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诤言还真是个固执的,连着跪了三天三夜,硬是还在秦府的门口跪着。
水田田更是个固执的,就跟没听到似的,任由宁诤言在门口跪着。而她自己,每日都从后门出去,后门回来。她是,看都不看宁诤言一眼。
“哎呀,咱们家田田这性子,我还真是看不出来。绝情起来,可真是让人头大。”因为下雨的关系,许默没有去厂子。她就坐厅里头,看着接连下了三天的连绵细雨,惆怅的很。
“这个呀,个人有个人的缘,个人有个人的劫数。你呀,是管不来的。”知道许默在担心什么,秦蔚铭一直在她身边,贴心的给她奉上一杯香茶。
许默接过茶水,小呷一口,眉目带着埋怨横了秦蔚铭一眼,“你呀,你说跟宁诤言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在这个事情上,你怎么不劝着他点呢。”
秦蔚铭不以为然,摊了摊手,“这种事情,别人是劝不动的,除非自己想通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许默就来气了,道:“呵呵呵,你就说风凉话吧你。回头宁诤言跪死在咱们家门口,我看你怎么办。”
听着她赌气的话,秦蔚铭笑了笑,“你放心好了,诤言那身子骨好着呢,哪有那么容易死。”
“你……”这回,许默还真是哑口无言了。
正在许默绞尽脑汁想着要说什么的时候,连马氏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因为跑的太急,都分不清她额头上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
“夫人,夫人,不好不好了。那位宁公子,他晕倒了。”
“什么。”许默一听,真是头大如斗,埋怨的瞪秦蔚铭一眼,“你看,这回出事了吧。”
秦蔚铭虽然说的轻松,他想的也不过是想帮宁诤言一把,想着宁诤言的苦肉计,总归会让水田田心软的。不曾想,水田田狠起来,比许默更甚。
真怕宁诤言出什么事情,秦蔚铭带着许默跑到门口。
连马氏说的没错,宁诤言确实是倒在门口。
“诤言,诤言!”秦蔚铭将宁诤言扶了起来,他全身都湿透了,身上的温度更是高的吓人。秦蔚铭喊了他好几声,皆是没有得到回应。
许默看出不妥,上来帮他把了下脉,脸色顿时就变了,“坏了坏了,他发高烧呢,这样烧下去,非得把人烧坏不可。老秦,你别愣着了,赶紧的,找人将他送回宁家的别苑去。”
“送回别苑?”秦蔚铭为许默的决定,感到疑惑。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讲他抬到府里么,怎么还要送到宁家的别苑。
许默没工夫跟秦蔚铭解释,踹了他一脚。秦蔚铭没再多想,马上让人送宁诤言回宁家别苑去。
秦蔚铭在宁家别苑呆了很久,知道傍晚才回来的,脸上的疲惫,连许默看起来都心惊。
“老秦,怎么样,宁诤言如何了?”
“哎,他情况不是很好。大夫来了,也开了药,但是他怎么也喝不下药。大夫说,他是存了求死的心了。”秦蔚铭皱起眉,脸上尽是难色。
“这下子,他可是全靠大夫的金针,吊着那半条命呢。”
“这么严重,都说了。还不都是你,都说让你劝他走了。”听说了宁诤言的情况后,许默也是满脸的忧虑。
秦蔚铭耸了耸肩,没有觉得此事跟自己有关,“即便我去劝,他也是不听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还得田田去。诤言,是个重情的人,他认定了田田,就只有田田能救他。”
“老秦,你又不是不知道,宁家的人根本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宁夫人可是宁诤言的娘呀,你觉得,他跟田田可能么。”想起这茬,许默就烦躁的要喷火。
秦蔚铭也沉默下来,许默说的没有错。不管怎么说,宁元氏都是宁诤言的娘。哪怕他跟宁家断绝关系,也断不了他跟宁元氏之间的骨肉亲情。
“所以,你才……”想了想,秦蔚铭一下子想通了,为何需要将宁诤言送回到宁家别苑去。
见秦蔚铭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许默得意的挑了挑眉,“我就是看不惯宁元氏这样的人,自己拼上一条命,都要破坏儿子的幸福。我就要看看,她如今怎么收这个场。”
“默默,那你是有方法救诤言的是么?”见许默说出这话,秦蔚铭眸底浮开一缕希望。
许默摊了摊手,朝他无奈的开口,“说真的,其实我没有办法的。如今是宁诤言一心求死,我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他呀。再说了,他不是有金针吊命么,就让他吊着吧。”
“不是吧。”见许默不像说笑,秦蔚铭脸色跨下来。
许默却不再理会他,而是自顾去了水田田的房里。
“夫人,您怎么来了?”水田田刚刚从厂子回来,也是一脸的疲惫。但是看到许默,她还是挤出笑脸。
许默踱步入到房里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田田。”
总觉得今日的许默有些不同,水田田给许默斟了杯茶,才问:“怎么了夫人,出什么事情了么。怎么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田田。”许默抬起头,看着水田田的目光深沉了些许,咬了咬唇,像是想了许久,才跟水田田道:“田田呀,宁诤言出事了,他,他要死了。”
“死。”许默的话吓了水田田一跳,她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许默起身扶住水田田,将她扶到软榻上坐下,“田田,他在门口跪了三天,你想想看着。这天气,阴雨绵绵的,他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呀。”
说到这儿,许默故意顿了顿,才接着开口,“田田,今早他晕倒在咱们门口。是我让老秦带人送他回去的。那时候他浑身烧的滚烫的。老秦说,他回到别苑后,连汤药都喂不下去了。”
“呵呵。”水田田像是吓傻了,坐在软榻上,面色苍白。
“田田,要不,你去看看他吧。若是他真有什么事情,也好见最后一面呀。”许默将水田田的表情收在眼底,故意道。
水田田坐在软榻上,紧咬着唇,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启唇,“夫人,我,我不去了。”
许默是万万没有想到,水田田会开口说出这话来,她也是怔了下。
“田田,你当真,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么?”像是不相信,许默跟水田田确定着。
水田田努力压抑眼底溢出来泪雾,摇了摇头,“我便是去了,又能如何。我又不是大夫,医不好他的病。既然决定了,就不要藕断丝连。断,便要断个干净。我,不去了。”
“田田!”许默看的很清楚,两行经营的泪水从水田田眼里滑下来,划过她的双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
“夫人,天色不早了,您还是回去歇着吧。”水田田起身,背对着许默,仿佛还怕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许默明白水田田的意思,没再多说,自己起身往门口走去。
在许默跨出门槛的时候,隐隐听见水田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说:“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