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拿着筷子的手顿了又顿,眉头蹙了又蹙,终是把筷子放了下来,示意暗夜出去。
凤九一手拿着鸡腿,一手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见花想容不动,嘴中嘟囔道,“你怎么不吃?”
花想容微笑,“不饿。”
凤九不疑有他,手中筷子上下飞舞,一下一下又一下,像填鸭一般,她真的是饿坏了,学习轻功极其消耗体力。
花想容就在一边看着她,她的动作很快,但是说不上粗鲁,反而有丝美感,虽然是狼吞虎咽,但是腰挺得笔直,并没失了礼数。眸子眨了几下,凤九这个人真的让他看不透,既然已对他下毒,又为何要救他,嘴上说的觊觎美色,可是这么久他也是能看出来,她纯粹只是欣赏,毫无半丝污秽之想。
枉他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却是生平第一次看不透一个人。胸有城府,心有沟壑,亦正亦邪,做事随性,肆意枉然,全凭喜好,活的潇洒快活,竟让他有丝羡慕。
凤九吃完了,满意的打了个嗝儿,看着花想容依旧是副空白碗筷,有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日真是把我饿惨了。”
花想容回过神,看着桌子上一片狼藉,笑了笑,“无碍。可合你胃口?”
凤九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一个人吃完了一桌子菜,能不合胃口吗?撑着脑袋看着花想容,越看越是欢喜,这人不但面容绝色,性子也是温润有礼,虽然面上总是带着几分假笑,但是在这她还是挺放松的,当然前提是,两人之间并无羁绊,这般心平气和的聊聊天还是挺好的。
吃饱喝足,似是话也有点多,凤九闭着眼睛,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那玉雪山真的很美吗?”
花想容看向她,目光如炬,“你好似对玉雪山很有兴趣?”
凤九睁开眼睛,灼灼其华,“没看过大雪纷飞的样子,好奇而已。”
花想容放下警惕,西楚近十年确实没下过雪,“自是极美的。皑皑白雪,终年不化,白鹭翻飞,再加一轮夕阳,红白相配,无穷美也。”
凤九眸子闪了闪,似想到了什么,“那白鹭很是珍贵吗?”
花想容点点头,“无比珍贵,白鹭只在玉雪山有,通体雪白,与雪色相同,极易难得,昔日我想寻一只白鹭当贺礼,在玉雪山待了两天两夜,守得眼睛都要瞎了,也是没能捉到。”
心头一顿,犹豫了半晌,“那白鹭有多大?”
花想容似有些不明白凤九为何这样问,但老实回答道,“尺寸极小,大约如窗外那只小鸟一样吧!”
凤九抬头望去,这么小啊。有丝疑惑,“为何要去山中去寻,买不到吗?”
花想容哑然失笑,“白鹭是买不到的。”
见凤九满脸不解,花想容耐着性子道,“第一,没人会去贩卖这东西,第二,能捉到它的大多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世外高人之流,视钱财为粪土,不屑贩卖。”
凤九点了点头,心中五味杂陈,她今日踩在脚下的那张白鹭皮大约有10个平方吧,本以为独孤冽位高权重,弄来这玩意应很是随意,没曾想竟如此珍贵,那张皮大约得有100只白鹭的皮弄成的吧。距离她第一次坐轿去王爷府,也不过七日光景,他竟然如此费心思弄来这般好东西只为给她垫脚用,独孤冽是不是对她好的有点过了头?
念及至此,凤九顿时没了聊天的欲望。
王爷府,青衣战战兢兢看着面前阴沉不定的独孤冽。自从刚刚暗卫递上小纸条后,王爷就这幅模样了。
独孤冽真是心力交瘁,没曾想就这一会儿工夫,凤九就跑到了天香楼里。低头看着暗卫递上的小纸条的,“出王爷府,行两步,进天香楼,与美人共食,疑似相谈甚欢,有说有笑,气氛极度融洽。”
拧眉,凤九这招蜂引蝶的本事真的不是一般的小!“你觉得她知道吗?”
青衣一向脑子灵敏,“世子那般聪慧,自是知道。”知道王爷对她爱慕有加。
“所以,有无可能,她是在跟本王装傻?”
“额”,青衣一噎,大概貌似应该不会吧。
独孤冽静下来,他得好好谋划一下了。这样下去,不等他说服自己继续努力下去,凤九就跟别人跑了!
“听闻世子一向爱美色……”
独孤冽睨他一眼,饱含意味,青衣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们家王爷天之骄子,定是不屑以美色去吸引凤九。
此时信誓旦旦的青衣在不久后得知,独孤冽犹豫是否要对凤九进行美色引诱的时候只想以头抢地,深深的表示不会再爱了。
次日一早,青衣还是带着软轿去接,凤九难得的没有为难他,老老实实进了轿子,心中思绪万千,她昨夜竟然失眠了!
一向沾枕头就睡着的她竟然破天荒的失眠了,数羊数到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然鹅依旧不管用。都怪独孤冽,闲着没事干给她整来这白鹭皮干嘛,只是一个垫子而已,她有那么挑剔吗?
凤九轻轻的叹了口气,好吧,她还真的是很挑剔。
低头看着脚下被她蹂躏的白鹭皮,只觉肉疼,暴殄天物啊这家伙,一只白鹭就那么一丁点皮,这么大一块垫子她丝毫没看出来拼接的痕迹,想必定是寻得能工巧手,人力物力心力财力,唉,凤九郁闷了,独孤冽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她整个人,虽说平日里吊儿郎当,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但其实心里跟明镜一样,看的贼清楚,凡是被她放在心里的那都是极尽重视,前世能被她放在心里的也就苏三和师父而已。苏三对她而言是同伴,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她的战友,师父对她来说亦师亦父,那是亲人。
对于独孤冽吧,朋友谈不上,说是敌人又有点太过夸张,虽说两人一见面就打了起来,每次见面都要动动手,气氛剑拔弩张,但是她是欣赏他的。那人铮铮铁骨,光明磊落,行事极有章法,脑子也是活络,很是能跟上她的想法。
但在她心里,独孤冽顶多算是个过客,可是猛地得知这在她心里被定义为过客的人竟然对她这么好,凤九慌了。
又想起前几日独孤冽好像救了她,凤九更慌了,扒开衣服低头看了看,没有大胸脯啊,肯定不是想劫色,难不成是想劫财?可是那万金难买的白鹭皮他都像不要钱一样给她用来踩,这不像是缺钱的主儿啊,凤九更更郁闷了。
百般思索之下,最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独孤冽定是有求于她,才会对她这么好,她一向不喜欢欠人人情,那就姑且帮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