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药声音带着些颤抖,紫琴与吴忘更是当即神色一凛,随林药走到床边,却见袁子潇睡得正熟,没有丝毫异样。
“此子痴傻之因出在神魂!”
“怎会?若是神魂有异,应是早被发现才是!”吴忘声音透着疑惑。
“我们所感知到的,只是一个表象!”
林药说着,右手伸出,食指轻点虚空,便有玄奥元气涌动,化作两道微弱光芒闪入吴忘与紫琴眉心。
“公子一看便知!”
紫琴二人随即闭上双眼,脑海中有影像浮现:
便是在这房间之内,林药正站在袁子潇床侧,细细打量着后者躯体,看他严肃神情以及紧皱的双眉,便知他依旧是困于迷雾之中。
可突的,林药面上严肃便换做了震惊,一双眼睛,猛然睁大。
床榻上的袁子潇眉心处,悄然涌现出一团白雾,那白雾慢慢变化着形状,犹如有灵智的生物一般,最终却是在扭动之中化成七道稀薄得多的雾气,如游鱼般缓缓飘动了一会,然后又陡然一个机灵,七道气重新聚为一团,眨眼间便钻回袁子潇眉心。
“怎会这样!”紫琴二人同时出声,四眼瞪大,震惊表情与影像中林药别无二致。
“在那之前,我已施用多种秘术去检查袁子潇身体,皆是徒劳,正是一筹莫展之际,便有了那番奇景,我虽疑惑,神魂却也清楚的受到些触动,那白雾,应该就是袁子潇神魂所化。”
“健全神魂,只是表象,一分为七,才是真体。”
“而那时我亦清楚感受到,那七道雾气虽是灵动,却极为空虚飘渺,似干涸之井,这便是说,袁子潇健全神魂表象之下,真正神魂却近乎为空!”
“其心智时而不全之症,便很好理解了。”
“神魂为空?”紫琴声音透着凝重。
“不错,此刻的袁子潇,说是只有一副躯壳也不为过,但神魂空缺的原因,我也是不得而知。”
紫琴眉头皱起,点了点头。
“一分为七的神魂,倒是从未有过记载,而且,你我神魂皆是不弱,公子更是掌控心魂的行家,为何都只能感知到一个表象?”
吴忘说着,看向紫琴,后者却似没有听到一般,望着床上袁子潇独自出神。
林药道:“神魂决定神识,要避开感知,要么是他神魂比我们强大且隐匿了自身,但这一条可能性太小,毕竟公子神魂已臻极境,那便只能是这神魂极特殊,我等感知对其没有作用。”
“那白雾出现时,我倒确实有一股古怪感觉,它好像是一种无法主动察觉,只能被动感知的存在,故意出现给我以提示。”
“如此高的灵性,倒是像极了一些奇珍异宝,可是神魂有此等灵性,我从未听说过。”吴忘沉吟着。
“这小子身上竟隐藏着如此秘密,也难怪袁富一直查不出其痴傻原因。”
“神魂空缺,可有医治之法?”一直皱眉思索的紫琴问了一句。
“有。”林药郑重点头。“只是此等情况实在特殊,我一人不敢妄下定夺,我欲回禀药殿,集众人之力,寻求最优解决之法。”
紫琴点了点头:“辛苦你一番,知道了病因,也算是明确了一个方向。”
“方才去灵湖一趟,本是没有发现异常,现在看来,却也可能是有神识无法感知之物。”
“但也急不来,楼上楼,岛中岛,本就是缺一不可,你们二人各司一事,以稳妥为先。”
“是。”
胖瘦二人随即走出房间。
“无法感知,难道是?”
紫琴沉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床上正酣睡的袁子潇,看他白日举止胡乱,睡着了倒是安分,俊俏小脸颇为动人。
“失了魂,倒也怪不得你呆。”
她喃喃道了一句,却又想起白日事情。
她自然是没有与袁子潇一起扰民的,只是让他把琴和箫都收起来,后来又坳不过他,就坐在床上听他说了一天的书。
紫琴摇了摇头,回到自己床上,盘腿而坐,闭目养神。
……
铛!
铛!
铛!
辰时刚到,第二岛上立即有钟声大作,洪亮的钟声将新纳弟子悉数唤醒,一时人声嘈杂,身影散乱。
人人都匆忙往岛中心赶去,袁子潇却在房间内为衣服发起了愁。
“这衣服怎么都是蓝色的,难看难看!”
袁子潇将灵宗准备的两套衣服摆弄一番,随即甩到了一边,却又想到了什么,扭头问紫琴:“大哥,你说该如何是好?”
对面紫琴觉得好笑,袁子潇倒还真是极听自己的话,连穿衣服也要问问。
“不喜欢便不穿。”
紫琴自己也偏好紫色,也未换上蓝衫,算是小小任性一次,她去了发冠,换成紫色锦带,拖下长长的两条到背后,极为俊朗飘逸。
“嘿嘿。”袁子潇欢欢喜喜的穿上自己的紫色外衫。
两人出门,胖瘦二人已在外等候,他两倒是很合作的换了衣服,林药倒还好,一身蓝衫还算飘逸合体,可怜吴忘那件衣服,都要被肥肉给撑破。
“这灵宗也太小气了些!”吴忘面上罕见的有着怒气,嘴上骂骂咧咧。
四人随人流而去,两道紫色身影,很是显眼。
转眼,四人已来到岛中心,跟着人流,匆匆进到一个院子。
那院子颇为宽敞,地上铺着石砖,画着显眼的大方格,每格一人,有近百人已在地上坐好。
四人坐到偏后位置,刚坐下,吴忘又开始讲解:
“除主岛外,灵宗岛屿分为修元岛,资源岛和荒岛,修元岛又分为新人岛和旧人岛,这第二岛就是前者,只纳新招弟子,岛上有南北两院,南院招的都是有修为底子的,这北院嘛,就大都是些十二三岁的雏,嘿,让我和他们呆一起修元,有意思。”
北院弟子年龄确实偏小,袁子潇在其中已算年长,四人坐在一起,很是显眼。
便有些低声私语:
“这四个人真奇怪,一个瘦子,一个胖子,还有两个穿紫衣服的。”
“那两人好帅,特别是那个高一点的,笑容好温柔,好迷人~”
“我看也就那样。”
“诶,那不是袁子潇么!”
“妈呀,真是!”
“他真来了!”
“额。”
袁子潇坐下来后就不停的东张西望着,正因周围许多陌生面孔而感到新鲜,却见他们忽然都往旁边散去,远离自己,不由得翻个白眼。
但看他面上淡定表情,显然对此不是很在意,倒是扭过头看了看紫琴,眉头一皱。
紫琴身材修长,现在确实比他还高一些。
他便把背挺得笔直,甚至把屁股微微抬起。
紫琴见状,笑而不语。
突的,院中安静下来,院门处,走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衣衫,因为步子有些赶,身子便略有些躬起,除了皮肤白净之外相貌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一张脸仍是很吸引人,只因为上面挂着极其礼貌而又温和的笑容,一双眼睛都笑得眯成了缝,很是让人怀疑他到底还看不看得见东西。
“啧。”袁子潇看着男子面上笑容,咂了咂嘴,表情很是别扭。
“怎么?”紫琴问道。
“这是职业假笑啊。”
……
很快,带笑男子走到众人前面,看到两个紫人微微愣了一下,但面上笑容还是不变,开口道:“我名徐礼,受宗门之命暂管二岛北院,我比你们早入宗门两年,叫我师兄就好。”
徐礼声音很温柔,说话慢条斯理,配上亲切笑容和眯成缝的眼睛,确实是让人第一眼就认为这是一个极有礼貌的人。
“徐师兄好!”
众弟子齐声喊道。
“各位师弟好。”徐礼眯着眼睛,点点头。
“灵宗授业极为灵活,今明两日过后,便只需在每月初一来此集合,其余时间,皆可自由利用,若有疑难,可来岛中心找我,藏经楼亦有大量典籍,可自行查阅。”
“宗门之内,不限私斗,但动手有度,违者必受惩处。其他规定,可在藏经楼获知。”
“灵宗弟子,凡事务必要遵守宗门规定,切记。”
徐礼停了停,笑着看了看众人,坐了下去。
接着,他笑容微微收起了些,但眼睛还是眯着,开口道:
“今日,便讲纳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