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中,独孤煜看着下面一个个严肃的官员,想起昨日独孤冽送来的那张纸,怒火中烧,这一个个官员竟如此道貌岸然,平日里一副为民为国忠心耿耿的样子,私下里却为了一己私欲中饱私囊,贪污受贿,置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下列站着的官员明显感到今日朝堂上气氛很是凝重,一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喘,看着坐在上位阴沉着脸的皇帝,心有余悸。
其中不乏有昨日给青城的感恩箱中塞了很多银票的人,自以为接下来官运亨通,马上就是步步高升,面上一片洋洋自得。
独孤煜观察着各位官员的反应,倏地勾唇笑了,点起名来,“中书令何在?”
朝下一人出列,“臣在。”
独孤煜扔下去一个折子,正中中书令胸前,面上一片严肃,“中书令刘宇,天历元年由先帝亲自选任中书令,至今为官十八年矣,朕说的可对?”
刘宇心中打颤,跪倒在地,身子笔直,不敢去看地上的折子,“老臣幸得先皇赏识,任中书令一职,自任职以来,兢兢业业,生怕辜负先皇期许。先皇走后,皇上继位,仍对老臣重用,臣感激不尽,自是为我西楚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
独孤煜笑了,“打开你面前的折子看看,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为我西楚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你可对得起先帝嘱托,百年之后,可还有脸去面见先帝?”
刘宇颤颤巍巍打开面前的折子,那一条条一目目,正是他这么多年来贪污受贿的详细,身子一下瘫软下来,面上有丝惊恐。
龙椅之上,独孤煜板着一张脸,身上的龙袍看起来十分森严,彰显了天子心中的怒气,“天历三年,修边城,贪污十万两。天历六年,先帝薨,你与礼部一同负责丧葬事宜,贪污五十万两。正德四年,修官道,贪污一百五十万两。正德九年,开运河,你不仅贪污两百万两而且受贿一百七十三万两,这一条条,朕可有冤枉你?”
刘宇急忙磕头,面上冷汗直流,“微臣冤枉,微臣对西楚皇室忠心耿耿,在职期间为百姓造福,为西楚谋利,天地可明,日月可鉴,这折子所言皆虚,定是有贼人故意污蔑微臣,还望皇上明察,还微臣以清白!”
独孤冽不怒反笑,眸中一片痛心疾首,这就是他西楚的好官员,丑事败露不是想着主动认错,痛改前非弥补过失,而是一个劲儿的推卸责任,“贼人?难不成冽王爷会冤枉你不成?”
一听是冽王爷上的折子,刘宇面上一片死灰,但仍做着垂死挣扎,“微臣……”
远远的有声音传来,由远及近,“你倒是说说本王为何要污蔑你?”
众人循声望去,见是冽王独孤冽,纷纷跪拜下去,“参见冽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独孤冽一挥手,进入太和殿,越过群臣,行至他的专属座椅上坐下,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杯茶,静静的饮着,慢条斯理的动作更是看的刘宇心中一突,不知独孤冽究竟知晓了多少。
独孤冽看着他冷汗直流的样子,放下杯盏,盯着他,“你且说上一说,本王为何要污蔑你?难不成是瞧上了你中书令的位置,想要抢过来坐上一坐?”
太和殿中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平日里很少听独孤冽讲话,没想到轻易不开口的人一开口竟如此毒舌。这一声笑意让太和殿内的气氛一时缓和了许多。
刘宇明显还要犟上几分,独孤冽懒得听他多讲,一挥手,青城上前,手中拿着一本牛皮册子,开口念了起来,“中书令刘宇,天历二年,因人买官,受贿一百三十五两。天历三年,修边城,贪污十万两。天历六年,先帝薨……”
一桩桩,一条条,事无巨细,讲的均是刘宇自任职开始贪污受贿的每一件事,时间地点人物原因十分详细,刘宇彻底瘫坐在地,面若死灰。
独孤煜面上似有些不忍,他小的时候刘宇还带过他,但今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想整顿吏治,终要先杀鸡儆猴,一拍龙椅,“刑部尚书何在?”
刑部尚书陈伟出列,“臣在。”
“依西楚律法,贪污受贿如此之多,该如何定刑?”
陈伟思索片刻,“当诛九族。”
刘宇不再言语,突然笑了出来,“哈哈哈,一步错,步步错,我愧对先帝,愧对先帝啊。”而后一头向殿中的柱子上撞去,青城眼疾手快,堪堪拦住他。
独孤煜发号施令,“压入刑部大牢,明日午时菜市场问斩。两朝元老,如此作为,不仅令先帝心寒,而且令朕心寒,我西楚有此等罪臣,是朕的错!”
群臣齐齐跪下,“陛下息怒。”
独孤煜看向独孤冽,兄弟两对了个眼神,独孤冽说道,“稚子无辜,刘宇虽贪污受贿颇多,但在位之时,也有功绩,以功抵过,就免了抄九族的极刑吧。”
吏部尚书常诚出声,“臣附议。吏治败坏,臣亦有罪,一人有罪,牵连九族,似有些残忍,求皇上法外开恩,饶过无知妇孺。”
刘宇似回过神来,一直磕头,磕的额头上都出了血,“皇上,一切都是臣所为,与家人无关,求皇上饶过臣的家人,稚子无辜,稚子无辜啊!”
独孤煜面上一片冷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御林军听令,现包围中书令府,严加看管,所有人等,不得出入,寅时抄中书令家,所有财产充公,府中所有女眷,皆充当军妓,所有男眷,均发落边疆,永生不得进京。如有违令,斩立决,有告发者,升官加爵。”
刘宇双眸紧闭,流下两行清泪,再次磕头,声线颤抖,“罪臣……谢主隆恩。”
独孤煜挥挥手,御林军上前带走刘宇。
朝堂之上一片肃穆,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心下明白皇上这是要动真格的了,官员即将要来一次大换血。
一瞬间福至心灵,醍醐灌顶,想通了昨日为何冽王爷身边的青城侍卫拿着感恩箱,前去卖图纸,那哪是募捐,分明是借着买图纸的名义前去查老底儿啊。
昨日塞了大把银子的官员此时个个冷汗直流,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生怕皇上下一个点的就是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