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闵轻哼一声,英眉挑了起来,怎么,这女人还真的要碰瓷了?他拍拍手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唐家的大小姐要碰瓷?”
“我还没说你肇、事逃、逸!”她毫不犹豫的反驳回去,要不是他,自己会跌倒吗?她的手和脚到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都是拜他所赐!
陈闵啧啧,眼睛轻眯,有了几丝戒备,“你想怎样?”
想怎么样?娄艺琳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刚刚叫住他,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压根没想到要把他怎么样,这一问,反而把她问倒了。
她滞了两秒,立刻接道:“你给我道歉。”
陈闵微愣,只是这么简单的要求?莫不是她葫芦里还卖什么药。
心里的戒备没有减少,心不在焉的拖长音调哦一声,显而易见的没有放在心里。
这会儿陈闵的电话又响了,还是陈峪山的,询问他在何处,陈闵略略转身,回了他几句,继而挂了。
娄艺琳敏锐的第六感察觉了是陈峪山的来电,蓦地又想起路上说的那个“明絮”来,吃吃嘲笑他:“原来你这样的男人还有女人缘啊?好男人都绝种了吗?”
陈闵眸里闪过几丝不悦,眼睛轻轻眯起,讥道:“母夜叉自然是不懂何为好男人的。”
“你——”一句话又被他反击了,娄艺琳恼羞成怒,这个男人真的很差劲!“滚!”她抄起沙发里的抱枕,往陈闵身上砸过去。
陈闵一手接了,甩到一旁,嘴角勾了起来,“后会有期。”
刚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发现除了自己的脚步声,整幢别墅安静得厉害,他不禁下意识的环视一眼,原来唐家是这么空荡的么?
稍微犹豫,想停下转身,询问唐家的佣人都去哪了,突然又自觉多管闲事,唐家的佣人如何与他无关,何必自讨没趣,娄艺琳若是有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一咬牙,便径直回去了。
随着家门轻轻扣上,娄艺琳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她松懈的窝在沙发里,收敛了尖锐的嘴脸,竟然觉得有些落寞。
唯一令人不爽的是脚腕与膝盖的伤在提醒着她,她爬过去拿了座机,拨打佣人居住区的号码,让人送药过来。云水山庄比东墅别院要大些,佣人都住在别墅隔壁的小层耳墅,一般入夜之后会留人值夜,但现在唐烈出国了,娄艺琳想图清静,都让他们回去了,所以现在有事得电话喊人。
“臭没良心的,咒你一辈子找不到老婆。”丢下话筒,娄艺琳又恨恨的骂道。
姓陈的就这么走了,也不看看她伤成什么样了吗?这样的男人怎么值得拥有对象?除非全世界的男人死绝了!
安静的家让她的思绪又开始活跃,白天哥哥的手术成功了,不知道现在清醒了没?他真的把一些事情忘记了吗?夏宇晟有没有陪着他?
思来想去,看了看手机,娄艺琳拨通了奕仁的号码。
奕仁沉默不语,他在努力回想,在进手术室之前,他记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但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
紧蹙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奕仁的沉思,两人看向床头柜上闪烁的手机屏幕,上面赫然写着娄艺琳的名字。
夏宇晟的目光一瞬变换,奕仁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接了起来:“喂。”
“哥。”娄艺琳的声音带着欣喜,“你醒啦,有没有好点?”
“嗯。”奕仁风轻云淡,眯眼看了一眼外面正烈的太阳,“我没事。”
娄艺琳嘿嘿的笑,“嗯,那我就放心了。害得我担心一天,顺利就好。”
“嗯。”奕仁揉揉眉心,总觉得还不是很清醒。
“哥,那你和爸什么时候回来?”娄艺琳问道。
“暂时没安排。”奕仁回道,复问:“怎么,你又在家里闯祸了?”
“没有!”娄艺琳反驳道,有些不服气:“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奕仁轻笑了下,倒没说什么。
兄妹两人沉默了一阵,娄艺琳忽然轻轻问:“那个……哥,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出车祸的?”
“嗯?”奕仁歪头,眯眼细想,他的记忆里只停留在黑夜里的那簇如流星般划过的白光,其他的事情,想不起来。
“诶哈哈……”娄艺琳突然干笑几声,说道:“算了,过去的事我们就不提了,只要哥快点好起来就行!”
“嗯。”奕仁冷淡的回了声,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娄艺琳准备挂电话,奕仁突然问:“艺琳,我好像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做,你知不知道?”
她在他进手术室前,给他打过电话,他好像还交代了什么。
娄艺琳突然顿了三秒,才轻声的:“哥要做什么我怎么知道。”
奕仁眉宇轻轻蹙起,心里腾起一股烦躁,那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怎么忘记了?
“好了哥我不和你说了,拜拜!”娄艺琳不再多言,立刻挂断了电话。
奕仁握着手机,到底是忘了什么?
“好了。”夏宇晟轻柔的从他手心把电话拿出来,“先别想了,你刚醒过来,要好好休息,之前就是因为太累,疲劳驾驶才会出车祸。”
“我……”奕仁拧紧了床单,为什么他觉得那么不踏实?
“奕仁。”夏宇晟双手一捧,把他的脸转过来,双眼看着自己:“小晴病情加重,是你送她到这边来,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疲劳驾驶出的事,在手术前你还叮嘱我们要好好照顾小晴,你都忘了吗?”
奕仁有些茫茫然,原来是这样吗?他的担心,源于夏晓敏的病?
“好了,你再睡会,我去让人给你熬粥。”夏宇晟说着,在他唇上印下浅浅一吻,起身出门。
奕仁望着床头上黑着手机屏幕,拿起来打来联系人,翻了翻,但除了最近家里人的来电,没什么其他的。
……
夏宇晟轻轻带上门把,在门口站了几秒,放轻脚步,往电梯口走去。
她摸出自己的手机,握在掌心许久,沉静的脸色似在思虑什么问题。
……
娄艺琳挂了电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刚心脏急跳的速度,差点没把她活活吓死。
她的指尖有点冰凉,黏糊糊的都是冷汗,果真如老爸所说,手术成功了。他忘记了他曾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从此不会再记得她了。
家门的锁开了,佣人拿着消毒伤口的药进来,娄艺琳急忙回神,才想起自己的伤还没处理。
她指了指桌面,“你把东西放下吧,我自己来。”
“不需要帮忙吗?”佣人问。
“不用,我自己来。”娄艺琳说道,想了想,又吩咐:“你帮我把睡衣拿过来。”
长裤不好清理伤口。
佣人应声而去,把睡衣给她取来。
娄艺琳边处理自己的伤口,刚才的思绪还在脑海里打转,哥哥忘记了,陈灵月怎么办?她还在傻傻的等着他回来?她怀着哥哥的孩子,却见不到孩子的父亲,也许以后永远都见不到,她要怎么办?
娄艺琳捏紧掌心,内心揪起,他们是不是做得太绝了,会不会太过分了?
陈灵月虽然讨厌,但是也没做什么伤害唐家的事情,他们这样子……似乎不太地道。
医用棉签不小心戳到伤口,娄艺琳嘶了一声,急忙拿开,方才心底闪现的心软瞬间就被淹没,“没什么不行的……只要孩子归了唐家,她以后还是未婚单身,重新开始生活也不难。”她安慰似的想说服自己,这是对两家都最为有利的办法。
钱人两清,从此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唉!”
她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
冷清安静的陈家大院门口此时缓缓的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灯熄灭,陈闵从里出来,迈步进了家门。
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子,反而是去往陈玉茗房间的方向,令人意外的是陈玉茗房间的灯还亮着,陈闵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抬手轻敲门。
“请进。”
陈闵进去,佯作不知:“姑姑怎么还没睡?”
“妇产科医生?”陈闵不解。
陈玉茗点点头,看不出什么情绪:“嗯,帮佳美看看。”
陈闵不疑有他,点点头:“好。”
陈玉茗向他笑了笑,但脸色十分疲惫,“你早点睡吧,你们年轻人都忙。”
陈闵也不多说,点点头便出去了。
平静又不平静的一夜终于过去,次日太阳初升,陈灵月便从梦中惊醒,她心惊肉跳的摸着小腹,还在后怕。
她梦见孩子流掉了,奕仁也走了。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在过,不安也随着越来越多。
她锲而不舍的想查询自己能否出入境的消息,但依然毫无改变。与唐家的往来,仍然不咸不淡的,什么都没有透露。
陈灵月虽然醒了,但在床上呆呆的盘到近八点,才起来穿衣洗漱。
还是要按时去简茗报道的,不能把工作的事情落下,即使现在,公司没人给她派发任务,也没人安置她。
刚洗漱好,这时候家门轻轻响了,陈灵月挂衣服的手一顿,难道娄艺琳又找上门了。
这么一想,陈灵月决定不理她。
可是外面的人还是很有耐心的敲着,力道也重了点。
陈灵月晾好毛巾,进屋把衣服换了,拿上自己的包与钥匙,才慢悠悠的去开门。
“麻烦你——”不要再来了还没说出口,陈灵月顿时怔住,外面的不是娄艺琳,是陈玉茗,自己的妈妈。
有那么一瞬有点惊与慌,妈妈为什么会来?她要把自己怎么样?
多多一件她开门,欢快的往她脚边扑,尾巴开心的摇着。
可陈灵月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许许多多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妈妈是原谅她了?还是继续劝说她把孩子打掉?
陈灵月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喉咙有些涩:“……妈。”
“起来了。”陈玉茗淡淡的说着,另一只手搭上门框,“我还以为你没醒。”
陈灵月咽了咽喉咙,低头看着高兴得哈舌头的多多,不知道说什么。
陈玉茗一只脚试探着门框的位置,跨进来,陈灵月给她让出一条道,她便进来了。
“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陈玉茗说道。
陈灵月哽了哽,妈妈还是关心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