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掀开上衣的瞬间,一股子的桂花香味扑鼻而来,
“阿嘁,阿嘁,阿嘁!”黎展身后的柳小六接连打了打了三个响嚏,那浓郁的香味将他二人熏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浓郁的花香还没完全被黎展二人适应,接着铺面而来一阵腐肉的气息将他二人感染得瞬间捂住口鼻。
“呕!”柳小六率先受不了打了个干呕。
黎展转头瞪了一眼,柳小六便悄悄的低下了头,确实这样的态度有些不尊重人,作为一名大夫的伙计来说,这种做法的确有失。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柳小六,徐崇岳这种以浓郁的花香来掩盖身上腐肉的恶臭,不接触还好,一旦接触下来,那一重接一重的气味攻击,搁在谁身上,他也受不了,连自诩忍耐力惊人的黎展此时也是皱着眉头在强行忍耐。
仔细看去,的确徐崇岳之前并没有说谎,他的身体的情况正如他所说那样满是蜂窝状的空洞,那些洞中有的夹杂着血液,有的夹杂着脓,还有的正“滋滋”往外躺着水,空洞边上早已腐烂不堪,有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见肋骨的白色。
“呕!哇!”柳小六刚一抬头,看到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再加上腐肉的臭味和桂花的香味,他实在是憋不住直接吐了一地。
“麻烦徐管家先领我的伙计出去,然后再找几块黑布蒙上门窗,我接着再看看。”黎展对着一旁的徐安指使到。
见到徐崇岳点了点头,徐安拉起柳小六的手臂,便将他引领出去,而后关上房门。
不多时,屋内变得漆黑如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形对于这种巨富人家的徐老爷徐崇岳来说有这些许的不习惯。
那桌子隐隐间不停的在晃动,黎展就知道徐崇岳在试着在寻找着周围的动静,企图心安。
“徐老爷我在这。”听到黎展的声音,桌子才平稳下来。
“我知道,黎大夫一开始就没出去过。”徐崇岳试图用话语掩饰住刚才的尴尬。
在暗中的黎展并没有看到底徐崇岳此时的异样,也并没有在乎。
“黎大夫,您这叫人关门遮光的是个什么意思?”
黎展没有回答徐崇岳的问题,黑暗中的他目光凝重的看着徐崇岳的上身的空洞。
即使在黑暗中徐崇岳也无法发觉自己身体的空洞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不知道黎展在观察些什么。
徐崇岳看不到,不代表黎展无法看到,在没有光线的条件下,黎展清晰的看见徐崇岳的身躯的空洞中有着无数芝麻大小的小绿点,空洞外围透亮着晶莹的绿光。
黎展轻轻的伸出手放在徐崇岳身上腐烂的位置。
徐崇岳不安的扭动了下身子,躲开黎展的指尖说道:“黎大夫,您这是干嘛?”
“嘘!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我在感受你的病情。”
黎展再次发言稳住了徐崇岳,黑暗中的他佯装淡定的稳了稳身子,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黎大夫您尽管施为,我不动就是了。”
黎展再次将手按压在徐崇岳的身上,慢慢的靠近芝麻点绿光比较稀松的地方。
突然,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黎展冷不丁的大脑出现那么一丝短暂的空白。
“好厉害的蛊,竟然能让我都出现那么点空白。”黎展喃喃自语。
“黎大夫,您说什么?”徐崇岳问道。
“哦!没什么,你叫人打开窗户和门,我的诊察好了。”
“徐安!将黑布撤去,打开门透透气。”徐崇岳大声指挥道。
不一会儿,房间内再度敞亮,徐崇岳看着所有人,长吁了一口气,顺手接过徐安递过来的丝巾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像是从极度压抑的环境中解脱出来一般。
“怎么徐老爷怕黑?”黎展试探着问道。
“不怕!只是不习惯罢了,这些年睡觉的时候都是通宵点蜡烛的。”
“哦!”黎展紧紧的盯了言不由衷的徐崇岳一会儿。
……
这时候徐安站了出来问道:“不知道黎大夫诊出什么结果了吗?”
黎展拿起茶,慢悠悠的抿了口,而后点了点头,意思是看出点门道,也不急着回答。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徐安问道。
黎展摇了摇头,眉头紧蹙,依旧不语。
看着黎展的样子,徐崇岳以为他是在学着其他医生一样“卖关子”好狮子大张口。
索性咬咬牙正色道:“只要能瞧好我这一家子的病,我一定尽力让你们悬济堂和黎大夫您满意。”
“徐老爷会错意了,我只是在思考您这病怎么下药和治疗罢了。”
听闻黎展的话,徐崇岳脸上写满了不信,朝着一旁的徐安使了个眼色,徐安朝着后堂走去。
黎展哪里不知道徐安这是去准备酬金,连忙站起来制止住,说道:“你们真的会错意了,我真的是在思考怎么治疗。”
徐崇岳伸手示意徐安,看着黎展问道:“那黎大夫想到治疗方法了吗?”
黎展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这个病下药颇有些为难,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哈哈哈!”徐崇岳得意的笑出声来“我说黎大夫在考虑些什么?原来是药的问题,你早说嘛,不是我徐崇岳吹牛,在我这就没有你找不到的药,上到几百年的老山参,下至……那是应有尽有。”
“哼!”黎展冷哼一声“也不是我吹,我要的东西徐老爷也未必找得到。”
“黎大夫说说看。”徐崇岳追问黎展,似乎对他的小看颇有些不满。
“不急!”黎展抬手制止住徐崇岳。
“我先去看看你们徐府其他患病的人再说,到时候一并找也快些。”
徐崇岳沉吟了会,说道:“也好!还是黎大夫想得周到。”
“来人!”
外面的丫鬟听到声音,快速跑进来两个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很灵巧的女孩儿。
“你们带二位大夫到西偏院夫人和公子的厢房那边诊病,期间他们有什么要求不必来问我,一并应允。”
两位丫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抬起脚跟在黎展二人身后走出了会客大厅。
看着身形渐渐消散的黎展,徐安轻轻的关上房门,走到徐崇岳身边担忧的问道:“老爷,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要是这小子乱嚼舌根,我们徐府会名声扫地的。”
“呵呵!”徐崇岳嘴角微浮眼睛半眯的笑了笑,接着转动了下扳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安见自家老爷没有明确表态,悄悄的站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身体不经意的打了个冷颤。
丫鬟将黎展二人引出了外院,旁边的柳小六问道:“怎么你们家夫人和少爷小姐,那些个家眷不是应该住在内院中吗?”
“自从家里人生病没多久,老爷便让家眷住到外院的西偏院来了。”其中有个叫巧儿的丫鬟回答道。
“知道为什么吗?”黎展追问道。
巧儿犹豫了半刻,想起之前老爷的交待,开口便说“夫人和少爷每天夜里……”
话刚脱口,旁边的另一位丫鬟咳嗽了声,巧儿急忙把嘴闭上。
那咳嗽的丫鬟叫婉儿,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巧儿刚闭上嘴,婉儿接着话说道:“夫人和少爷小姐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权过问,您们相知到什么,直接问夫人,或者徐管家也是可以的。”
黎展点了点头,他原来也不指望从这些丫鬟口中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你们可以给我介绍你们夫人和公子的情况吗?”
巧儿偷偷看了眼婉儿,这个叫婉儿的丫鬟开口道:“我们徐府一共有七位夫人,除了六夫人刘氏和七夫人李氏都是育有一子外,其他的几位夫人膝下全部是以为小姐。”
“但是最近死去了好几位少爷和小姐了。”巧儿抢着话道。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黎展问道。
“听说是因为得了很严重的病。”巧儿再次答到。
黎展笑了笑,想来这位叫巧儿是个包不住话的活波女孩儿,不再问婉儿,而是转头看向巧儿问道:“你知道是什么病吗?”
“巧儿刚来没多久,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巧儿?”
巧儿闻言,畏惧的看了眼婉儿,畏畏缩缩的埋下头,再也不敢说些什么了。
……
一行四人一路上就这样,皆是沉默不语的走到了徐府的西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