元荡秋千,又转成了合贵妃让人打自已的时候,只是画面一转回过身只见合贵妃在自已身后。
刀子划破她的脖颈,鲜血流在四处都是,墙上,地上,自已的手上,自已的裙子上,到处都是鲜血,而这刀子在自已手中,蔺玉锦扔了那刀子,自已猛的就睁开双眼,躺在床上,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已身在何处。
赶紧下地倒了杯水喝,这才发现自已身上已经湿透了,汗淋淋的难受的紧,蔺玉锦坐在桌前看着外面的天色还是黑的,应该是夜深时候吧!可是却再也没了睡意,她拿出枕下的一本书翻阅起来,只是看着看着眼泪情不自禁的就流淌下去掉在书上。
本想擦掉眼泪若无其事,只是这却根本不受自已的控制,再也无法欺骗自已,蔺玉锦放下书,趴在桌子上痛哭起来,她也不清楚自已心中为什么会如此忧伤,她弄不明白这种伤痛如何而来。
她只清楚这种感觉如同大石头压在胸口,根本让自已喘不上气,仿佛不哭出来自已就会憋闷而亡一般,就在这时房门被猛的推开,只见景元站在门前,蔺玉锦抬起头十分不可置信,好半天看见那人走了进来,真真切切是他,这才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仿佛要将自已揉进他的身子,这样就不会难过一般。
“我在这了,你别害怕,我在呢!”
景元抱起她回到床上,见她依然大汗淋漓便拿了帕子替其擦掉这些汗水和泪水,蔺玉锦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
景元将那帕子放在一旁,“听说你白天去了吉欢宫,我这面心慌慌的,就想来看看你,听到你在哭就赶紧进来了。”
蔺玉锦擦了擦脸,没等在说话,只感觉喉头一甜,紧跟着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没等反应便两眼一黑,在没了知觉,她最后的记忆就是景元焦急的面孔,随之就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