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歌跟大夫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楼烨心气不顺一直板着脸,楼郩则是一脸宠溺的看着顾安歌,完全没有要搭理秦雅的意思。
原本是来做客想着要趁机给顾安歌一个下马威的秦雅被憋了一口气,生生把一张娇俏的小脸都憋紫了,都没人搭理。
直到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才故作一脸好奇地说:“听说顾小姐是学医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转而去做了演员呢?”
说完她的脸上带了一些微妙的戏谑,捂嘴笑着说:“都说娱乐圈的人看着光鲜亮丽,实则不知道内里有多少污秽和不得已,顾小姐好好的大家千金不做,反而去当了个娱乐众人的戏子,外边说起来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不太好听呢。”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
就差没指着顾安歌的鼻子说她作贱身份取乐大众了。
顾安歌往嘴里塞了一块点心,懒懒的掀起眼皮瞥了秦雅一眼,没回答秦雅的问题,反而是似笑非笑地问:“这位是?”
她明明跟秦雅是见过的,此时却装出了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这种态度比视而不见更让人觉得侮辱。
秦雅的脸色不太好看,咬牙说:“顾小姐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分明就是见过的,你忘了吗?”
顾安歌盯着秦雅的脸看了半响,在快要把人看炸毛的时候,才配合的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色,点头说:“原来是你呀。”
秦雅刚想扯出一个微笑,然后下一秒就听到顾安歌说:“不好意思,你穿上衣服我冷不丁看见一下子没怎么反应过来,毕竟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身上没穿得这么齐整呢。”
秦雅这下因为想起之前跟顾安歌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脸更青了。
她可不相信顾安歌这是无心的,顾安歌分明就是故意的!
顾安歌当真就是故意的。
对于看上了自己男人还妄想着取而代之的女人,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没必要对她客气。
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慢条斯理的接上先前的话题,慢悠悠地说:“这么说我倒是好奇了,你是什么学历?大学学什么的?”
秦雅憋着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说出来让顾小姐见笑了,我大学学的金融管理,毕业的时候因为年纪太小又上美国念了几年硕士。”
顾安歌这下表情更奇怪了,她看着秦雅,一脸单纯的不解:“我还以为你学的是端茶递水泡咖啡呢,原来不是啊!”
秦雅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安歌笑得一脸无辜,漫不经心地说:“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眼巴巴的要去给楼郩端茶倒水?难不成真的不是兴趣所在?”
秦雅被气得说不出话,顾安歌却没了搭理她的兴致,把话题转到了楼郩身上,好奇地问:“什么时候秘书都需要这么高的学历了?还要金融管理专业毕业的?你是招秘书还是招经理呢?秦小姐这么有才华的人屈尊给你端茶倒水,可真是屈才了。”
对顾安歌心里吃味挑刺的行为,楼郩十分的乐见其成。
他温和一笑拍了拍顾安歌的头,顺手端走了她手边已经吃了一半多的点心盘子,淡淡地说:“觉得屈才可以走,我不强求。”
说话可以,点心不能吃多了。
不然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应该吃不下了。
楼郩对顾安歌念念不舍的目光视而不见,坚定的把盘子抬开了没理她。
顾安歌不舍的看了一眼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点心盘子,一股脑的把气都撒在了秦雅的身上,看似为人考虑地说:“你也听到了吧?要是觉得自己的才华无处施展,你随时可以走呀!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也没关系,可以来找我,只要你开口,我肯定做主让你走。”
当然,她也不会让秦雅真的有机会给楼郩端茶倒水就对了。
顾安歌回味着刚刚吃下去的点心,心里已经开始在琢磨要让楼郩用个什么公干的理由把秦雅从眼皮子底下弄走了。
她想得太专心,以至于连秦雅跟她说话都没听到,如果不是大夫人轻轻碰了她一下,她甚至还能再想一会儿。
秦雅先是被顾安歌怼了一通又紧接着被她无视,再好的修养此时此刻也有些绷不住了。
更何况她本身就没什么太好的修养和耐性。
她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横了顾安歌一眼,对着大夫人和楼烨说:“夫人,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儿要处理,既然东西我已经送到了,就不在这儿多耽搁了。”
大夫人一点儿要挽留她的意思也没有,笑眯眯的站了起来送客,说:“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你的心意多谢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家里做客。”
当然,能不来就是最好的。
秦雅跟大夫人客套了几句,被管家送了出去。
她一走,大夫人就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的戳了戳顾安歌的眉心,笑得有些无奈:“你呀,调皮。”
顾安歌跟大夫人实在是太熟了,被戳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到底是乐呵呵的往她怀里一靠,非常得意的扬眉,说:“嫂嫂我是不是很厉害?是不是做得非常棒?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夸我?”
大夫人被她讨夸奖的模样逗得哈哈直乐,亲热的拉着她往厨房走。
“口头上的夸奖多没诚意,奖励你点儿别的,跟我去看看?”
顾安歌最喜欢的就是楼家的厨师做的各式小点心,听到这话美滋滋的挽着大夫人的手走了,从楼郩旁边过去的时候,甚至还洋洋得意的对着他挑了挑眉,就像是在说你不让我吃我总有别的办法能吃到,哼哼!
楼郩见状有些哭笑不得的揉了揉眉心,不忘跟大夫人打招呼:“大嫂,马上就要吃饭了,别让她贪嘴。”
大夫人敷衍的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带着顾安歌就走了。
顾安歌一走,楼郩脸上的笑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楼烨被自己亲弟弟摆着一张冷脸看着,十分无奈。
他忍不住头疼地说:“你平时就用这么个棺材脸看着安歌,那小丫头能受得了你?”
楼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大哥,棺材脸是对你的。”
他舍不得这么对着顾安歌。
被区别对待的楼烨心塞得差点窒息,看着楼郩一阵来气。
这就是他亲手带大的好弟弟!
怎么说出来的话没一句不扎心的???
楼郩对楼烨的郁闷熟视无睹,直接说:“大哥,秦家老爷子到底跟你怎么说的?”
知道这事儿瞒不住,楼烨也没想着隐瞒什么,索性直接说:“我当年欠了秦家老爷子一个人情,他拿着人情来找我,说秦雅就是想进你手底下历练历练,我不好拒绝,在剩下的职位里扒拉了一圈觉得就秘书这个活儿合适,就把人插进去了。”
楼郩皱眉,这个事儿他不知道。
他问:“什么人情?”
楼烨瞪了楼郩一眼,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楼郩的眉毛拧得更紧了,不解:“我?”
楼烨灌了半杯茶,气哼哼地说:“你四岁那年被绑架的事儿还记得吗?”
楼郩满面茫然。
四岁?
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他那会儿又不记事,怎么可能记得?
楼烨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解释说:“你那会儿被绑走了,我们急得不行没了办法,警方顾忌绑匪不敢行动太过,等我们找到那些绑匪的时候,却发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了,我快把整座山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你,最后是秦家的人把你送回来的,说是你不小心跑到了人家半山腰的别墅里,又因为受了惊吓引起高烧不退,被当时在那里住着的老爷子送到了医院。”
后来秦家跟楼家的关系也因为这事儿亲密了不少。
不过秦家众人胃口大野心也大,楼烨那会儿一心想着的就是赶紧把倒霉弟弟养大,然后继承家业给公司卖命,跟这样有野心的人相处不来,时间长了慢慢的也就疏远了,但是这个人情到底是欠下了,楼烨记着,秦家老爷子自然也不会忘了。
后来楼家在楼郩的手里规模无限扩大,秦家却因为后继无人露出了颓势,秦老爷子就动了让两家联姻,让楼郩帮扶秦家的心思。
毕竟秦家能继承家业发扬光大的人没有,说得上能力卓越的人也少得可怜,满打满算说得上青年才俊的秦风,还是个名不见经传而且不被老爷子看重的私生子,但是女儿多啊!
各种私生女大小姐排起来几乎可以绕城一圈,规模相当可观。
但是楼烨自己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浑人,对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并不看重。
在他看来,楼郩娶谁并不重要,娶一个让他喜欢的人才是要紧的。
所以秦老爷子跟他提了几回都被婉拒了,他也就没跟楼郩说起。
但是他也没想到,秦家竟然会想到把秦雅送到楼郩跟前的这一招。
实在是……
楼烨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合适的形容,只能皱眉说:“老爷子这是在出昏招,糊涂了。”
要是把人送到楼郩跟前就能嫁进楼家,那么估计等不到楼郩成年,他的后院就应该满了。
而且楼郩要是能干出那种事儿,不用别人说,他就能立马打断他的一双狗腿以正家风。
楼郩听了这话,前后一想大概就想清楚了其中缘故,脸色好看了不少。
看他脸上的冰终于有了融化的痕迹,楼烨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把人送进去的时候我就说了,楼家的事儿都是你做主,我不插嘴,以后那个秦小姐的事儿我也不会多嘴,你看着办就行,实在不行,找个理由远远的把人打发了,不过就是一年的时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再说了,就算忍不了,秦雅赶不走楼郩自己可以走啊!
又没人拦着他。
他在哪儿不是一样的?
两兄弟想到了一起,不约而同的会心对视一笑,满意。
厨房里,大夫人也把同样的话对顾安歌说了。
顾安歌咬着一块做成了猫爪样子的点心,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呢。”
大夫人好笑的点头,说:“那可不?”
“不过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让着她,该怎么做怎么做,毕竟人情是楼家欠的,你大哥也用这样的方式还了,至于别的,那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断然没有插手的道理,明白吗?”
顾安歌非常明白大夫人要说的是什么,重重的点头:“嫂嫂你放心,我懂!”
敢对她的男人心怀不轨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她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在楼家吃完饭,陪着大夫人坐了一会儿,楼郩就要送顾安歌回家了。
本来今天回来她是应该直接回去的,但是因为顾家二老之前去了郊区没回来,她才会直接来楼家这边吃饭,现在顾家二老已经到家了,这边也没有再把人留着的道理。
更何况顾家还有一个顾父对楼郩防备非常,不赶紧把人送回去,大夫人怕顾父会按耐不住拎着棍子打上门来。
大夫人不舍的拉着顾安歌叮嘱了好一会儿,又让人把做好的顾安歌喜欢的各式点心装好在盒子里给她带上,然后才依依不舍的把人送走。
楼烨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有些好笑的提议:“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不把人直接留下了住几天?”
之前顾安歌也有在这边留宿的时候,这并不是什么少见的情况。
大夫人横了他一眼,说:“之前安歌跟老二关系不一样,我们把人留下说得过去,顾家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现在顾家人盯得紧,生怕自己闺女在楼郩这儿吃亏,你再把人留下,就不怕人家爸爸找你要人?”
楼烨一脸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戏谑地说:“找我要什么人?就算是要找,也应该找楼老二,关我什么事儿?”
大夫人送了他一个白眼不想说话,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这边楼郩刚刚把顾安歌送到顾家门口,还没来得及索要一个晚安吻,急不可待的顾父就已经顶着一张大黑脸从里边走了出来,直接伸手把闺女拉了过去,对着楼郩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说:“既然已经到家了,你可以走了。”
顾家二老配合默契,顾安歌刚刚被拉过来,顾母就紧随其后的揽着她走了进去。
而顾安歌就跟个小白眼狼似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楼郩哀怨的目光,乐呵呵的跟着进了门,把楼郩忘在了脑后。
楼郩默默在心里感叹自己在顾家的地位实在是太低了的同时,把大夫人交待的点心递给了顾父,还没有机会说话,就听到顾父说:“楼郩,你既然是要跟我女儿在一起,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最好还是处理得干净一些,免得引起什么不好的误会,你说呢?”
楼郩闻言眸光微微一沉,知道顾家人大概是听说了什么谣言,好脾气的笑着点头:“您放心,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顾父被他口中的敬称弄得憋气得不行,又绷着脸说了几句,才脸色不佳的转身回去。
楼郩回到车上却没有马上就走,直到顾安歌房间的灯亮了,隔着窗户隐隐约约能看到她在里边走动的身影,眼底深处多了一丝温和。
顾安歌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把男朋友忘了的行为不太厚道,从楼上看到他的车还在,趴在窗户上对着他挥手,远远的还做了一个飞吻的手势,皮得不行。
楼郩不由自主的勾唇一笑,启动汽车离开了顾家。
至于不老实想搞事情的秦家,他自有让他们安静的办法。
顾安歌时间久了不回来,顾家二老想得不行,抓着她叨叨了半宿,直到她眼睛实在是睁不开了,才意犹未尽的放她去睡觉。
可是她刚刚倒在床上,叶澜的夺命连环call就打了过来。
顾安歌挣扎着把手机放在了耳边,含糊不清地喂了一声,然后被叶澜的一句话吓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睡意也散得一干二净。
她砰的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难以置信:“你刚刚说什么?!”
话筒里,叶澜颤颤巍巍又无比清晰地说:“我怀孕了。”
顾安歌……
她是真的被吓着了。
这才多久没在一起鬼混啊,叶澜怎么就突然在肚子里揣了个娃娃???
这货怎么搞的?!
这下顾安歌也睡不着了,咬着被子的一角纠结得不行地问:“不是,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怀了?谁的啊!”
叶澜似乎是刚刚哭了一场,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说起这个的时候,隐隐还有磨牙的声音。
她说:“还能是谁的?秦风那个王八犊子的啊!”
顾安歌表情更惊悚了:“你知道他是王八犊子你还给他生猴子?!叶澜你缺心眼儿吧!”
叶澜急了,急吼吼地说:“谁要给他生猴子了?!顾安歌你别胡说八道!我说我要生下来了吗!我说了吗?!”
跟叶澜的气急败坏相比,顾安歌淡定得简直令人发指。
她哦了一声,总结道:“你想把孩子打了?”
叶澜吸了吸鼻子,重重的嗯了一声,说:“这孩子不能留。”
顾安歌不解得更厉害了,不过到底还是觉得这种事情需要慎重,没顺着叶澜的话说,反而是说:“那大半夜的医院也不开门啊!你先睡一觉,有什么明天见面了再说,你看行吗?”
叶澜肯定不会说不行。
顾安歌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机灵的嘴皮子,把叶澜哄得服服帖帖的去睡觉了,她则是被这个消息惊得一宿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哈挂着两个黑漆漆的黑眼圈,在她白得过分的脸上看起来格外的显眼。
顾母被她的憔悴模样吓了一跳,说:“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顾安歌打着哈欠点头,耍赖似的往顾母肩头一靠,懒洋洋地说:“妈,一会儿我出去一趟,中午不用等我吃饭。”
顾母好笑的看她:“去哪儿?”
“我跟叶澜约好了一起玩儿,一会儿就去找她。”
听她说是去找叶澜而不是去跟楼郩约会,顾母笑得真诚了不少,拉着她坐下吃早饭的同时,不忘跟她说:“安歌呐,楼郩身边平时有哪些女人你得看好了,有些人不安分心思也不老实,你不能因为相信楼郩就不去在意这些细节,有些时候,再好的感情也禁不起有心人的磋磨,明白吗?”
顾安歌有一个机灵的小脑袋瓜。
所以顾母这话一说,她就大概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她用筷子戳着碗里的小笼包,笑嘻嘻地说:“妈,是不是有人在你跟爸耳边说什么了?”
不然她爹昨天晚上怎么会抓着她,反复强调了一下如果男人有异心了,自己应该怎么全身而退的重要性?
他们肯定是听说什么了,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顾母也没想瞒着她,直接说:“都说秦家那位小姐跟楼郩青梅竹马情谊不浅,现在人又进了楼氏就在楼郩跟前,你多少还是注意一些,别被人钻了空子。”
虽然说顾夫人并不认为自己的女儿需要跟那样的人耍心机玩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但是应该有的防备之心还是不能少。
毕竟现在的人不要脸的多了去了,谁知道害人之心长什么样?
顾安歌听了这话有些好笑,她妈都听说了,那么这么说的人一定很多。
不过这话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是意外造成的谣言还是有心人的推动造谣?
她若有所思的把戳成了两半的包子往嘴里塞了一半,含糊不清地说:“妈你放心,我有分寸。”
顾母知道她向来是心里有主意的,不再多说,只是让她多吃点儿。
吃完饭,顾安歌把自己打扮得亲爹都认不出来后出了门。
她今天要跟叶澜好好谈谈关于她肚子里的那个猴子的相应问题。
这个事情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