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龙继续翻看着这本笔记,这位司徒夫人,当年的雪圣,正是当年人族的灵圣、司徒庭兰、景阳君的夫人。
景阳君在第三次圣人之战中陨落在沙洲,那一战也是靠着灵圣的陨落,才能彻底胜利,打败异族。那一战,景阳君一人战四大妖祖,最后更是一人带着四位妖祖陪葬。
景阳君出生于蛮洲昆仑,天生灵体,与万物相亲。昆仑有灵,孕育双剑,有天缘者得之。景阳君后来在一次进山找药的途中,遇到这双灵剑。灵剑见主即认主,当时就围绕景阳君开始转圈,龙鸣凤吟。
司徒夫人,是出自蛮洲一个傅氏家族的大小姐。天资聪颖,有豪气。
大雪日,傅父曾问:“大雪何所似?”
小儿子抢先回答:“撒盐空中差可拟。”
傅父转头再看自己这个才华横溢的大女儿,夫人看着这漫天飞雪,眼神陶醉道:“未若柳絮因风起。”
此后,夫人就为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傅柳絮。
这天地间本该最令人开心和祝福的事,便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人儿,最后长相厮守,终老余年。
景阳君和司徒夫人便是那种从小便定下的娃娃亲,蛮洲司徒家和傅家本就是门当户对的两家,这两家结成姻亲,自然是喜上加喜。关键是自幼,景阳君谁都不亲近,唯独见了司徒夫人,便不会吵闹,一见夫人定终身。
景阳君在这最后一次大战之前,曾给夫人说过:“柳絮,我本应该做好一个夫君的职责,陪你油盐酱醋茶走完这余生,可是苍生浩劫却不允许我们有太多儿女情长,这确实没什么道理,对你也是很不公平。所以,我想你再答应我一次,让我再任性一次,再肩挑一次日月。”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庭兰,我知你,便是我这次拦了你,那我想我们余生,你也会失去一半的生机与灵气,我终是见不得你的半点委屈。”
司徒夫人在那一战后,便不再理会世事。一人来到蛮洲昆仑,一人独上通天峰。在此候良人,良人已不归。
一等两甲子,再不能见到一辈子都魂牵梦萦的人。
司徒夫人在笔札上也说了:“我确实爱他,甚至超越生命。但是他把活着的机会留给我了,那战本来他就以一敌多,占不了优势。可是他也是能走的,庭兰的无门修行本就算是这天地独步,但是他走不了,因为他身后有的是天下苍生,还有我。”
“我和庭兰所认为的太平盛世,不过是希望万族万物都能各安其分,各守其职。”
“天地有大劫,每当一个时代有不世出的人物出现,这个天地法则就会出现杀劫,自古以来的巫妖大战,再到如今的圣人之战。总觉得冥冥中有天意来主导着一切,庭兰和我都深感忧虑,所以这一次,我即便是明知庭兰此去十分凶险,九死一生,那我也不能阻止他去,我能做到的,便是活下去,找到这股冥冥的隐晦子。”
血龙和鸠鸣越看下去越心痛,原来人族和异族的纷争并不是天生仇敌,只不过是数千年来的纷争蒙蔽了最初两族的关系。
趁这个天下还未病入膏肓,便要有人当仁不让。
血龙把书札收好,准备返回山下,这时,花脸前辈闪身进来,一脸凝重。
“我想你们俩也知道了,这处故居便是当年司徒夫人的故里,你二人下山后也不要对外说道,毕竟景阳君和司徒夫人为人族,奉献了他们夫妻二人的全部,就不要后世来打扰了。你二人出去,采五株雪心莲,就随我一起下山。”
“谨遵前辈训示。”血龙和鸠鸣齐口答道。
二人出门采了五株雪心莲,心里也是一片疑惑,这雪心莲二人拿着也无大用,虽说疑惑,也照做了。
三人一行下山,御剑而行,直接向着蜀中巫族之地赶去,九天之中,云层叠叠。
回到蜀中族地,便有人迎上来:“大长老,你回来了。刚才在山下捡到两个孩子,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九长老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我知道了,没什么你先下去吧。”然后花脸与血龙和鸠鸣说道:“你二人把这雪心莲送到药王谷一株,再把三株送去北冥鲲鹏一族,最后留一株给刚才说的两个小家伙,你二人便可以去了。”
血龙面色古怪,这受伤的两个小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得到蜀中如此重视。
“别想了,快去吧,留一株雪心莲就行了。”花脸催促二人。
知道有些事耽搁不起,二人也不再耽误时间,留下雪心莲后,就御剑直奔北地而去。
第二天,这边紫木心和黑甲总算醒了过来。不过都还是脑昏脑胀的,但还算能下地,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刚打开房门,这边门外守护的蜀中族人看到二人出来,立马迎上来,“两位少侠,大长老吩咐,如果两位少侠醒过来,就请两位少侠跟随我到前堂一叙。”
“现在吗?”
“是的。”
“那你前面带路吧!”紫木心说道。
“二位,请跟我来。”这名蜀中族人伸出手做一个请的手势。
这蜀中族地,九曲回廊。两人被安排的客房又在最左处的厢房,大堂在族地的前方,倒是拐了几处廊道庭园,才到这大堂。
思静堂,堂前有一位老人背手附后,背对着大门,看着墙上力透纸背的六个大字,于静处思无过。
紫木心和黑甲走到屋内,向着面前背着他们的老人,很恭敬的行了一礼。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蜀中大长老,花脸云伯沧。
老人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少年,恍如隔世。那年那个书生也是这般礼仪规矩,自己却总是嘲笑他迂腐。数十年白驹一过,故人的小弟子们又到自己跟前了。
老人伸手递出那株雪心莲,“为了这株雪心莲,连命都不要了吗?”
紫木心和黑甲都是一片愕然,看来面前的老人已经知晓了一切。
“老先生,是我们二人冒犯了天威,才致这次劫难,我们甘愿受罚。”紫木心和黑甲眼神坚毅。
“书院弟子都这般不听人言吗!答非所问!”云伯沧有了一丝怒气,怎么和他们那书呆子师傅真是一个样。
“老先生所问本就是一个……一个无聊的问题。”紫木心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师兄弟二人已经用行动来证明的事情,那便没有疑问。”
“哈哈哈!好胆量,你这个孩子有趣得很,很是灵气。”云伯沧听到紫木心的回答,反而高兴得很,看来未来的天下也不会太过索然无味,这些年轻人都是这般有趣、有生气。
“接着吧,这应该是就是你们这次所求之物吧。”云伯沧示意紫木心上前拿着这株雪心莲。
“老先生,无功不受禄。”尽管心里极度渴望这株雪心莲,紫木心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渴望。
无他,夫子说过:“君子所取应有道,予欲所求皆不得。”
“酸气,我与你们师傅是旧识,这番能帮你取到这株雪心莲,也得亏你们无意间打开了禁制,所以我也是顺势而为,你们也不占什么便宜。”老人没好气解释道,直接强行把这雪心莲送到紫木心手里。
这倒是把紫木心和黑甲弄得面面相觑,这老人倒是急性子。不是堂前都写了吗,“思静”,怎的还是这般急躁。
唉,不过字与人倒是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