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郩到的时候,顾安歌正一脸小心翼翼的端着酒瓶子往杯子里倒酒。
看样子她似乎资金倒了一会儿了,桌子上满满当当的,都是装满了的酒杯,她的用心,昭然若揭。
楼郩神色毫无波动的走了进去,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顾安歌的身边坐下,反而是挑了一个距离门最近的位置坐下,面色漠然,也不说话。
顾安歌一看他那个小表情,心里就一阵一阵的打突突。
说真的,顾安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楼郩不说话。
楼郩平时跟她笑眯眯的时候一副什么都好说的样子,可是顾安歌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人要是计较起来了,十个顾安歌也不够他一把捏的……
所以顾安歌这个时候,看着楼郩明显阴沉的脸,是真的,怂了。
楼郩沉默着不吭声,顾安歌却不敢不吱声。
她搓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在楼郩不可见底的目光中一点一点的蹭到楼郩的身边坐下,一脸讨好的抱住了楼郩的胳膊,晃了晃,娇滴滴的叫:“二叔。”
楼郩不动。
顾安歌又晃:“楼郩。”
楼郩老神在在八风不动,顾安歌却是实在撑不住了,端着桌子上的一杯酒,一脸悲痛的对着楼郩举了起来,痛定思痛地说:“二叔,其实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只能借酒浇愁了。”
楼郩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仿佛是在说:借酒浇愁?长本事了?
顾安歌夫人他眼里的深意视而不见,硬着头皮一仰头,把酒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她是想明白了,不能灌醉楼郩,可是她可以把自己放倒啊!
只要自己成了一个醉鬼,她不信楼郩还会那么小心眼的跟她计较。
有了这么个打算,顾安歌就打着被楼郩伤了心的由头,灌自己的酒灌得非常热情熟练。
楼郩冷眼看着,脸黑得像一个锅底。
楼郩觉得自己真的是小瞧顾安歌的胆子了,这人不仅仅能冒冒失失的拎着一个酒瓶子就来夜店找人跟人打架,还敢在犯了这样的错误之后当着自己的面喝大酒!
在顾安歌喝到底几杯的时候,楼郩实在是忍无可忍的抓住了她的手腕,砰的一下把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手上一用力,把已经是满身酒气的顾安歌拎到了自己怀里紧紧的抱着,但是姿态却不似往常的温柔。
他捏着顾安歌的下巴,面色阴沉,一字一顿地问:“先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儿,现在还敢当着我的面喝大酒,顾安歌,你是没被收拾过,皮痒痒了?”
楼郩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顾安歌说过这样的话,所以话音落下,顾安歌的第一反应不是解释也不是反驳,反而是愣住了。
真的是震惊了。
她喝了酒,又喝得急,所以这会儿脑子虽然还没有晕呼,可是眼前的人已经有重影了。
她手上没轻没重的拍了拍楼郩的脸,拍得啪啪作响,听起来就跟打耳光一样。
楼郩的脸,在包厢并不明亮的灯光里,一黑到底。
拍够了,在楼郩炸毛之前,顾安歌才勾着他的脖子,小声小气地说:“你别生气,我不想看你不开心。”
说话的时候,她还伸手用指腹摩挲着楼郩的眉心,状似非常纠结地说:“这儿不要拧着,要笑,笑起来好看。”
她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明显就是有些醉了。
只不过这个醉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大概就只有顾安歌自己心里明白了。
毕竟,楼郩心情好的时候,她的酒量也没有这么差。
楼郩没想到就这么几杯酒的功夫顾安歌就迷糊了,此时此刻心情复杂得跟生生吞了一把芥末似的,难以言喻。
他想找顾安歌算账,可是跟一个醉鬼,你有什么好算的?
只怕你费尽心思跟她算了一宿,结果这人压根就不明白,你到底在叭叭什么。
可是就这么放过她?
楼郩又觉得不甘心。
顾安歌这个小丫头的胆子一贯是大的,出奇的大。
她之前敢火烧窗帘跳楼躲医闹,现在敢拎着酒瓶子跟人干仗,谁知道以后她会胆大包天到什么程度?
只要一想到这个小家伙随时随地会做出让自己无法掌控的事儿,楼郩的心里就跟有一直猫爪子抓似的,又疼又痒,难受得不行。
顾安歌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还在抱着他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可是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跟楼郩有关的。
她希望他笑,不想他不开心,还想让他放心……
楼郩翻来覆去的听这么几句话,再大的火气,到最后也没了,只能是紧了紧抱着顾安歌的手,轻声贴在她的耳边问:“你乖,不让我担心,也就开心,明白吗?”
顾安歌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眼神迷蒙的啊了一声,然后又嗯了嗯,还自言自语的嘀咕了几句除了自己谁也听不懂的话,逗得楼郩哭笑不得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之前,自己能赶在顾安歌喝酒之前拦住她,免得换了这么一个小醉鬼。
楼郩细心的脱下外套把顾安歌裹着抱了起来,抱着出了包厢。
这里乌烟瘴气的,他不可能让顾安歌在这儿过夜。
顾安歌被楼郩抱着往外走的时候,注意到门口还停着安琛的车。
想来是安琛不太放心她自己在这儿,在这儿多等了一会儿。
顾安歌心里一个激动,顿时忘了自己的醉酒人设,动作幅度很小的朝着安琛的车的方向挥了挥手,隐约还有一些小激动。
她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非常隐蔽,楼郩不可能看得到。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会正好反衬在玻璃里楼郩虽然背对着没有亲眼看到,可是却在玻璃里,把一切尽收眼底。
安琛距离不远不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楼郩瞬间变得非常不善的眼神跟逐渐向外扩散的低气压,凭借着自己摸爬滚打多年的求生经验,安琛果断放弃了顾安歌,踩油门立马就撤。
顾安歌见状,懵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刚刚安琛开车离开的模样,似乎有一些落荒而逃的嫌疑……
在她疑惑不解的时候,就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阴测测的嗓音。
楼郩说:“安歌,好玩儿吗?”
顾安歌!!!
得意忘形,露馅了!!!
顾安歌刚刚想要试图开口辩解一下说点什么,可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楼郩扔进了车里,然后再想说话,就没有机会了。
长夜漫漫,楼郩总会有自己的方式,让顾安歌明白,到底什么,是不能做的。
第二天顾安歌要录制节目,而且已经是决赛的关键时期了,哪怕前一天晚上受够了鞭打,流尽了无数的眼泪,这个时候,在太阳爬起来的时候,顾安歌还是凭借着一股顽强的意志从床上爬了起来,扶着自己老牛一样的腰,去了洗漱间,把楼郩当成了牙膏,狠狠的挤了一通,可是自然不觉得解气。
实在来气。
太过分了。
没有这么记仇的。
大男人还这么小气。
顾安歌絮絮叨叨的在数落着楼郩的不是,虽然这些不是都是她强行给人加上的,不过顾安歌就是有这种能耐,就是把胡说八道,说得一本正经的,就跟真的似的……
楼郩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听着她编排了自己快十分钟,然后终于在她说得越来越离谱的时候,忍无可忍的咳了一声,提醒某人适可而止。
顾安歌这个没出息的,一听到动静,立马就怂了,完全没有了刚刚数落楼郩的趾高气昂底气十足的模样,反而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问:“你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算账的?
这么想着,顾安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楼郩已经懒得跟她计较这个了,淡淡地说:“在你说我虐待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在门口了,本来是想提醒你的,可是你说得实在是太专注了,我不忍打扰。”
顾安歌……
放屁!
你分明就是故意要看我笑话!
不过心里再忿忿,顾安歌也没那个胆子在这个时候再跟楼郩玩儿单人搏击。
楼郩体力好,无所畏惧,她不行啊!
今儿还有正事儿呢,她要是因为这种事儿耽搁了,萧然能直接从十四楼跳下去死不瞑目。
顾安歌自认为非常大度的摆了摆手,说:“昨天晚上我装醉糊弄你,今天你偷听我说话,我俩这算是一笔勾销了吧?”
楼郩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挑眉:“一笔勾销?”
顾安歌掷地有声的点头:“难道不应该吗?!”
楼郩笑了:“我拒绝。”
顾安歌……
她狠狠的扯了扯嘴角,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楼郩却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他沉稳的声音。
他说:“乖宝,在我这儿,从来没有适可而止,只有得寸进尺,明白?”
顾安歌难得一见这种比自己还厉害,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人,着实被狠狠的噎了一下。
噎完了,她一脸的苦大仇深。
完犊子了,这人记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