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阴沉着脸,并未说些什么。
凤九继续问道,“当真不救吗?”神情已比先前平静许多,似是很明白司夜的心理。
司夜眸子闪了闪,并未说话,就听凤九继续道,“你想要什么?”
他立即看向凤九,眸中带有一丝势在必得,目光灼灼的看向凤九,凤九嗤笑一声,手指指了指自己,“想要我?”
司夜微微颔首,又看到凤九面上挂着嘲讽的笑,她缥缈般说道,“我早该想到的。”
顿了顿,又看着司夜,“你已经知道了?”
司夜微顿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凤九又是嗤笑一声,“我早该想到的。北金皇神通广大,在守卫森严中,还能进到西楚,与我寒暄一番,知晓我的身份倒也不是稀奇之事,想必我身边藏了不知多少你的眼线吧。”
极尽嘲讽的话语让司夜喉头一窒,“你一定要这样与我说话?”
凤九嘴角带笑,“不然呢?还是,要我继续求你?你会答应?”
司夜站起身,浑身不顾手上的伤口,凤九看了一眼,微微抿唇,听到他道,“我言尽于此,救或不救,在你。”
走了两步,又补充道,“三日后见。”
凤九顿时抬头,目光凛冽,“你逼我?”
司夜言语之中多了几分硬气,“你不是也不喜婆婆妈妈吗?”
她眸子微眯,“所以,三日后,我等来的是大军压境兵临城下?”
司夜依旧将皮球踢给了凤九,“我说过,救或不救,在你。战或不战,亦在你。”
说完,他瞬间凭空消失,速度快到让凤九想要抓住他都来不及,凤九低吼道,“该死的北金蛊!”
心中烦躁,却又无可奈何,便回身准备去将军府。
刚打开门,便看到独孤冽的身影,凤九呼吸一顿,不知道独孤冽究竟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便试探着问道,“怎么来了?”
他一张脸阴晴不定,眸子起起伏伏,一言不发。
凤九无奈扶额,“我没想到是他前来,刚才本欲擒住他,可是……”
“我不准!”她的话被独孤冽一口打断,凤九点点头,“嗯。”
他不准她以身犯险去求司夜。
他不准她明知是狼窝,却还是往里面跳!
躯体猛地被独孤冽攥住,凤九被勒的险些喘不过气来,无言的拍拍他的背,“我不走,不走。”
独孤冽轻嗯一声,便携着凤九进了听花小筑。
夜已深,独孤冽已入睡,平稳的呼吸声响在凤九耳边,凤九却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个月啊,她怎么忍心看到独孤冽就这样殒命,她不能太自私,可是……
腰间一麻,凤九逐渐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独孤冽缓缓起身,在她额间印下一吻,动作轻轻的出了听花小筑。
揽月阁,夜虽深,花想容却是毫无睡意,答应了凤九以后滴酒不沾,百无聊赖的只能弹琴为乐。
恍惚间,便感觉到一抹身影出现在自己身侧,他转过身,看着独孤冽,见他脸色苍白,气息虚弱,蹙着眉头问道,“解了?”
独孤冽点点头,言简意赅的说道,“引到了我的身上。”
花想容皱皱眉,“天机老人?”
独孤冽:“嗯。”随即简要的对着花想容讲了一下。
听完,花想容有些微怒,“荒唐!”
独孤冽敛下眸子,“虽只有五分把握,但好在醒了过来,只是……”,他微微抿唇,面上看不出是何表情,平静的可怕,“只是,我只有不足月余的时间,想来拜托你几件事。”
花想容微愣,片刻后,声线有些沙哑的道:“你说。”
独孤冽望着手中的茶杯,似要将它看出个花儿来,淡淡的说到,“小九性子刚烈,不愿受制于人,短时间内不会答应司马狂的无理要求,但她极重情义,亦不想看到我就此殒命,想必还会再去找司马狂一次,届时还要麻烦你帮衬一二,以防司马狂作祟。”
花想容轻轻点头:“嗯。”
独孤冽继续说道,“司马狂为人工于心计,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定会依此逼小九就范,那时恐怕我已命不久矣。你找个机会,让她服下忘忧草,忘却前尘往事,也……忘了我。我会寻一无人之地,不被任何人发现,她身边的人还望你提点一二。”
花想容喉头一窒,艰难的道,“嗯。”
独孤冽微敛眸子,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继续说道,“她后背上纹有东陵皇室象征——曼陀罗花,不出意外,东陵女帝胞姐,现东陵长公主恐为小九之母,凤将军亦在东陵,想必此时已与其相认,而后事情,还要麻烦你了。”
花想容已不知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默了半刻,才说道,“她若知道不会……”
“所以,你不能让她知道!”
独孤冽言之凿凿,花想容微微点头,“我尽量。”
从怀中取出忘忧草,独孤冽径直说道,“忘忧草,忘却一切烦忧,世人皆说此为世外之物,师父也是偶然间寻得,不出意外,不会令她想起过往。”
“那你……”
独孤冽抬起头,目光浅浅,“我想救她,本就不顾生死,不悔亦不憾!”
花想容沉默片刻,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司马狂说,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能化去噬心蛊?”
难道是……
独孤冽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最后一件事。”
他望向远处,“你也猜到了,北金皇室一脉现只有司马狂一人,化去噬心蛊的方法可能与皇室血脉有关。上官实为北金五皇子,所以,此事,定不能让他知晓。他……身上背负的够多了!”
花想容微微颔首,却是心想,独孤冽身上背负的未曾不比任何一个人少,即使自知命数将尽,却还是做好一系列的准备,为凤九,为凤家,为好友,却唯独不为自己!
他突然间有些明白,凤九为何会在潜移默化之中爱上独孤冽了,也在内心问自己,如若今日两人互换身份,他是否能做到如独孤冽一般,是否能如此大无畏,是否能如此倾尽全力的付出。
花想容沉默好久,却还是想不到答案,哪有什么感同身受呢,事情没发生到自己身上,单凭想象,完全想象不到,所以,他无法设想,他不知!
只是隐约间觉得,或许一切,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独孤冽早已离去,他却越发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