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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背山老人

听他此言,我倒有些诧异扭脸看向他,这几次下山他都会去,这次武林盛事,他却说不去?倒让人有些意外,他看看众人道:“正如虎爷所说,三年一次的江湖大事,去的人必然多,两位当家的留下一个心里也是挂念,我也正好对这样的事不感兴趣,不如留下来守山,武林大会也不过三五日光景,那些江湖高手也必然会尽数前去,这里应不会出什么大事。”

解虎听他这么一说咧嘴笑道:“哎呀真是好兄弟,你给哥哥一个机会去开开眼,哥哥记你的恩,将来有事包在哥哥我身上啊。”说着拍了拍柱子的肩,柱子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说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我听他如此一说,虽有些失望,但也只得点头道:“那既然如此,你便留在山上吧,那解虎与老三便与我去,再带几个兄弟做照应,另外老三你去问问莫老爷子和锦儿他们要不要去,要去就早做打算。这次去,把张猛也带了,山上的兄弟也总得去开开眼,别在日后说起来便是井底之蛙一般。”

二人得令便去准备,果然,莫老爷子听说有武林大会便是要带花婆婆去看看,但花婆婆直说没兴致,要留在山上照顾雁儿,而锦儿与欢喜则都要去,闷子眼巴巴地想要跟着,但又得照顾雁儿,虽然雁儿让他去,直说没关系,可是他权衡一二,也还是做罢了。

解虎点兵,点了张猛,樊三河,狗子,又叫了扁担和黑七。第三日清早,我们十一人便上路了。

我们依着地址入了川,那武林大会便在川内一座大佛山的山顶,那山顶曾有一座不小的寺院,后不知道何因失了火,如今已无僧人,但经修缮后,成了一座庄园,被江湖上人称金扇官的买下,用来招待过往的江湖好汉,他本人并无武功,只因曾经救过先皇的一位至亲,先皇赐了他一把金扇子,也是一个免死金牌,此人却也并不居高自傲,为人收敛,从不以此卖弄,一妻一子,也与他相同。

此次武林大会经过武林人士商议,便将比武地点选在了他的庄上。

我们一路漫漫而行,两日后便已然到了大佛山脚下,将马匹马车安置在客栈内,一行人这才在第二日清晨往山上而去,同行者渐多,也全是江湖人士,山道上喧闹不已,彼此打听着名号,抱拳行礼,也有些目中无人之类招摇过市,引人侧目,实有看不过眼的便也会指责几句,便又引起一场风波,对骂几声后,被旁人劝着,说都忍一时,留着气力,在比武场上见真章,两厢这才不言语,相互瞪了眼,拂袖而去。

走过一段山道时便见一尊大佛立于山间,仰头望时遥遥看见佛头,低头数十丈才见双足,众人皆赞叹好一尊大佛,粗略一看,自顶至足约与山同高,让人望之不由生出敬畏之心,前方几个出家人已然纳头拜下,口中念叨着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的什么,我们一行人走过,也双手合十浅浅一拜便走过去了。

顺着山道向前又走了一阵,才看见那大佛的右耳,解虎低声道:“单这一耳便足有三人踩肩同高,真不知当年这大佛是如何修建而来。”说时又一阵赞叹。

此时身后有人答一句:“此间大佛乃是前朝石匠耗费了约八九十年才修造而成,无数金银无数精力打造于此,真真是尽了心血呐。”我们回过身去,却看见是一个老者,一头花白头发,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筐,整个人因背筐而弯着后背,脸色黝黑,双手干枯有力,腿上的裤脚高高挽起,脚上一双草鞋已然磨破了边露出脚趾来,脚趾弯处厚厚的老茧。

翟三见他要歇,便想要去帮他解下那竹筐,老头摆摆手道:“多谢,我便这样依一会便好。”翟三指着那竹筐问道:“你这是要回家么?怎么不让儿孙帮忙?”

老头笑道:“我儿考上了举人,在外省当官呐。”说时一脸的喜色。“哦?那既然他当了官,怎地不接你去享福,还让你在此背筐过这样日子?”莫老头问道。

老头神色低落了些道:“他在外为官,我这山野老头也不懂礼数,恐会有损他的颜面,我跟老伴便在这山上过活,他也常常让人捎银子来,足有三四两呢,我们也吃穿不完,花一些够过活,其他的便存了将来给我孙儿用,我孙儿今年也有两三岁了,长得也好看,跟他爹一样,聪惠过人,将来也必是有出息的。”

“才三四两?”解虎问了一句。

老头道:“哎,我儿的奉禄也并不多,我们老两口子也花不了多少,买些米面能吃好些日子,衣裳也穿不着,他在外为官,也要跟人打点,没有银子是不行的。”

几人听了直摇头,莫老头又问:“他常常回来看望你们不?”

老头苦笑着摇摇头道:“他在外为官,事忙,要忙咱们老百姓的事,要替朝廷分忧,并无太多空闲回来,每年过年时节才来,有时觉得上山不好走,我和他娘就下山去镇上见一面,他在那酒楼里点些好菜来吃一顿,还能喝上一顿酒呢。”

我站在一旁听着又拳在背后紧紧地握着,老头歇了会子便起身道:“我得继续上山了,老婆子在家等米下锅,等的急了呀,又要念叨,几位是来游山的吧?那就不叨扰了,若是有缘,路过我家门,就进来坐会啊。”翟三与解虎帮他站起身,看着他苍老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山道上,这才叹一声:“想必他那儿子也不是什么好官!”

“这下底下总是有这样的人家,父母含辛茹苦的将孩儿养大,孩儿有出息考取了功名,也并不指望着能过上多好的日子,却只盼着能一家团圆,可是当儿的却未必这么想,嫌弃老人又老又脏又不懂礼数,能不见便不见,实不知老人在家心里天天盼着的,便是能吃顿团圆饭来。”莫老头说着叹了口气,我看看他,他负着手摇摇头又往前走去。

想必,他又是想念自己的女儿了,虽然莫娴如做了什么错事,但终归是他的女儿,这天下最大的悲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他有了花婆婆作伴,但终不能与儿女承欢膝下来的如意可比,柱子对他也是孝敬,也不如亲生孩儿更亲近。

身后几个男子一路嘲笑着走过,腰间别着刀剑,想来应是往山顶去的,我们不由也加快了脚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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