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岸谦拿过小浣熊,两根手指捏着,似乎是不想沾染了上面那凭空想象出来的脏污,不屑一顾道:“木小卉,你好意思吗?这十几块一个的毛居然拿来充当儿子的两岁生日礼物?”
“这个小浣熊是纯羊毛的,要三百块!”木小卉摆着手解释,但解释过后似乎更不堪,这三百块的礼物怎么可以在这里说出口呢?
“纯羊毛?难怪有腥味,拿走,秦喆不要这些破东西!”秦岸谦把小浣熊往木小卉身上一扔。
傻愣的木小卉没有接住,只有蹲在地上去捡。此时已经是止不住的泪水哗啦啦而下了,木小卉蹲在地上,站不起来,连自己那么轻的体重也支撑不起来。
秦岸谦这里,已经把小秦喆给弄哭了,小秦喆双手挥舞着小拳头对秦岸谦:“爸爸坏!”
为免小秦喆难过,秦岸谦先让佣人把他带到后院去。这下小秦喆急了,直喊着:“妈妈,熊,我要妈妈,熊!”
木小卉这才强撑着自己站起来,看着小秦喆被抱走去后院了。她控制不住的眼泪顺流而下:秦岸谦,你怎么这么狠心?知道这是我和秦喆最后一次见面吗?
她想跑去和儿子说几句话,可是脚步迈开几步后却慢慢停下来了。不要给秦喆太多难过的回忆,不如让他忘了我这个不重要的母亲吧。如果他记着我,会更难过。
没有人拦着木小卉,木小卉自己转身了,不知接下来是留在这里吃寿宴还是现在就离开。很丢人了,离开吧。可她还想要秦喆的一碗寿面呢。今天一早起来连早饭也没吃,因为她一个人,不想做饭,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又不方便。
所谓“饿死的单身人”就是如此吧?
秦岸谦看着木小卉现在这低头垂眸,流泪走不动的样子就高兴,只是高兴不过一阵子,却是隐隐作痛,这痛如蚂蚁叮咬,找不到在哪里,却必须忍着。
他还不放下对木小卉的辱骂:“木小卉你要去干什么啊?再去买个熊来还是走啊?”
木小卉手一抖,小浣熊掉在地上,她没有去捡,转身面对秦岸谦,在眼泪中很平静:“今天秦喆的寿宴上有寿面吗?我家乡的幼儿寿面里会放一根油条和两个荷包蛋,祝愿孩子将来考试得一百分......”
“你还想在这讨一碗寿面啊?”秦岸谦戏谑着,掩饰他心里的痛楚:“也好,今天是我儿子的生日,我也做做善事!”他朝厨房里喊了一声:“端一碗寿面来!”
佣人把准备好的热气腾腾的寿面给端了出来,心疼地对木小卉说着:“小卉啊,喜欢就快吃吧。”
“谢谢。”木小卉端着寿面,看看周围,想找个地方吃,可是还没开席呢,她也不能去餐厅吃啊。
秦岸谦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他冷不防来一句:“你这么不懂脸色吗?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吃吗?去那边,蹲着吃!”秦岸谦指着花坛。
这根本是打发要饭的,把木小卉当乞丐了。谁让木小卉不吃早饭呢,她饿极了,且想念儿子的心比肚子饿更甚,于是就一手端着面,一手把小浣熊捡起来。到花坛边蹲着吃。
她可以不用受这奇耻大辱,只是在临别之前,她要给儿子祝福。自然要吃一碗寿面了。把小浣熊放在铃兰花坛上,自己则蹲在花坛边吃寿面。
“很好吃,秦喆你的寿面很好吃,一定会幸福长寿的!”木小卉含着寿面低声说着。
没有人可以听得到她对小秦喆的祝福,只是看到她蹲在地上,流着泪含笑,如太阳雨一般,大口大口地吸着面条,这样子真的就如饿鬼转世了。
太失态了,一点形象都没有。木小卉这样子似乎就是来扮演乞丐这一角色的,来给小秦喆的生日扮小丑。可这个小丑没有让任何人发笑。只是唏嘘一片。
秦岸谦看木小卉这样子,她今天真是出奇地听话啊。结婚以来都没这么听话过,她是不是要等到秦喆的生日过了再来找麻烦?这小丫头,也懂得什么场合该做什么事啊。今天就教训她到这吧,可以不用再骂了。
“乐乐你干什么?坐下!”秦岸谦对沈乐也下了命令,不准她去帮木小卉。
沈乐“哦”了一声坐下了,没事,等事情过后再去安慰小卉吧。
木小卉几口扒完了面条,连面汤都喝下了,很好吃,汤也好喝。秦喆,你有福啦。忘了妈妈。
木小卉将碗放下在那里,双手抓着小浣熊站起来。因为刚才是蹲着吃面,所以站起来时候有点头晕,不过很快好了。
秦岸谦看她这样子,有点闪忽,刚才小秦喆也是这么双手抓着小浣熊当宝贝一样。母子两个的动作和神情太像了。秦岸谦和其他人都知道小秦喆是一个活脱脱的小版秦岸谦,与木小卉没什么想象。这曾气地木小卉嘟噜生气了好多次。
但今日,秦岸谦发现这个细微的动作,感觉到母子就是母子,连这细小的动作和神情都是一样的。
可惜现在不是感动畅怀的时候。
木小卉想想自己,这里只要秦岸谦一句话,可以是自己的女主之地,也可以让自己毫无立足之地。她真的不想这么快离开,饶是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看看秦岸谦还有什么话说吧,就算让她站在一边端菜也好啊,她想陪小秦喆过一个完整的生日。
秦岸谦没有这么好心:“干什么?”寒酷冰冷的声音让这个不知什么叫“冷”的南国吹来了一阵彻骨西北风。
木小卉不由地手一颤,小浣熊再次落地,她如果像以前,就可以直接要小秦喆出来,可现在秦岸谦已经不是宠她腻她的秦岸谦了,他有了别的女人了。木小卉已经用光了秦岸谦对他的爱,所以木小卉在秦岸谦面前不可再放肆了。
“秦喆,他!”木小卉畏缩怯懦地问着。
秦岸谦就知道她有这想法,现在就让她知道什么叫失落失望,他每天盼她回来,希望变作失望,失望化作绝望,绝望又重新燃起希望的那种周而复始更迭不断的痛苦,如汽车反复地在心上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