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在听花小筑的练武场里百无聊赖的打着太极,心中却是一片空洞。
距离那日独孤冽决绝的离去已经两天了,这两天之内,她虽然照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但心中却总觉得空落落的,仿佛丢失了什么一样。
往日里,青城和青衣还总是时不时的来到听花小筑跟她斗斗嘴,过过招,讲些稀奇古怪好玩儿的事。可这两天,这两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来都没来过。
凤九有些抑郁的吐出一口气,也许爱情就是如此经不起磨难,本就不该抱希望的事却还是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念及至此,有些嘲讽的摇了摇头。
顿了顿,还是说道,“青城把小黑抱到何处去了,怎么还不送回来?”
秋月有些不解,“那本来就是冽王府的猫啊,青城侍卫为何要把它送回来?”
凤九一怔,是啊,小黑本来就是冽王府的猫,跟她有何关系,人家有何理由要把猫送回来。
所以,是完完全全收回他给的爱,连带着他的猫他的人一股脑儿的消失了吗?
眺望远处,王爷府离将军府只隔了一条街,可她却觉得两人之间如有天堑,隔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一直是胆小的,畏惧拥有,畏惧失去。若不曾拥有便不会失去,她怕独孤冽不明所以的来,没待多久又不明所以的走,如她的亲生父母一般,不知为何将她抛弃在漫天雪地里,她怕她不会再那么幸运的碰见一个如师父一般对她万分疼爱的人。
所以,何苦呢,她本就是一个冷心冷肺的人,又怎敢奢求那些本就难得的东西。
这两天里,闭上眼睛就是在冽王府练武场中的种种,顿觉有点好笑,果然如那低俗画本所言,《同居五日之不得不说的故事》令人难以启齿、令人辗转反侧、令人不知所谓、令人黯然伤神。
突然,春花从外面跑了进来,面上有些惊诧,“爷,宫里的人传来消息,昨日冽王爷不知怎么了惹得太后勃然大怒,听说出来的时候一身伤。”
正打太极的手一顿,少顷便整理好了神色,“以后独孤冽的事无需告诉我。”
“额”,春花有点错愕,这几日她自是能感觉到凤九的不对劲,明明拿着杯子却一直嚷嚷着找不到杯子,明明刚吃完饭又跑来问她几时才能做好饭她已饿的要死,明明渴望着冽王爷的到来每天翘首期盼却死鸭子嘴硬的说着与我何干。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呢,自昨日开始,城东就去了一支军队,行事极为神秘,还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奴婢费了好大功夫,才探听到是有人要娶亲了。”
凤九明显的神情不在这上面,简单的“嗯”了一声便又专心致志的打起了太极。
秋月后知后觉的觉得有丝古怪,偷偷拉来春花咬耳朵,“爷是怎么了,我瞧着不对劲的很。”
春花叹口气,“应该是跟冽王爷有关吧,你看这打的太极中间招式错了好多,爷何时这么魂不守舍过,想必是已经知道城东准备娶亲的人是冽王爷了。”
“什么”,秋月瞪大了双眼,“冽王爷要娶妻?”
春花急急的捂着秋月嘴巴,但已然晚了。
一声惊叫已让凤九停下了动作,垂着眸子,早在刚刚春花说城东集了一支军队的时候她就有所明了,在西楚能召集军队的除了她的父亲就只有独孤冽,所以他是要娶妻了吗?
呵,他口中的在乎喜欢原来就这般一文不值吗?
独孤冽向她表白至今连十天都不到,如今却要大张旗鼓的娶妻!凤九只觉得有丝嘲讽,心中有丝疼,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何。
恍恍惚惚的出了将军府,凤九只觉得灵魂要出窍,迷迷糊糊的进了天香楼,不明所以的入了想容阁,晕头转向的坐了下来。
坐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神志已归清明。什么伤春悲秋要死要活的事情,不管是苏九还是凤九,她着实做不出来。
伤心那么一小会儿已是自己的极限,她承认她对独孤冽是有些好感,她承认她确实在爱情方面如缩头乌龟一般畏手畏脚,但你若无情我便休,她凤九不会也不愿委屈自己。
抬眸看向对面的花想容,见对方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面上一幅似笑非笑的神情,凤九丝毫不尴尬,一挑眉,伸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想问什么?”
花想容勾唇一笑,“倒是也难得见九公子这般神情。”
“唉”,凤九微微一叹气,“养了一只白眼猫,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时日久了养的肥肥胖胖没曾想还是喂不熟,有些许难过罢了。”
“既是如此,那便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花想容看着她,凤九面上无悲无喜一片平静,瞧不出是何端倪,提议道,“不如下盘棋?”
凤九轻轻点头,花想容拿过一旁的棋盘。白子进,黑子跟,一子接一子,两人旗鼓相当,也无人说话,一时间气氛很是融洽。
突然,花想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听闻京都之中喜事将近,九公子可知是何人?”
凤九手微微一顿,连头也不抬,抬手落下一子,“不知。”
花想容落下一子,继续问道,“想必是哪位大人物吧,连军队都发动了,如此大的手笔,其实也不难猜。”
凤九终于抬头了,看花想容一眼,这一眼深邃犀利,让花想容不由得怔了一怔。凤九放下手中棋子,“你输了。”
花想容这才低下头去看棋盘,本来两人不相伯仲,这盘棋即使下到第二日也是个平局,可惜了。面上似有丝遗憾,“确实输了,想容学艺不精,今日献丑了。”
又是一眼,目光如炬,凤九轻轻理了下衣袍,“我平日里常来你这里,你可知为何?”
花想容摇摇头。
凤九又道,“你是个聪明人,爷一向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往昔来这里就是求个安静,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天,未置可否。但今日,你的话,太多了!”
起身下榻,凤九头也不回的朝门外走去,“改日再来叨扰。”
行至门口,顿了顿,依旧未回头,“饮酒误身,保重身体。”满屋子浓郁的酒味,怕是喝光了一酒窖的酒。
花想容眸子闪了闪,看着凤九的背影越走越远,“希望能有改日吧。”
声音太过轻,话刚出口便散落在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