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唤作“季武”的人拱手道:“禀佐领大人,东西已经造好,就在箱子里,特意抬过来请您验收!”随即打开了箱子,只见是一件鸟笼状的物事。季武手指着介绍道:“佐领大人请看,此物以革为囊,内藏快刀数把,控以机关。用时趁人不备,囊罩其头,拨动机关,首级立取。可以杀人于数丈之外。奴才还给它起了个名字。”
巴图听得饶有兴趣,闻言“哦”了一声,说道:“什么名字?说来听听。”季武道:“佐领大人,不妨叫它‘血滴子’如何?取‘鲜血滴落’之意,寓意此物乃是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利器。”
“血滴子!”巴图念了一遍,点头道,“好名字!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件杀人利器。季武,本佐领没有看错你。你不但精于制造机关暗器,而且取名字也颇有学问嘛!”季武忙道:“多谢佐领大人夸奖!”巴图望着箱子里的血滴子,说道:“只是,我想现场试验一下你看如何?名字起得再好听,还是要实用才行啊。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本佐领一定把它拿到主子面前,当面为你请功。”
季武看了看不远处的演武场,说道:“那好!奴才就在这演武场上为佐领大人演示一次。不过要找个活人才行,最好身手敏捷一点。”巴图左右看了看,手指着刚才那名回话的高个子侍卫道:“就你啦!”
那高个子侍卫先是一惊,不过随后又镇定下来,心想这什么血滴子不一定会有他说的那般厉害,自己怎么说武艺也不弱,随即道了声“嗻”。巴图手一扬,演武场上演武的武士全部停了下来,整齐地列队分散到了一旁。巴图冲着季武道:“舞台就交给你啦!可别让本佐领失望!”季武道了声“嗻”,取出了箱子里的血滴子,一手攥着上面的细铁链,一手拎着血滴子来到了演武场边。
然后他冲高个子侍卫挥挥手,让他走远一些。高个子侍卫立即跑到了演武场边,距他有六七丈的距离,然后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季武拎着血滴子,目光直视着不远处的高个子侍卫,身子一动不动。
演武场边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他身上。忽地一阵腊月里的寒风吹了吹来,带起了场上的灰尘。只见那季武胳膊一甩,血滴子已经凌空打着旋儿飞了出去,速度极快,不偏不倚罩到了高个子侍卫头上。只听“咔嚓”一声,里面的机关已经开启。
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尚未看清楚,只见那血滴子已经重新飞回到季武的手中,伴随着的还有那高个子侍卫的一颗血淋淋的大好头颅。无头尸首尚稳稳地立在寒风中,双手乱摸,屹立不倒,甚是可怖!
整个演武场为之一静,都被方才那血腥的一幕震撼到了。少时,响起了击掌声。巴图拍着巴掌道:“很好!很好!季武,你这件差事办得很好,果然没有让本佐领失望。”季武连忙跪身,恭谨地道:“多谢佐领大人夸奖!”
巴图接过他手中的血滴子,只见鲜血涔涔而下,问道:“季武,这头颅还在里面,如何取出来呢?”季武指了指外沿处的一个红色按钮,说道:“只要按动这个按钮,内部的连环刀机关就会打开,头颅就可以取出来了。”
巴图按动了红色按钮,只听“咔”的一声,高个子侍卫的大好头颅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将头颅捡了起来放在掌心上,只见头颅满脸惊诧之色,很显然对方才血滴子的猝然来袭,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他望着头颅笑道:“高斌啊高斌,本佐领让你平日里勤练武艺,你就是不听。这回好了吧,连小命都搭上了。”随手将头颅丢在了一旁。那颗圆咕隆咚的头颅哧溜溜滚到了一旁。
季武进言道:“禀佐领大人,奴才只是个工匠,武艺粗浅得很。这血滴子越是武功高强的人使用,威力就越大。尤其较为倚重个人的臂力和灵敏的反应速度。对敌时出其不意,就能一击致命!”巴图点头道:“嗯,你先下去吧。待我禀明主子后,你就开始大批量的制造。本佐领要让新一批的杀手每人都配备一件血滴子,以增强杀手们临敌时的单兵对抗能力。”
季武道了声“嗻”,躬身退出了演武场。巴图拎着血滴子走到台阶上,冲在场的数百名武士,扬声道:“你们都是主子精挑细选出来的,将来备有大用。所以你们日常要勤练武艺,要把自己的身体练得如铁似钢,绝不可有丝毫懈怠。都听明白了吗?”数百名武士一起单膝跪地,齐声答道:“奴才等谨遵左佐领大人训令!”
苏沫茶赶在宫门下钥之前,着急忙慌地出了宫门,只见穆硕的马车已经在等着自己了。她快步走过去上了马车,说道:“急慌慌的把我找出来何事?我本来都跟义父约好了一起吃宵夜的,害我还在义父面前编了瞎话。”
穆硕道:“不是万急的事也不会这么晚把你叫出来呀。我的手下找到了当年你们苏家的一位下人,她很可能知道有关你的身世。”苏沫茶正要发问,穆硕截口道:“别问我,我什么也没问呢。你到了直接问对方吧。”
夜色如泼墨一般笼罩了整座紫禁城,到处都是万家灯火,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穆硕没话找话地说道:“听说了吗?”苏沫茶还在想着他刚才说的话,一愣道:“听说什么?”穆硕道:“自然是西北的战事,现在整个大清国的焦点不都聚焦在那边么。这位大将军王还真是了不得,他统帅驻防新疆、甘肃和青海等省的八旗、绿营部队,号称精锐三十余万,与反叛势力开始周旋。听说他人一到西宁,就直接参与军事决策指挥,军队调度,部署人事,举荐任命将领,保障后勤,情报收集,安抚稳定军心。而且卓有成效地激励部队,调节内部和外部矛盾,笼络达赖喇嘛、青海各部以及其他少数民族,说服青海各部共同出兵护送达赖喇嘛等等。面临如此错综复杂的事务,他展示了高超的统筹协调能力。我看要不了多久,就能一鼓作气拿下这股叛军势力了。”只见他一边说,一边夸赞,言语之间显然是对这位十四皇子颇为推崇。
苏沫茶笑了下,好奇地道:“哎,你不要忘了,这位大将军王可是八爷党的人,那就是我们的死敌。他这么快建立起了威信,笼络住了十几万大军的军心,那将来可就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了!你还在这里替他歌功颂德呢。”
穆硕镇定地道:“他是我们的死敌不假。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反叛势力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每一位大清国的热血男儿都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才是。暂时抛开双方的个人身份和立场,我打心眼里还是佩服这位大将军王的。”
苏沫茶幽幽道:“只怕主子心里不这么想。大将军王初入西北作战,进展这么顺利,而且个人威望又达到了顶峰。说不定他夜里睡觉都睡不着了,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控制住这只下山的猛虎呢。”
穆硕哼了一声,说道:“反叛势力万一占领了青海、甘肃两省,然后长驱直入京师,我看到时候他还争不争皇帝大位啦。就算坐上去了,屁股还没坐热乎,估计就要轮到人家反叛势力的头领去坐啦!”苏沫茶听着他在那里着三不着两的胡说八道,没好气地笑道:“你呀,竟胡说八道。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能打进紫禁城,你当这股叛军是天兵天将不成?”
二人又斗嘴几句,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下了马车,来到了一处宅子门前,穆硕道:“那个下人就在里面,是你一人进去还是我陪着你进去?”苏沫茶想了想,说道:“你陪我进去吧。”二人进了宅子,来到了正堂里,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婆婆坐在灯下,旁边站着一名三十来岁的侍卫。
穆硕冲那侍卫摆了下手,那侍卫躬身退了出去。苏沫茶正不知该如何开口,穆硕冲那老婆婆道:“张嬷嬷,这位是苏姑娘,她的本名叫苏沫茶。”那唤作“张嬷嬷”的闻言赶忙扭过头去打量苏沫茶,站起身问道:“你,你真是大小姐?你真叫苏沫茶?”苏沫茶点了点头。穆硕冲苏沫茶道:“小茶,这位是张嬷嬷,以前在苏府里做奶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