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无视礼节又是现代人,对拉拉小手什么的甚不在意,故而继续说道,“美女如云,左拥右抱,自是忘了家里还有糟糠之妻。古人云,糟糠之妻不下堂,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他终究还是辜负了卓文君的一片痴情,官场得意,便生出了弃妻纳妾之意。”
独孤冽问道,“卓文君通晓音律,又肯拉下脸面当垆卖酒,与丈夫患难与共,此种品德心性,当世难求,定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如何了?”
凤九瞧向她,“若你是卓文君,当作何决定?”
独孤冽不回答,反而反问道,“你呢?”
“哼”,凤九冷哼一声,“你若无情我便休,若我是卓文君,这种渣男,老子不废了他都算是好的。”
独孤冽笑了笑,这种作为就是凤九的性格,“我虽不知那卓文君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但想来定不会如你之言。”
凤九一挑眉,“呦呵,你倒挺了解女人心理的。”
“旁观者清。”
顿了顿,又加一句,“比起旁人,我倒更想去了解你的心理,比如你……”你的心里可否有我?
这话终是没说出口,凤九好似知道她想问何,“我心里啊,小的很,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若这人负了我,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收拾他的。”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凤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人现在不仅明目张胆,而且变本加厉,不要脸!美人翻白眼,也是极好看的,直引得独孤冽笑出了声。
“的确,卓文君不像我,说来司马大渣渣也是聪明的很,怕自己落下个不好的名声,并不明说要休妻,而是寄回家了一封书信,心上写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
独孤冽皱了皱眉,想了想,“无意(亿)?”
“宾果!”凤九打了个响指,赞赏的看向独孤冽,这人智多近妖,心思通透的很。
“卓文君一看就明白了丈夫是何意,一瞬间心凉如水,心情十分悲痛,含着泪写下一首《怨朗诗》寄回去:一别之后,二地相悬。虽说是三四月,谁又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榴花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黄,我欲对镜心意乱。三月桃花飘零随水转,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独孤冽被凤九形神具备的表演逗笑了,“《怨朗诗》一寄过去,司马相如想必心中愧疚,回心转意了?”
凤九睨他一眼,“你瞧,渣男都知道渣男是怎么想的。”
“我说了我与他不同。”
“哪里不同?”
独孤冽定定看向凤九,“他家徒四壁,一朝富贵,见异思迁这是常有之事,我又不会如此。什么美人我没见过,再说,你知晓的,我只心系于你。”
凤九有些脸红,扭头望天,“老子不知道。”
独孤冽好脾气的说道,“想再听一遍?好,且听好了,凤九,本王……”
话未说完,就被凤九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凤九瞧瞧不远处墙角那里又挤满了人,似是刚刚她讲故事的时候就已经来了,慌忙捂着独孤冽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独孤冽随着看过去,众人慌慌向后退几步,想听八卦的心蠢蠢欲动,独孤冽嘴角微勾,舔了下凤九手心,凤九手一哆嗦,被独孤冽拿下来,握在手中,朗声说道,“凤九,我,独孤冽,心系于你。”
墙角处“啊啊啊啊”有人激动的叫了起来。
独孤冽还嫌火不够热,“今生今世,只心系于你。”
墙角处已经有人昏厥过去了,幸福的晕了过去,更有人小声喊着,“在一起在一起。”
凤九脸有些红,她前世25岁还没谈过恋爱,今生不到15岁,却作为一个男的被另外一个男的告白,这感觉,太刺激了,还未开口,就听独孤冽又加一句,“不,生生世世,都心系于你。”
“嗷嗷嗷”,墙角处的众人忍不住了,这消息简直不要太劲爆,大声挥着手,“在一起在一起!”
凤九冷哼一声,“花言巧语。”
随即甩开独孤冽的手,起身,抱琴,进到听花小筑里面。
“唉……”,墙角处传来一片遗憾的声音,这种万年难遇的深情告白啊,是他们,绝对果断嫁了。
独孤冽一双眸子扫过去,属于战王的威严一时让众人心中惧怕,麻溜的散了。心情极好的回了王爷府,凤九脸红了,凤九会躲了,好迹象!
进到屋子中去,凤九只觉得脸越发红了,一口气灌了三杯茶,还是觉得心中好似有团火在烧,走到书桌旁,提笔沾墨,写了起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春花凑过来,“爷,这是何?读起来幽怨的很。”凤九弹了弹纸张,轻轻吹了吹还未干的墨,“卓文君寄出《怨朗诗》之后,又写下这首《白头吟》。”
“《白头吟》?这名字听起来很是痴情。”
凤九点点头,“是啊。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爷,您说,卓文君心中真的没有芥蒂吗,枕边人可是有了休妻的念头呢。”
“那谁知道呢,后来啊,司马相如自感羞愧难安,对不起家中糟糠之妻,特大张旗鼓,回了临邛,将卓文君接回了京都,两人说起来也是甜甜蜜蜜的过了下半生。”
春花哀叹一声,“她本就丧夫新寡,不再好嫁,可能是怕日后真的孤独终老,也有可能真的放不下司马相如吧。”
凤九摇摇头,“不知。”情之一字,误人太深。她自认为她没有那般大度的胸襟,即使今日独孤冽那般说,她还是不信,也许是没有全信吧。
嘴上说的那么好听又有何用,两个人过日子靠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多少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都死于柴米油盐的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