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抬头,很沮丧地问:“不是先生您让我自己走的吗?”
顾经年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扣住她纤瘦的胳膊,绕过车尾,将她整个人都塞进了副驾驶。而他坐在驾驶座,刚想发动车子,就反应过来一件事。
他让司机走了。
也就是说,他不能醉-驾。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缓缓紧握成拳。男人的身上,开始散发刺骨的寒气,洛翡翠缩在副驾驶座里,小小软软的一团,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是个孩子。事实上,她的年纪确实很小。等再过半年,她就十九岁了。
但,苏亦朗教会了她如何开车。
她小声地开口:“先生,我可以帮您开车,送您回家。”
顾经年转头睨她,俊眉挑起:“无证驾驶?未成年?”
她大囧,忙解释:“不是的,我已经成年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考驾照。”而且,她也没钱考驾照。
顾经年嗤笑了声,倾身过来揉了下她的脑袋,嗓音是出乎意料的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洛……翡翠。”
“好俗。”他毫不犹豫地评论。
她:“……”俗就俗吧,反正她早就不介意别人的看法了。
“先生,我来开车?”
“嗯。”男人只回了她一个音节。
交换座位后,她小心翼翼地轻点油门,让黑色迈巴赫缓缓行驶在单行道中央。男人闭着目休息,却跟长了眼睛似的,批评她的车技:“开得跟乌龟爬似的,我要解雇你!”
她一慌,脚下油门就重了不少,忽然间猛地提速,让男人立刻睁开了眼,刚想批评她会不会开车,余光就瞥见她动作极其自然从容。
打左转向灯,进入主干道,回方向盘,松油门,轻点刹车,停稳在红绿灯前。
一系列的操作,行云流水般通畅,令他无意识地盯着她姣好漂亮的侧颜,薄唇不自知地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
“嘭!”
是大门被踹开的声音,那扇门反弹在墙壁上,又发出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动。
洛翡翠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她的手还抓握着空气,仿佛手下有一个方向盘般,正随着她的操作在飙车。
她缓缓睁开茫然的一双眼,定格在半空中,却迟迟都没有回头。
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回响在她身后,男人极有耐心地朝她走来,而她却充耳不闻,环抱着双腿膝盖,修长的天鹅颈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以出神的姿态仰望星空。
解开误会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顾经年都觉得,不论是她的心,还是她的人,他都已经得到了。就像童话故事里那样,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瞬间即永恒,绝不存在婚后王子出-轨或者与公主争吵的情况。他们的结局是幸福的,所以会一辈子幸福下去。
但人生却不同于童话故事,他很清楚地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他却不会去解释一句。并非他不愿意解释,而是在他眼里,这点小事不足以让他去反复解释。而她,更不应该为这点事情而对他生气,她若不信任他,则比千刀万剐还令他痛心。
站定的步伐,好一会儿,才终于动了。
“洛洛。”
男人俯下身,从背后拥住她的肩膀,温暖有力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纤腕,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拉起,抱进了自己怀中。
清冽淡漠的气息对她而言是最熟悉的味道,她没有任何抗拒的动作,乖乖靠在他的臂弯里,安静地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
顾经年抱着她回到房间。
她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生命力的娃娃般,被放在床上时,就自发地卷过被子,整个人都蜷缩在大床中央,只留给他一个沉默的背影。
“起来洗澡。”顾经年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女人的身影,刻意压制着的嗓音透着无边冷意。
洛翡翠不理他,安静地闭着眼,任由房间里的黑暗将她笼罩。
“啪”的一声,灯光大亮,刺目耀眼的光照在她的眼皮上,这种情况下她要是还能睡着,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男人又低低地重复了那两个字,他就这么坚持要她洗澡?哦,他也要睡在这张床上,而她的裙摆拖曳过地面。差点忘了,顾经年是个洁癖深重的男人。
她闭着眼坐起来,淡淡地吸了口气,下一秒就走下床,赤着脚走向浴室。
顾经年没有跟来,她关上门,没有使用浴缸,而是脱光了衣服站在淋浴喷头下,把一头烫染过的长发放下来,披散在肩头。
无意中看了镜子一眼,镜中女人白到发光的柔软身子毫无一丝赘肉,漂亮精致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板起脸的姿态,足够拒人于千里之外,怪不得他今天没有厚着脸皮来磨她。
当然,她更相信顾经年是因为自己打了他那巴掌,所以才不肯放低身段。
谁在乎呢?
浴室里哗哗水声响起,顾经年面无表情地拨了个电话出去,“把消防充气垫收掉,另外查清楚,监控里混进来的人有什么目的。”
……
因为头发打了发胶的缘故,她不得不洗干净头发,再用吹风机吹干,也就在浴室里磨蹭了最少四十分钟。
等她再出来时,房间里空无一人。她莫名轻松了口气,湿漉漉的小脚踩着羊绒地毯,回到Kingsize大床上。床头有控制整个房间灯的开关,把房间的灯关了,无法言喻的疲惫感席卷全身,令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十分钟后,身上还冒着水汽的男人推门而入,优秀的夜视能力令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女人蜷缩在大床一侧,娇小的身子仿佛随时都能从床上掉下去。
他眸光轻眯,大步走过去,脚步落地却是无声。
掀开被褥,他从另一侧上床,女人已经熟睡,小巧秀气的鼻尖轻轻吸了下,仿佛嗅见了什么令人安心的气息,忽然翻身,一路滚进他怀里。
顾经年撑起上半身的动作轻滞,看着依偎在他怀中柔软、还带着芬芳香气的小女人,眼底的寒意忽然间就散得干干净净。
他俯下身,玫瑰色的薄唇贴着她的眉心,轻轻烙下一吻。
“洛洛,晚安。”他无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