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花小筑内,凤九正百无聊赖的窝在软椅中看书,手中的书正是那日从玉沁房中翻到的,她闲来无事,便想着随便看看。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呢,如果能找到关于娘亲的消息,那才是最好不过了!
她随意选了一本翻开,发现东陵的文字与西楚的不太一样,西楚的文字与楷书相似,东陵的文字却是与小篆相似,好在她前世喜爱研究书法,各种字体都还算精通,因此也能看个七七八八。
这一看,却让她发现了端倪。原来东陵的历史已有几百年,比西楚和北金加在一起还要久。三百年之前,东陵还是男帝执政,名为宣德帝。
宣德帝雄韬伟略,坐拥天下,可谓一世枭雄,却逃不过男人都逃不过的那一关——美色。他在位第十六年时,后宫之中还是只有容罗皇后一人,帝后恩爱,琴瑟和谐。容罗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两人举案齐眉,生活幸福,膝下有一子一女,羡煞旁人。
容罗皇后不仅生的国色天香,而且还有一副菩萨心肠,经常前去庙宇为百姓祈福。那日,容罗皇后又前去京都深处的庙宇为百姓祈福,回京之时,却在路上遭遇了刺杀。好在宣德帝一直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派了暗卫在一旁保护容罗皇后,使容罗皇后逃过了一劫。
但很快,容罗皇后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寻常,她一踏进皇宫,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心疼与可怜,那丝可怜之中还带有一点不易为人察觉的幸灾乐祸。
她心中百般疑惑,终于在看到窝在皇上怀中的那名美艳妖姬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皇上又纳了妃子。
怪不得宫中的侍女和侍卫那般怜悯的看着她,她虽然心中不舒服,但时刻秉记着身为皇后该有的大度和宽容,故而仪态端庄的朝着上位的皇上走去。
在看到陪伴自己许久的妻子朝着自己走来时,宣德帝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虽然他曾对容罗承诺过今生只娶她一人,但自古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不管他以后有多少妃子,容罗都会是他唯一的皇后。
容罗一步一步朝着皇上走去,周围的宫人自发散去,窝在皇上怀中的妖艳女子却仿佛没看到容罗一般,依旧在对着皇上撒娇。
这是赤裸裸的耀武扬威!
容罗微眯眸子,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强烈的敌意,如此赤裸裸的下马威让她感觉很不适。但一国之后的心胸不允许她如此狭隘,故而她只是眉头皱了皱,并未说些什么。
“臣妾见过皇上,恭喜皇上喜得佳人。”端庄,大方,丝毫挑不出毛病,这一点让宣德帝高兴的舒展开了眉头,称赞道,“皇后如此作为,朕心甚慰。容罗,朕说过,朕的皇后只有你。”
容罗皇后闻言轻轻勾了下嘴角,只是那抹笑容里藏满了苦涩的味道,她不求什么后位,她只求她心悦的丈夫莫忘了她。
美艳妖姬从皇上怀中走出来,对着容罗皇后伏身一拜,动作谈不上有多尊敬,带着一股草草敷衍的味道,“伽画拜过姐姐,伽画独自一人,无依无靠,来到这深宫之中,日后还望姐姐多多照拂。”
话虽可怜,只是面上那抹耀武扬威的表情让容罗皇后很是不喜,故而语气淡淡的回答道,“妹妹说笑了,皇宫之中,说不上谁照拂谁,只是你我互相帮衬罢了。”
伽画莞尔一笑,上前一步,对着容罗小声说道,“姐姐说的是呢,妹妹倒是没想到,姐姐的命那么大。”
颇有深意的一句话,让容罗深深的皱起眉头,她心中本就在思索为何今日会遇到行刺,原来真的是有心人故意而为之。她一向性情耿直,当下对着伽画呵斥道,“尔等放肆。”
这突兀的一声让宣德帝回过神来,他看到,他的新晋宠妃伽画倒在地上小声啜泣着,而容罗确实重重地甩了一下袖子,对他视若无睹般的走了出去。她挺直了脊背,背影依旧是端庄、大方。
事情如众人能想到的一般,宣德帝认为容罗皇后不识大体,毫无容人之量,竟连一个小小的妃子都容忍不了。反倒是民间来的伽画,屡屡劝慰他,还为容罗说好话,如此这般,让宣德帝对容罗更是不喜,逐渐不再去皇后宫中。
如若真的这样,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伽画却很有野心的想要当皇后,宣德帝虽说对容罗有些误解,但还没有严重到要废后的地步,故而伽画将主意打到了容罗的一子一女身上。
她知道,容罗对她的孩子宝贝的很,若她的孩子出了什么闪失,想必不用她亲自动手,容罗便会主动与皇上大闹一场。
她略施小计,让容罗的儿子丧命于池塘之中,而她的女儿被伽画派人押着,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弟弟死在自己的面前。容罗像疯了一样去找皇帝,怒斥伽画是杀人凶手,可是皇上却选择相信伽画,因为伽画此时此刻正窝在他的怀中痛哭流涕,一幅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柔弱模样,让皇上心中升起了极大的怜惜感和保护欲,丝毫不相信伽画会是杀人凶手。
于是,他严厉的斥责了容罗,完全忘了那个死去的孩子曾是他最喜爱的、唯一的儿子。看着面前陌生的男人,容罗只感觉她一瞬间看清了这个世界的虚伪,她有些超乎平静的看着宣德帝,一字一顿的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信我还是信她?”
宣德帝深皱眉头,内心似乎极度不悦,“容罗,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东陵的皇后,莫因一己私欲而胡闹非为,若是再御前失德,休怪朕不留情面。”
听着这宛如挖心一般的话从自己曾深深爱过的男人嘴中说出,容罗终于认清了现实,她原以为,只要她远离伽画,就可以换来平静的生活,没想到她错了,大错特错,以自己儿子的死来认清错误,这个认知让她痛不欲生。
既然如此,那就所有的人都来给她儿子陪葬吧!她从未说过自己是善人!
面前的宣德帝仿佛更加陌生,伽画那张妖艳的脸比往昔更加妖艳,更加令人讨厌,容罗突然淡淡的笑了,嘴中念起了一串旁人听不懂也从未听过的咒语,宣德帝和伽画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红唇一张一合,伽画轻轻说道,“姐姐,我看你还是先离开吧,不要再说些什么胡话惹得陛下不高兴,到时候就算是妹妹也没办法给姐姐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