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一样,池唯唯惊叫一声的同时,看见掉落在地上的小石子正啪啪两声地弹跳一下。她捏着手臂回头,看见石子路上愣住的言以非。
他目光在一瞬间怔住,高大修长的身子微微歪着站立,刚刚提小石子的腿还没来得及收回。他的右手指尖夹着烟,在看到池唯唯的那一刹那往后藏了藏,但还是被池唯唯捕捉到这个动作,他左手握着手机微微举着,池唯唯眼尖地看见,正在通话中。
他低头朝手机说了句什么便挂掉电话。池唯唯抿嘴揉一下自己一定会红肿的手臂,觉得不能跟他纠缠,否则很难解释她为什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一个战队小区里面,她装作没看见他,扭回头就往前走,脚步有些快。
“站住!”他一下拦在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池唯唯被迫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不说话,言以非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门卡上,“你怎么在这?”
池唯唯偏头躲开他审视的目光,心里在这一瞬间酝酿了千百个难以圆回来的谎话,最后挑一个最具合理性的,“我来找我哥。”
“嗯?”言以非跳起左边的眉毛,池塬进了战队也两年了,期间没见池唯唯来过,但她会过来找池塬也不算特别奇怪,他目光落在她扶着手臂的手上,知道刚刚自己无意中踢的小石头砸到了池唯唯,但是那个反应……
“那为什么看见我就跑?”
“每次看见你都倒霉,为什么不能跑?”池唯唯抬起头跟他对视,说得言之凿凿。
言以非一愣,忽然看见她眼眸中的瞳孔,是浅啡色的十分透彻的眼珠子,他抿嘴移开目光,下颌骨的位置僵得有些紧绷,他盯着旁边的树,上面的枝叶因为微风晃动着,“对不起。”
“啊?”池唯唯不知道他又闹哪出。
“我给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之前是,今天这次也是。”言以非皱眉不满地看她,仿佛觉得她明明知道他在说什么,却还要装傻要他说的这样清楚,还有那天故意叫保安驱逐他,这个女人,真是扮猪吃老虎的典范,若不是因为池塬,他真不会执着跟她道歉。
“哦。”池唯唯低垂了眼眸,绕开他便往前走。
“喂。”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懊恼地质问:“你什么态度?”
池唯唯不解地回头,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言以非力气大的吓人,几次抽不出来,反而被越扣越紧,她吃痛地皱眉,“你道歉,我接受,还要什么态度?我跟你又没关系,难道你是要我对你的道歉感恩戴德吗?”
“还有,你弄痛我了!”池唯唯拍他的手。
言以非突然松开她,对方打量一眼被捏红的手腕,眉间的皱褶加深了些,他扫过她稚嫩的脸,无辜的眼眸透着懊恼委屈,一脸的稚子无知神态,又忽然想起那天看见的舞台形象,或许她的确单纯简单,是他把她想的太复杂。
“门口在那边,下次来找池塬可以大方一些,不用看见我就跑。”
言以非一指分岔路的其中一个方向,手准备收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她的发间落了一片叶子,他下意识地顺手夹出,却看见对方如临大敌的神情,他心情不错地抿唇低笑,这么傻的样子,应该是真的头脑简单。
池唯唯最后再看他一眼,他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怀疑的神色,她不客气地走向他指给她的路,但五分钟后却又折回原处。
言以非已经离开,甚至看不见身影,池唯唯这才毫不犹豫地走向另一条路,她不信言以非被人当猥亵犯还能这么大方地给她指路,她很肯定言以非捉弄她,刚刚的那颗小石头,或许就是故意的。
言以非回到战队,今天是他轮休,所以不用训练,他晃着悠闲的脚步进了休息室,那里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他推开门便看见在里面打桌球的池塬。
“你这么有空,也不送你妹妹出小区?”言以非随意地起了一瓶啤酒,咕噜咕噜地往嘴里倒,脑海里闪过那张柔和的脸,嘴角不知不觉地勾起,喝啤酒都喝不顺畅。
“什么?”池塬茫然地直起分明已经伏下桌面的身子,桌球棍子一收撑在地上,“我妹妹?”
“你……”言以非捏了一下啤酒罐子,发出咔的一声,他忽然突兀地顿住,池塬这个反应分明有问题,他要是直接问,池塬很可能立刻猜出来发生什么事情从而站在池唯唯那一边,于是他话锋一转。
“我说,你休息这么闲,不去找你妹妹?”
“唯唯今天有舞蹈训练,不会有空的,”池塬迟疑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出来,他瞥了言以非一眼,却发现对方脸色也不太对劲,“你最近为什么这么关注唯唯?”
“没有。”言以非咬牙切齿,咔哒一声捏扁了空空的啤酒罐,然后手一甩,啤酒罐子被发泄地砸到桌球桌面上,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罐子撞到了一颗红色的球,咕噜一下滚进了很近的桌角的袋子里,而啤酒罐子落在原地哗哗地自转。
“小王八蛋!”他低声骂了一句摔门离开。
池塬盯着桌面慢慢停止转动的啤酒罐若有所思,言以非似乎很久没生过这样的气,曾经年轻气盛读书的那会倒是经常闹事,但是长大之后的言以非变得隐忍沉稳许多,刚刚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高中时期动不动就炸毛的言以非。
而选择了另一条路的池唯唯,在瞎晃了半个小时后忽然发现,她又回到了原点看着那个分岔口。
池唯唯瞪着眼前静悄悄的道路,泄气地走向一开始言以非指的那个方向,直到十分钟后她拿着门卡顺利地刷卡出去,她懊恼地揪自己的头发,那个言以非居然没有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