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这么做自然会挨骂，但所有让人都在骂他，黑红黑红的，这其实对他很有利，利于他将自己的品牌推出去。
现在有两个解决方案，与若星谈判，私了，但这条路几乎走不通，没有人会傻到将自己亲手赚的钱送到别人手里。
第二条路就是走法律，但这条路新睿也很难赢，“8+”这部手机新睿并没有来得及申请专利保护，平时每一台手机都会有这一个必走的流程，但偏偏这一台因为时间太急，那边还没有审批完成，这边若星就出了这么一招。
很寸。
奕仁揉着眉心，询问孙航：“到底是谁？”
事情已经摆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了，公司里明摆着有人将机密文件给了对手。
他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现在宋宏瑞不在，他没有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孙航，你去到各个部门落实，看最近这两个月有谁递交了辞呈，或者是最近有辞职意愿的，一个都别落下。”
孙航应是。
奕仁低声发话：“请进。”
话音一落，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眼镜的女职员环抱着一堆文件走了进来。
她似是极害怕似的，畏畏缩缩的，目光躲闪，不敢与孙航和奕仁对视，还怯生生地推了一下眼镜。
“什么事？”孙航替奕仁问。
女职员像是被吓到似的，她瑟缩一下，然后颤巍巍地看向孙航：“刚才您问谁有辞职意向，是想调查谁有可能是公司里的内鬼吗？”
奕仁目光一闪，抬起头，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女职员来。
女职员许是害怕奕仁，她察觉到奕仁的目光，立即就低下头来。
奕仁出声：“你什么意思？”
女职员深吸一口气：“汪总，有可能根本不是公司里的内鬼，而是您身边的人背叛您呢？”
奕仁微微眯起眼睛。
“公司里的人都很安分，而且新睿已经是顶尖企业了，各种待遇都是最好的，哪会有人放弃在新睿里的工作机会？”
“哦？那你说有可能是谁？”
女职员鼓起勇气：“汪总，我怀疑是范小姐。”
最后三个字一跳出来，奕仁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她能自由出入您的办公室，还不会引起您的怀疑，她的嫌疑最大……”
“够了。”奕仁倏然站起。
孙航刚要有动作将她赶出去，奕仁的吩咐就下来：“孙航，这个月给她多发些奖金，按‘大功’算。”
孙航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奕仁脸色十分冷峻：“你们两个都出去吧，孙航，你现在去把我们的好朋友请过来，我要好好处理一下这件事。”
好朋友自然是指若星的领导层。
-
娄艺琳在家里精心烤了些月饼，也做了相当精致的菜品，兴冲冲地带去新睿大楼，但她却不知道在新睿大楼等着她的是一轮腥风血雨。
娄艺琳到了新睿大厅，发现大家看着她的目光都十分怪异，震惊之中仿佛还有几分厌恶，完全没有平日的热情。
娄艺琳对这些情绪变化十分敏感，她疑惑地回望过去，那些人纷纷回避她的目光，假装投入到自己的工作当中。
等她背对着那些人之后，他们又开始小声议论。
“真想不到她是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唉，汪总怎么就总碰上这种人？”
“我就想知道她怎么还有脸来这，也不怕我们手撕了她？”
“她脸皮这么厚，她怕啥？”
几声议论随风散入娄艺琳的耳，她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极力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一连深吸几口气，走进电梯。
许是有什么误会，到时候问一问奕仁就知道了。
电梯在顶楼停下，娄艺琳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敲响了奕仁的办公室门。
无人应答。
娄艺琳有些心慌，她加大敲门的力度，却等来了孙航的那一张面覆寒霜的脸。
“范小姐。”孙航的态度冷漠又疏离，他虽是客气，但整个人挡在门口不让娄艺琳进去。
娄艺琳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感，道：“奕仁在吗？我想见见他。”
“抱歉，汪总现在很忙，公司现在情况紧急，汪总暂时抽不出时间，实在对不住。”
“再忙也该能抽出时间来吃饭吧，身体要是撑不住怎么办？”
孙航的脸色已经很冷了：“对不住，范小姐，汪总现在应该不想见你。”
听见这话的一瞬间，娄艺琳脸色煞白，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
孙航满脸疑惑：“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孙航一脸疑惑与不解：“范小姐，你在这装些什么傻？”
娄艺琳愣住。
孙航却是不愿说了，他深吸一口气：“范小姐，你还是先离开吧，最近这阵子都不要过来，等到时候汪总自然会去找你，一切都向你了解清楚，然后也请你务必负起责任。”
娄艺琳愈发迷茫。
忽然间，整扇门被打开，奕仁冷着一张脸，目如寒星，昔日的柔情和缱绻竟完全消失不见。
奕仁声冷硬如铁：“娄艺琳，你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娄艺琳全身一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奕仁。
明明昨天晚上，这个男人轻声细语地对她说话，怕她受委屈，受苦，怎么一到今天，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是不是一觉睡过去了好几年？
奕仁黑眸沉沉，眼中深邃如寒潭，娄艺琳忽然又想起她与奕仁还陌生着的时候，奕仁看着她的目光就是如此。
冷漠，疏离，毫无感情，仿佛在他看来娄艺琳就像是一个污泥那样，不堪入目。
娄艺琳不敢置信：“奕仁？”
奕仁视她如空气，紧紧蹙眉，低声吩咐孙航：“让无关的人离开这。”
无关的人自然是指娄艺琳。
娄艺琳一瞬间瞳孔紧缩，她牢牢盯着奕仁，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
明明不久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只可惜奕仁淡漠冷酷，他单手揣进兜里，多范的目光丝毫不留给娄艺琳，他冷笑一声：“孙航，把事情都给范小姐说清楚。”
看着奕仁那副煞神模样，孙航倒是从心底有些心疼起娄艺琳来。
“范小姐，是这样的，公司里核心机密泄露，现在有人指证是你将核心机密泄露出去，你是嫌疑人……这件事，你希望是私了还是公了？”
娄艺琳深吸一口气，她料得这里面定是有误会在，她轻轻点头：“好，我走。”
她闭了会眼睛，强迫自己按捺下心中的荒谬之感，无视奕仁的冷漠无情，她略微上前几步，举起饭盒道：“奕仁，这里面是我给你带的午饭。”
可连话都没说完，被孙航误会为她想上前用饭盒攻击奕仁，一下子警惕起来，下意识地将娄艺琳往后推。
娄艺琳本来就没有站稳，猝不及防被推到，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而那饭盒扣得并不紧，娄艺琳失力跌坐在地，连带着饭盒被摔开，汤与菜洒了一地，几个她精心做好的月饼滑稽地滚了几下，然后倒下停住。
饭菜的香气萦绕在三人鼻间，娄艺琳右手撑住的地，阵阵钻心刺痛，也抵不过她心里的难受。
奕仁声音寒凉：“孙航！”
孙航不明所以，以为奕仁想让他让娄艺琳离开，他敷衍地道歉，想把娄艺琳扶起来，娄艺琳忽然挣开，她从容地站起来，也不顾地面上的狼狈，低头默默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句话都不说，只在整理好衣服之后抬头看了奕仁一眼。
那样的眼神很陌生，就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那样无关痛痒。
奕仁忽然觉得心里好像破开了一个口，无边的苦水从里面漫出来，再难愈合。
奕仁稳了稳心神，抬头时只看见了娄艺琳的背影。
他低头看着地面的狼藉，菜色都是他喜欢的，他深深吸一口气，此刻拿刀剁了孙航的心思都有。
刚才娄艺琳是用右手撑的地，她的手会不会疼？
可这个问题，他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他把孙航发配去干活，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疲惫地揉着眉心，许久，给宋宏瑞拨了一个电话。
“宏瑞，我有个事要摆脱你帮忙。”
-
“奕仁他是不是有病？”程野的嚎叫声快要掀起屋顶。
娄艺琳充耳不闻，一遍一遍地机械地给画上色。
她的画风又变回了那种绝望无底洞似的哀戚与悲伤。
程野非常暴躁，手里拿着杂志，来回踱步：“若星明显就是不怀好意啊，你统共才去他办公室几次就说是你偷走的核心机密？若星算个什么东西，至于你这么去讨好？奕仁他的脑子都被狗吃了？”
娄艺琳依然在画画，画面的颜色是墨蓝，黑与红。
颜色形成一个漩涡，越往中心越深，只要是一个人看见了，都能感觉到从里面透露出来的浓重绝望。
“若星那个破公司，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奕仁也不用自己的熊瞎子似的眼仔细看清楚了？还有那个指证你的女秘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娄艺琳终于开口了：“程野，那个是女职员，不是女秘书。”
程野冷哼：“有区别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话音一顿：“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新睿，当时他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答应顾伯的？他在你妈坟前磕头下跪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现在整出这个事来，他有脸吗我就得去问问他！”
“程野，冲动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程野劈手抢过娄艺琳手里的画笔：“美美，那个渣男，你就……”
她忽然噤声，看见了娄艺琳那双发红发肿却没有眼泪的眼睛，叹了口气。
“美美，你……”
刚才那双眼睛里好似什么都看懂了，也好像什么都没有。
“程野，不管是不是我做的，现在新睿也需要一个人来顶了这件事，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程野的火又被成功地拱了起来：“美美，你是不是傻？奕仁他这种态度明显是已经想把你当棋子，你就是给他临时处理危机的补丁，你还替他说话？你看他值得你这么做吗？”
娄艺琳站起身：“他只不过是没有选择我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