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冽眉头皱了又皱,随即无奈的叹了口气,“去给她瞧瞧!”
青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先是仔细的看了一下凤九的伤口,眉头微皱,而后又疏散开来,然后再次微皱,独孤冽看着青峰一脸纠结的便秘表情,敲敲床边,语气有些不耐,“速度快点。”
青峰伸手按了一下凤九的手臂,便听到凤九“嘶”的一身,似是疼痛。
独孤冽皱眉,“轻点。”
青峰快要泪了,放下凤九的手臂,看向独孤冽,“爷,世子这手应是被匕首划伤,伤口处已经结痂,观血液颜色,初时为黑,而今是红,应……”
独孤冽急不可耐,“讲重点。”
青峰一句话完事,“现在并无大碍,只是睡着了!”
独孤冽一脸错愕,“睡着了?”
“是的,世子这种情况不像昏迷,应是最近几日过于劳累,加上毒素入体,虽及时被清理,但仍有些反应,不出一日,必醒。”
独孤冽点点头,终是下定了决心,“给她诊下脉。”
青峰不明所以,却仍旧老老实实的探上了凤九的脉。
凤九在睡梦中似也有意识,知道有人要探她的脉,手一避,避过了青峰的手,青峰看看凤九,看看独孤冽,面上有些尴尬,病人完全不配合,任他是神医也无可奈何。
独孤冽拧眉,“再来。”
青峰手再次伸过去,山不就他,那就他来就山吧,凤九好似有感应一般,一翻身,把手臂塞进了被窝里。
独孤冽皱紧了眉头,她在怕什么?
大手伸进被窝,握着凤九的手,感受到她的手一直在向外挣脱,独孤冽好声好气的哄着,“乖,把手给我。”
凤九仍是向外挣脱,虽在睡梦中,也知道手臂极其重要,不能给别人。
独孤冽眉头微皱,他性格说一不二,即是做好决定,要一探究竟,便不会再更改。凑到凤九耳朵边,“是我,乖,把手给我。”
凤九似是分辨出了独孤冽的声音,又像外挣了挣,感受到独孤冽大手的温度,才放下心来,任独孤冽攥着。
独孤冽牵着她的手伸出被窝,青峰及时探上凤九的脉,陌生的触感让凤九不由得向里缩了缩,独孤冽死死攥着,不容她挣脱。
一双眸子一直盯着青峰,心中说不出是何感觉。片刻,青峰瞪大了眼,看向独孤冽,“她……她是……”
未说完的话在独孤冽眼神示意下被终止,青峰果断的闭上了嘴,独孤冽眉头微皱,挥了挥手,让青峰出去。
青峰浑浑噩噩的走出去,仿佛中了邪一般,一双眸子没有焦距,这惊天秘闻竟然是他发现的!
看着床上陷入昏迷的凤九,独孤冽心中极度震撼,竟果真如他猜想,凤九是女的!
心中阵阵翻涌,心中恼凤九对他的欺骗,可又莫名心疼她,她的每一次拒绝,每一次与别人虚与委蛇,刚刚青峰探脉时,即使在昏迷中她也保持高度警惕,以及对他的信任。
独孤冽突然感觉有点糟心,取下面具,揉了揉眉心,当初明了心意的时候,未曾管过凤九是男是女,只是心中觉得就是这个人了。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中途还曾怀疑过自己,好不容易接受自己是个断袖的事实,如今又突然得知凤九是女人了,现在心中像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这种感觉,唉……
独孤冽直直盯着凤九,那张脸似男似女,雌雄莫辨,也只有在安静时才能看出几分女儿家的恬静。她身为世子,虽不知为何要女扮男装,但想来必有苦衷,这样一来,那些传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偏爱美男,不是断袖,而是心之所至,性别使然。本就是女儿家,若再唯唯诺诺,反而惹人疑心,不如肆意妄为,男女通吃,世人只会觉得她荒唐,而不愿多关注几分。
心中更是对之前的自己所作所为感到荒唐,凤九是男儿的时候他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来他竟然对一个女儿家动粗,那一拳又一拳,一脚又一脚,拳拳动力,脚脚使劲,每次与凤九见面都要动手打上一番才罢休,这样凤九会喜欢他才怪!
独孤冽心中五味杂陈,既有高兴又有心疼,这十几年她究竟是怎么过的,除了她还有谁得知,一个又一个谜团袭来,他迫不及待想让凤九快速醒来,可是又不忍打扰她,这几日她也是累坏了。
看着凤九恬静的睡颜,大手覆上凤九额头,轻叹一声,“你啊!”
凤九睡着了,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两个小孩在互相追逐着,一个粉雕玉啄,像个瓷娃娃一般,长相看起来倒和自己有点像,另一个,瘦小不说,还黑黢黢的,像是营养不良一般,两人在玩笑,在打闹,凤九想看清楚两人面貌,可是脚下一动,场景变了。
她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床上那躺着的竟然是幼年的自己,那场景,凤九一点都不陌生。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那个肥胖的、浑身赤条的男人贼兮兮的看着她,笑的一脸猥琐正准备猥亵她。
小时候的她看起来像瓷娃娃一般,白白净净的,小凤九毫无防人之心,被凤慧和徐三里拐到这里,而后吓的命丧于此。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就看到那个男的向她扑来,迷茫、疑惑、屈辱、愤怒,种种感情一时涌上心头,来不及反应,本能便让她抄起一旁的灯盏。
她杀了那个男的,而后独自一人回到了将军府。从那一刻起,她不再是苏九,她是将军府世子凤九。
准备走过去抱抱幼年的自己,脚步一动,场景又变了,她来到了现代,回到了和苏三一起住的屋子里,看着熟悉的场景,凤九不觉泪流满眶,她看到苏三抱着她的照片在流眼泪,怒斥她是个没良心的,留下她一个人无所依靠。
看到苏三在给她整理衣服,整理床铺,整理房间,仍像她还在着一样。看到那只她前世养的猫萎靡不振,猫粮也不吃了,比她走之前消瘦的不止一点半点。
看见苏三突然抱着她的枕头痛哭起来,凤九伸出手,想抱抱苏三,竟从苏三的身体中穿了过去,来到另外一个地方。
是她幼年时的家,师父正在教她识字,师父亲手给她做她最喜欢吃的小鱼干,师父给她洗衣做饭,并且带她去上学买衣服,此情此景,凤九不由得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