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郑芳华此刻硬是冷静了下来,如同往常一样,走上前,“碧玉姐姐好。”
说完便要转身回房,偏是让合贵妃听见了这声音,从里面道,“是芳华回来了?让她过来。”
郑芳华已经转过身,此刻听见这声音,用手握紧了郑司膳的衣服,前去屋内,低着头跪在了合贵妃面前,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合贵妃一双精美的鞋子以及华丽的裙摆,真真是高贵极了。
“你姑姑的事情本宫不追究,也不牵连到你,从此你好好的侍奉本宫,本宫定会善待你,将你和碧玉一视同仁。”
这番话着实说的有些可笑,但郑芳华瞬间便泪目,仿佛得到了多大赏识一般,喜的不能自已,“奴婢定能铭记娘娘恩典,奴婢定然为娘娘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一番话引得合贵妃十分开心,只是郑芳华却清楚自已的意思,她确实会紧紧记着合贵妃,将她送上刀山,送下火海,说完便深深的伏下去,手旁握紧了郑司膳的衣物。
合贵妃如今身怀有孕,自已也十分容易累,不过在这坐会就觉困的不行,让碧玉扶自已去里间休息,郑芳华十分识趣的就退了出去,只是回在寝房的路上,每一步走的都是下定的决心。
心里念的每一句都是对郑司膳最后的交待,按规矩她不能为郑司膳悲伤,还是要笑着面对主子,所以到了第二天就一切如常,但是也就没人知道她面对合贵妃如花的面容,心中是何滋味了。
蔺玉锦这些日子没少去常宁阁,朝阳公主最近身体不好,只能恹恹的躺在床上,身体本已经好了大半,但是经过妙良人那段时间三头两日就来闹一闹,早已经身心俱疲,如今就像个瓷娃娃一般,碰不得动不得,伺候她的宫人都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生怕伺候不周。
这最累的自然就是珍良人了,本身性子就弱,如今一边要照看四皇子,一边还要顾及朝阳公主,经过上次投毒的事情如今更加小心,有再多的精神也要耗尽了,如此几天就病倒了。
常宁阁的事情就都要压在张更衣的身上,但她也十分是这块料子,妙良人本想着趁这个机会把朝阳要回去,却不想张更衣把这打理的井井有条,硬是让妙良人挑不出一丁点的错处。
再加上处处有韩文和蔺玉锦帮衬着些,常宁阁倒是过的十分舒坦,如今后宫在没有拔尖的,而尚宫局也是人手缺失,宫人冷眼瞧着倒是韩文和蔺玉锦更得上面人喜爱一些,故而都来交好。
一时之间二人倒是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但二人十分清楚自已的地位,所以都没有拿大,只按照着平常心去接触,一来二去的也收获了宫中不少的人心。
或许是去年年末不太平,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这日子过的倒是快,一转眼瓦檐上的冰棱子就都化了,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三月份,往年都是选三名新人入各司,但是如今尚宫局的动作几乎去了部分的宫人。
如此一来,每人的活计就多了不少,所以今年特地请了命,不定数量凡是好的都可以选进来,所以今年这场倒是让那些新进宫的小宫女多了盼头,十分重视。
早早的蔺玉锦和韩文便开始琢磨这些事情,不似早些时候虽然关系好但是总不吵架和和气气的,看起来不错,但是骨子里还是有着客气生分,开始琢磨正经事情时关系拉近不少,偶尔意见不合,还会大吵一架,过后依然好的如同一个人一般。
就连太后都说,自已当年和陆尚荣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些在小宫女眼里极大的事情,在她们二人眼中却不是什么了不起了,仔细的瞧着就是了,当晚就已经定出了名单司珍房此次新选了六个人。
这些人里家室,底子都是清白的,用起来也放心,如今司珍房的人不论她们是真性情还是装的,都没有造谣生事的,所以蔺玉锦也放心把这新来的交给秋心和明香去带,最起码对这两个人蔺玉锦还是十分放心的。
但唯有一点,就是秋心被王女史捉住的那个把柄,每次她都是三缄其口不肯说,久而久之蔺玉锦也不再去问。
三月份这面忙完,下一个就是五月份的选秀了,基本上看前朝后宫的事情蔺玉锦也能猜到今年的选秀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这不是自已可以操心的事情,如此想着也就不管了。
在选秀之前还有一个要紧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司膳的人选,自从郑司膳去了,太后久久都没安排人,可是新人即将入宫,总不能就这样放任着,所有人都以为会是将如今的掌膳升上去。
可是太后突然下旨将内务府一位姓马的女官平调了过来,直接成为了马司膳,这一日众人在尚宫局陆尚荣直接就宣布了这件事情,又为其授予了官衔。
从前蔺玉锦从来没听说这个人,但是她也看见高司珍的脸色十分难看,在人前不能显露,回了司珍房这才问起杨典珍其中的缘故。
杨典珍一边不停手中的活计一边道,“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从前老人说过,这位马司膳和高司珍是同批入宫,中间有些矛盾,所以她才被发配了出去,但是她家里有些能力这才调入了内务府,不知怎的,太后这次会想到她。”
蔺玉锦点点头,“如今我们还是在高司珍手下,看来以后得小心着点了。”
听见蔺玉锦如此说,杨典珍也只是笑笑不曾说话,但是她们小心避让总有迎面上来的,这一日马司膳忽然就带了浩浩荡荡的来了司珍房,恰巧高司珍今天也在,如此巧合让蔺玉锦觉得马司膳就是挑了这时候来。
二人如今是平级,但谁都未曾行礼,高司珍更是皮笑肉不笑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马司膳一听这话,立马笑道,“哎呦,高姐姐许久未见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她的声音极尖,震的蔺玉锦耳膜不舒服,但是也不能面露难色,只能在一旁站着,看着二人的“敌对”。
“哪有的事?不知你今天干什么来了?”
马司膳一甩袖子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着许久不见,来看看你,毕竟当年的事情,我可还记着你的恩情呢?”
蔺玉锦看着马司膳的面色,就敢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坏,否则怎么会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但高司珍也只是淡然一笑,“区区小事,不容挂齿,不过你若是还如此,我不介意再来一次那样的事情。”
这一回合明显就是高司珍占了上风,马司膳面色十分不快,转身就要离去,却看见了一旁站着的蔺玉锦,面色顿时阴转晴,笑着就走了过来,这一走近蔺玉锦一下就闻到她身上的香味,略微有些熏。
但按照规矩也只能行过礼,马司膳却伸出手,亲自扶了她起来,“这位就是能让皇上另眼相待的蔺掌珍吧?今天一见果真好姿色,有时间多来司膳房走走,我必定好吃好喝的招待。”
说完又凑近蔺玉锦耳边,用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可别再这蹉跎了年华,特别是跟这个老女人。”
说完便转过身明媚一笑,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高司珍看着她的背影,简直就想上去给她一脚一般,但是众人看着,终究只能挤出一个笑容,转身回了房。
杨典珍无奈的上前和蔺玉锦各忙各事,但不知怎的蔺玉锦却觉得这位马司膳还是挺好玩的,到了去根院的日子,和韩文约了时间便一起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到了车上,韩文主动提起了这位马司膳,言语之间也没有偏见,“这位马司膳三天两头的往司制房跑,李司制还十分高兴,好像两人的关系很好。”
听见韩文开了头,蔺玉锦思量一下便道,“上次马司膳去司珍房可不是你说的这般愉快,高司珍当晚都没吃饭呢!”
韩文若有所思的道,“玉锦,我听说当初的高司珍和郑司膳是一条线上的,当时的马司膳和郑司膳同为典膳,都有一争的机会,但是好像高司珍在她的簪子上面动了手脚,说是不祥之人,事后簪子不翼而飞无处追查,只能作罢,但是马司膳只能去它处,如今也是李司制和陆尚荣提起她,这才调了回来,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听见韩文将一切打听的如此清楚,蔺玉锦一丁点都不惊讶,对于她的手段和笼络人心的功夫那是蔺玉锦不及的,有时蔺玉锦十分庆幸两人不是对立面。
不过这件事情能让韩文慎重的和自已说,想必不是假的,蔺玉锦清楚若事情真是这样,马司膳必定不会罢休,然而那天她的态度却让人捉摸不透,如此想着就到了根院,如今二人已经习惯不事先告知,来突然袭击了。
这天也是如此,下了马车一入院子,却不像以往每次来那般闹腾,整个院子都是静悄悄的,二人正奇怪走近一看却是一群孩子围着桌子坐着,手里都拿着什么东西,而中间围着的那个正是小竹。
几个月过去了,她的气色十分好,是从内里透出来的好气色,不一会就有孩子欢天喜地的从里面跑了出来,也加入这群人当中,小竹一抬头这才看见二人,赶紧起身行礼。
孩子们散开蔺玉锦这才看清他们在做什么,只见女孩子都在拿手中的帕子折兔子之类的,而男孩子却是在做孔明灯和风筝。
而里面李水正在检查孩子们背诗,背下一首才能出来一起玩,高洋在后头看管膳食,整个小院十分有秩序,看起来十分的好。
李水瞧见蔺玉锦赶紧出来,说了会正事后,便沉默不语,只一眼蔺玉锦便猜到李水应是有事情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