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乘着天未大亮,白荼带领手下整顿行装向着预先设定好的地点前行。应天郡算是平瑀的大郡,街道繁华,平日里车辆往来颇多,若在应天郡前后几十里作祟,易招人怀疑。白荼带着手下到预定的地点埋伏,地点离应天郡有些距离,四外多山树木疏密倒是适当,有一大道,过个把子马车尚可。
下士们匍匐着等着,天稍晃亮些了,远远地从前面迎着雾来了一批人马,车轮子吱呀吱呀,声音越响越近,雾散了些,看得清是一批穿着青服官衣的人走来,押运着一批货儿。
雾渐散,风愈静,这树林子除了吱呀吱呀,再无别的声音。突然,一支箭势如破竹划破了寂静,雾散了,隐藏的下士冲出,黑色与青色霎时间较量了起来,马儿受惊地叫,提着前蹄挣开了绳子,货儿一箱箱的滚下,轻的似棉花。
糟糕!中计了!白荼大惊,箱子里根本没有银两!
“撤退!”匆忙下令,下士们还未来得及撤退,从右边林中又冲出一队青服官衣的人马,下士拼命抵抗,难逃围攻。
白荼心下懊悔,此次带出来的人,是军队里一半以上的新兵,恐怕……今日要尽数没于敌手。
眼看着周围下士越来越少,她已是大刀当前,自身难保。
“停。”只听那官衣的头儿摆手,攻势停了下来,白荼一看,还站着的自家人,就剩她一个儿。
官头开口了:“大人说了,要抓活的,留下此人,带回去审问。”
“是!”士兵寻了根粗绳,正要上前捆人,忽见耳边疾风一刮,只见一名黑衣男子掠影,带走了他们要捆的人。
官头一怒:“愣着干什么!还不放箭!”
几簇利箭飞来,黑衣男子施展着轻功,带着怀中的女子,逃出了军官的包围。
想着跑的应是远些了,佐郁来到他事先找好的山洞,带着人躲藏了进去。
白荼直到双脚落了地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面前这位黑衣男子瞧他的穿着应该是谁家的暗卫,可不知是哪家的人,为何要来救她?
佐郁四处在洞内检查了一番,没有危险,此洞口隐蔽,四外粗壮的树木遮挡了洞口,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被发现。他对白荼笑了笑:“姑娘先在此处凑合一下,等天黑了我们再离开。”
“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佐郁抬头看着站在离她五不远的女子,面色凝重,眸中充满了警惕。他笑了笑:“想知道我为何救你?”
白荼点点头,却见前面的人慢慢朝自己靠近,她不由地后退,没走几步发觉自己已经靠在洞壁上,面前的人忽然伸出一只胳膊,笑着:“劫色。”
“啊?”白荼一愣,这是什么烂借口?正想开口逼问,忽的身上一沉,男子突然倒在她的身上。
“喂,喂!”白荼伸手晃了晃他,没反应,往他背上一摸,手上顿然感到粘稠,定睛一看,身上人背上竟插着一支箭,鲜红的血尽染了整个后背。
白荼学过医,见此情形立刻做出了反应,先将人背躺在床上,通过伤口判断箭头是否带有倒刺,确认没有,于是一手压着那人的背,一手把住箭柄狠劲一抽,床上人顿时吃痛地叫出声。
“小声点,你想让追兵听见啊。”
佐郁委屈地开口:“姑娘我方才不是故意调戏你的,你至于这样报复我吗?”
“你少说两句吧,我这是在给你处理伤口。”
蓥华街,常府。
常暮兰正驸马在前厅闲谈,忽听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报——”
“说。”
“郡主,我们中调虎离山之计,去应天的那批根本没有押运银两,我们的人遭到了袭击,全军覆没,白荼大人……下落不明。”
常歌大惊,忽的站起来,心想当初不该让白荼去的。
缓了一会儿神,她才缓缓坐下,声音也轻轻地,道:“去找。翻遍了整个应天界也要给我找回来。”
“是。郡主日前派人查的劫银的那批民间组织也查到了。
“说。”
“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常歌眼神闪了闪。大皇子是右相所支持的皇储,原先以为不是右相,却未曾想的是大皇子所为。
她越想越乱,招手示意手下退下。右手支着桌案,揉了揉太阳穴。右相老谋深算,大皇子这些年虽说没什么动静,可谁知道是不是暗地里培养势力。真是一个未打到,另一个又起。损失了军力不说,白荼此时又下落不明。
杜佑安慰道:“没有找到尸体,想必白荼应该是被人救了,郡主切莫太过担心。”
常歌叹了口气。
杜佑思量一番,道:“郡主若不嫌弃,听听在下的言论。”
见她没说话,杜佑温和笑了笑,自道:“想必右相应是早料到郡主会进行劫车,第一批是打算引郡主上钩,却被大皇子率先插足,此番应是二人未曾商量导致的,郡主可借此打压大皇子。”
常歌迟疑了一下,点头示意他继续。
“第二批十万两白银右相为了证明自己,这批应该是安全送到的。第三批运送的空箱子……”
杜佑招了招手,示意常歌俯耳一听。
……
用过午饭,白荼被一黑衣男子送回,那人也不说身份姓名,背部受了伤,想留他养伤一阵,却见他放下人便没影了。
“白荼,可伤到哪里了?”常歌拉着她坐在床榻上,担忧地左右看了看她是否有伤。
“郡主莫要担心了,我没受伤。”
“早知此番,当初怎敢派你前去。”常歌无奈叹气。
白荼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郡主切勿责怪自己,我这不是好好的。”
见常歌还要开口,白荼抢先说道:“你总是这样把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郡主,你我年纪相仿,当初你把我从死人堆儿里救出来时,我白荼便决定跟定你了。”
“可郡主你终究是女子啊,太多的谋权夺命在这傅宫,今天是我有幸存活,若是哪天你……”说着,白荼抽泣起来。
常暮兰轻轻拍了拍白荼:“不要多想了。”起身道:“你好生休养吧。”说完便离开了。
白荼看着郡主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跟着郡主算了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可郡主心底的事,她还是一知半解,前些年她拼了命的收揽势力没人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难不成……
白荼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但转念一想,傅帝对郡主那般好,应该不是她想的那样。想不通索性不想了,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