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温明轩音信全无。我不知道这是男人常用的欲擒故纵还是他根本就无心与我建交。也许他本就误解了我,一个寂寞女子主动来投怀送抱?不是我高看自己,若想找个皮肉之交的男人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么?我总觉得他与他们是不同的,一个肯为爱而死的人应该有一颗雪莲般的心吧。就是这颗心引得我慢慢地靠近,然而我所希望的不过是象那个月明之夜轻轻柔柔地说会儿话罢了。"那夜你平安到家了么?怎么不报平安?"我厚着脸皮拙劣地接近,这竟有些不象我了。"哦,是我疏忽了。下不为例。"这一次对方回应的倒快。我心雀跃,字句都跟着跳了起来:"认识你真的很开心,那一天在我记忆中很珍贵。""一夜谈用得着怀念么?又不是一夜情。"我瞪着这一行字,疑心是电信邮错了消息,紧接着热血沸腾:"你这么说话真是欠揍!"因为揍不到欠揍的人,恨得我给了自己一巴掌。这就叫犯贱!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古人诚不我欺。
忽地又想起了近日火爆的《红男绿女》,张楠的那句粗话倒应了我的景:我这跟人家掏心,人家却往我心上狂掏啊!我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删了信息,关了手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春天毕竟到了,风吹得开冰封的大地也吹得散心中的积郁。学校开展球类比赛,谢超是篮球主力,常拉了我当陪练。我边拍球边道:"嗨,进展如何?"谢超跟我装蒜:"什么进展如何?"我一个跃起,投篮,没中。道:"同丝子呀!别在我这装啊,什么都逃不过我这双智慧的眼睛。"丝子这两天总一个人露出女儿态,这不是征兆么!"她呀,"他也一个跃起,投篮,中了!四肢发达也不是百无一用。"在我心中,就是个小妹妹。"我抢过球,来了个远投。就这姿势能打十分,可准确率为零。两气并出冲着谢超掐腰吼道:"小妹妹?你知道一年之内有多少好色之徒对她起非份之想?我对男人的这一身本事都是为她挡狼练就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不至于吧?再说你有什么本事啊?"谢超越过我飞身而起:"她太漂亮了!"居然有人嫌美爱丑!我坐下来仰着头戏虐:"怎么?自惭形秽?""错,是齐大非偶。"他挨着我坐下道:"况且我喜欢成熟的。"这我相信。
年幼的仰慕年长的成熟,年长的觑觎年轻人的活力。典型的互补原则。令我恼怒的是我身边的追随者随着年龄的增加总是频频地越过我向丝子放电,所以我干脆直接让位。果然谢超揶揄道:"要不我追你?"我耐心地解释:"我对男人已经绝望了,所以只谈友谊,不谈感情。套用一句你的话:调情的可以,上床的不行。"然后我与他之间开始了一段调情的范例:"那我能不能算个特例?""你是个特例,算亲情吧。""你说咱俩有希望没?""当然有希望!只不过为零而已。我老啦,玩不起这种感情游戏。""我要是认真的呢?""认真的同我玩?那更可恨!""你跟我有仇么?""是谁刚才跟我谈爱来着?原来你的爱与恨变得这么快呀。"结果是谢超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地评道:"怪不得你嫁不出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天夜里临睡时我这个可怜又可恨的人忽地收到一条信息,竟是温明轩的。上写道:"想念同你谈心的那夜了。"我哭笑不得,不知这男人是大智若愚还是压根不通世务。这无异于伸着脸让我打么!当然用不着客气,一个字一个字地飞回去:"一夜谈用得着怀念么?又不是一夜情。""能陪我说会话么?"对方似乎并未着恼倒叫我不好再发火。
"谈什么?""看了一个故事,看得我心痛。女主角非常爱这个男人,她倾其所有的帮助他,可有一天他却发现一个震惊的事实:这个女人是妓女。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竟然无法离开她。她还是走了,哪怕他已经不再介怀。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为什么不能留下?明明是爱着的......"我默默地听着,神情萧然。他一定有一颗善感的心,而心中的苦也必定来的刻骨。只是我该如何劝说?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我们哪一个人不是在天地间辗转煎熬?不幸生的情深意浓更难逃这造化之工!可是啊,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是在影射他自己么?到底是什么使得他们的爱不能善终?我虔诚地问询:"你可否把你的故事也讲给我听?""我的故事?我一生平淡,没有两小无猜,没有风花雪月,你可还愿听?""我愿的!"事已至此只好横下心道:"我知道你有的!"然后一片沉默。我开始焦燥,开始自责,开始沉默。我想解释我并无恶意,不是说痛苦多一个人分担就少一分么?我想说我靠近你是要你快乐的,那心是虔诚的。我想表明我来并不是要争什么破坏什么,只要你能幸福,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我什么也说不出口,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故事就这样画上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