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往自己嘴里塞了好大一勺粥,说不清自己现在什么心情,有点高兴,有点苦涩。
怀表修好了,她的愧疚能少一点,可是,夏宇晟依然占据着他的心……
安静的吃完一碗粥,奕仁都没再和她说话,陈灵月低头看着空荡荡的粥碗,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她真的太莽撞了,把那么重要的东西弄坏。
奕仁脊背微僵,一开口,说得飞快:“不需要。”
怀表弄坏伊始,他就在等着陈灵月的道歉,可今天真的听到了,他却觉得沉闷得厉害,没有丝毫的高兴。
她为什么现在道歉?他竟然不想听到她的道歉,她在介怀什么?
不……是他在介怀什么?为什么有一种,她很希望怀表修好的感觉。她那么希望,自己看重那块怀表吗?
当时怀表坏了,他的确暴怒,那一刻,他好像失去了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拜托上官先生帮忙,想挽救,可是,当得知确确实实的不能修好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沉重枷锁,应声而落。
他终于清醒的明白,夏宇晟走了,她走了很多年。
他依然会不时拿出怀表,抚摸那刻满岁月痕迹的表盘,很久以后,他才看清自己,失去夏宇晟的这些年,他把自己困在无形的笼子里,无法出去,被孤独吞噬。
瓷勺落在空荡荡的碗里,奕仁从深远的思绪回神,他抬头,看见陈灵月推开椅子,对他微笑:“我吃饱了。”
那一抹笑,却让他感到难以抑制的疼痛,他下意识的,“陈陈!”
陈灵月站住,看着他,眸底是他说不出的愁绪。
他站起来,喉结微动,声音低哑,“……没什么。”
刚刚那一瞬,他似乎看到那张笑脸之下,浓重的忧郁。
陈灵月眯眼笑,眼睛弯弯的,“今天的粥很好吃,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搭在桌面的指尖动了动,心头漫过暖流,他低头,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那……以后你想吃,我都做给你吃,好不好?”
眼前的女人愣了,黑珍珠一般的双眸眨了眨,唇瓣还有嫣红,“真的吗?”
“真的。”他用力的点头,他愿意给她做一辈子。
他知道,这辈子,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终于真正的笑起来,“嗯!”
奕仁绕过桌子,把她抱个满怀,那种切切实实存在的感觉,充盈得他心绪涌动。
陈灵月是透过黑暗的那道光,让他重获新生。
她环着他的腰,抬起头来,眼眸灿如星辰,“你真好看。”
他开心得咧嘴笑,“你真可爱。”
“我哪里可爱?”她眨眨眼。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的手到处捏,陈灵月一下子就嗷嗷起来,躲他,“不许动手!你吃我豆腐!”
“那我也给你吃豆腐。”他哈哈笑,把她抱起来。
闹够了,两个人去收拾收拾,奕仁从浴室出来,看见她已经窝进被窝里,是睡着了?
目光看向床头的闹钟,十点多了。
到楼下吹干头发,熄了一楼的灯,放轻脚步,缓缓上楼梯。
以前他觉得家里冷清,会安排很多佣人,后来陈灵月住进来,开始慢慢减少,现在家里安静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空荡,觉得无比的温馨。
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床上那团人影都不带动的,他摸上床,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的钻进去。
刚想伸手把人捞过来,陈灵月就自己转身往他身上靠了,他笑,揽住她。
他以为她睡了,结果黑夜里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原来没睡着?”
“我不困。”陈灵月说道。
“可是天晚了。”
“可是我不困。”她下午睡够了。
奕仁侧身,“那你想怎么办?”
陈灵月掀被子坐起来,“我们起来玩游戏?”
无法,奕仁也坐起来,“你想玩什么?”
陈灵月的眼睛滴溜溜转,“家里有好玩的东西吗?”
“我想想啊……”奕仁也仔细想,可惜好像没有。
想了半天,他愣是没想出个什么来,陈灵月抬脚下床,开灯,自己下来翻。“游戏之类的东西你一般放在哪里呀?”
奕仁也跟着下来,“书房?”
陈灵月正蹲在茶几前面翻抽屉,突然啊呀一下,“找到了!”
奕仁笑得一脸腹黑:“三局两胜,谁要是输了,就要满足对方一个要求,或者接受惩罚。”
陈灵月嘿嘿笑,“同意!”
“好!”奕仁下床,拿了可洗记号笔和纸条,“输一局,在脸上做记号,游戏后清算。”
“来就来!”这一下激起了陈灵月的好胜心,谁怕谁!
一开局,两个人杀得不相上下,奕仁意外,“倒是小瞧了你,还玩得挺溜。”
陈灵月得意得眉毛都扬起来,“那当然,看我把你杀个片甲不留!”
一番豪言壮语,果然,第一局,奕仁输了。
她哈哈哈哈的笑起来,拿起记号笔,“愿赌服输哦!”
“……”奕仁脸黑了,“好吧。”愿赌服输,他闭眼,下巴一仰,等着陈灵月给自己画记号,“你要画哪里?”
“这里。”陈灵月探身过来,黑色的记号笔鼻尖离他的俊脸不过几毫米,“你不许动哦。”
“嗯——”他拖长了语调,眼睛微睁,看见她的圆脸凑近,仔细的盯着一个点,冰冰凉的笔尖在脸颊左侧落下,那模样认真极了。
“好了!”她得意的笑,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奕仁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摸,陈灵月压住他,“不许动,还没干!”
“好吧。”他的眼睛转了转,企图想看清她画了什么图案,他刚刚没猜出来。
陈灵月把记号笔放好,“来来来,下一局!”
陈灵月心满意足的拿起新牌,斗志昂扬,“今天我的目标,把你的脸上画满!”
奕仁哼笑,“等着,我要把你画成花姑娘。”
两个人杀得难解难分,没过一小时就过了十数局,两人脸上都多了密密麻麻的图案,这一局,陈灵月追着满血的奕仁一顿穷追猛打,终于把四滴血的奕仁打到一滴血,她盯着手里的卡牌,又看一眼奕仁手里的卡牌,企图从他的神情里猜出丁点的讯息。
奕仁举着手里的牌,笑得像狐狸,“第十九局,最后一局了哦。”
前面竟然九九分账,此次一局定胜负!
陈灵月手里四张牌,顺手牵羊、过河拆桥、南蛮入侵,万箭齐发,角色:一滴血。
略微吃亏的牌面。
而他,手里一样四张牌。角色:一滴血。
陈灵月琢磨,他手里有没有“无懈可击”或者“闪”又或是“桃”?
这一主动回合如果不能“一击毙命”,要是他反击,很可能就是自己挂了……
她摸着下巴琢磨,总不会那么巧吧……
奕仁晃了晃手里的牌,“快点。”
陈灵月瞪他,“休想扰乱我的思路!”
“哼哼,没好牌了吧?自己认输?”奕仁笑。
“想得美!”陈灵月嚯一声,一鼓作气,“逆贼,拿命来~!”牌面一翻,打出“顺手牵羊”,先拿他的牌再说!
“无懈可击~”奕仁幽幽丢出一张卡牌。
陈灵月一喜,“过河拆桥!”
他一笑,又是一张“无懈可击”。
陈灵月呶嘴,“南蛮入侵!”
“杀!”奕仁啪的一声,一张牌落下。
“不是吧?!”陈灵月倒,有那么巧?
“万箭齐发!”她豁出去了,他还有“闪”不成!
“无懈可击!”奕仁也是最后一张牌。
“我不信!!”陈灵月嗷一嗓子,把他压在牌面上的大手掰过来,全副牌就五张无懈可击,他手里怎么那么多张!
“是真的!”奕仁压住,就是不抬手。
可是陈灵月透过指尖的缝隙,看到最后一张也是“杀”,“奕仁,你耍赖!”她喊。
“哪里哪里?这不是‘无懈可击’吗?”奕仁在牌堆里翻。
“你作弊!”陈灵月看见了,哈哈哈笑,就是一张“杀”!
她连忙把记号笔拿过来,扑上来压他,“你作弊你作弊,快!愿赌服输!”
奕仁挡住脸,“不画了不画了!游戏结束了!”
“你竟然耍赖!”
“哪里哪里?这明明是‘无懈可击’嘛!”他在牌堆里翻出来,排一起,“呐,你看,三张!”
陈灵月笑他:“不要脸~”她扑过来压住,“快,老实点,我要画了!”
“哎呀!”奕仁突然惊乍,说道,“天不早了,洗洗睡了。”他起床,往浴室里走。
“等等我!”陈灵月追下去,手里还握着记号笔。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的两个人,突然都愣了。
两张俊俏的脸上,都被画满了各种符号,乌龟,小鱼,蜜蜂,xxoo,$,¥,爱心,笑脸,鬼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灵月突然指着他的脸大笑,奕仁看见了,也是又气又笑,被她一逗,也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互相嘲笑了对方的脸,陈灵月好不容易停下来,拿出洗面奶,打泡泡。
两个人并肩站在镜子前,手里都在打泡泡,陈灵月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他,“你过来,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奕仁不疑有他。
他刚转过脸,忽然啪的一声,陈灵月沾满肥泡泡的手捧住他的脸,然后使劲揉搓揉搓,“我给你洗脸~~”
洁白的泡泡稀释了黑色的记号笔,糊的奕仁满脸都是黑的,陈灵月又咯咯笑起来,真的太黑了!
奕仁也忽的一声,大掌捂住她的脸儿,“我也给你洗脸!”
“你确定你坐得住?”她那么好动的性格,能静下来下棋么。
“怎么坐不住。”陈灵月撅嘴,“没人陪我我能自己坐着下一天。”
奕仁一把抚她,“以后我们可以两个人。”
陈灵月往他怀里偎了偎,今晚他能陪自己,真的很开心。
他温热的手掌沿着那起伏的身体曲线往下抚,停在她的小腹上揉了揉,鼻尖在她脖颈上轻拱。
房里安静下来,空气里却有狎昵的气息,奕仁性感的薄唇轻轻从上往下,在她颈间与锁骨流连。
“还……还不行……”陈灵月低低拒绝,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不行,孩子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