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沈家,虽然在这周围算是大户人家,不过也是茅草房子,院墙倒是泥土垒砌的矮墙。
进了院子,便看到了几座别致的屋子,虽然是茅草房,但用红杉木做的窗户,白纸糊在上面,色彩分明,比那些土房子要强上不知多少。
在苏嬷嬷的安排下,众人在院子里坐了下来,这里准备了不少长条凳子,旁边一张桌子上还摆放着茶水。
“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沈家只买一名丫鬟。老身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我们也只能择优来选,被选中的,我家主人愿意出十五两。”
众人一听,都纷纷应好。
叶知秋愣了一下,看向叶老婆子那欣喜若狂的模样,便知道这价格应该是很高,死老婆子很满意。
果然,叶老婆子立即就转过头来,对着叶知秋说道:“你给我听好了,不管如何,都要努力争取到这个机会。哎呀,你娘她是猪吗?也不给你换件好点的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说着,她又替叶知秋拢了拢头发,拍了拍叶知秋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叶知秋撇了撇嘴,低声回应道:“你盯了我一路,现在才知道吗?”
“你说什么?敢跟我这么说话?”叶老婆子立即瞪着眼珠子,一副就要发作的模样。
叶知秋冷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想这里打我吧?还想不想拿到十五两了?”
叶老婆子闻言,立即放下了手,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后沉着脸,不再说话。
苏嬷嬷已经在前面开始挑选女孩子了,有些端详了一会,又问这问那的,有些直接就表示歉意。
叶知秋两世为人,一眼就分辩出来,这个苏嬷嬷对相貌有很高的要求。
但凡长得不太好看的,直接就被排除了,有点姿色的便过问几句。村子里人,大多女孩子都吃不饱饭,身子都没长开,也就一张脸能有个雏形。
苏嬷嬷很快就排除了不少人,大部分妇人也都看出来了原因,有些不忿的,也有些欣喜的。
叶老婆子看了叶知秋一眼,不上不下,算不得漂亮,但也算五官端正,明眸皓齿。
“菩萨保佑。”叶老婆子有些信心不足,双手合十念叨着。
叶知秋微微摇了摇头,看着人也差不多了,便走了过去。
苏嬷嬷看到叶知秋走来,微微诧异了一下。
其他女子都是长辈带着过来的,只有叶知秋独自一人过来,而且行为举止,大大方方,不像其他女子缩手缩脚的。
她好奇的看了叶知秋一眼,看到叶知秋那恬静如幽泉般的双瞳,心中更是惊诧不已。
“你叫什么名字?”
“叶知秋,桃花村人。”
叶知秋坦然地回答着,叶老婆子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跑过来,对着苏嬷嬷点头哈腰地示好。
“嬷嬷见谅,这死丫头胡言乱语的,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苏嬷嬷连忙摇摇手:“不碍事,这是你孙女吧?叶知秋,名字挺不错,人也漂亮,不知道今年几岁了?”
叶老婆子连忙说道:“十六,今年整好及笄。”
苏嬷嬷闻言,点了点头,伸手过来,温和地拉着叶知秋的手。
“我这个年龄,刚刚进宫里,现在想想,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年轻真好,哪像我们这样的人,老了,都干不了活儿了。”
苏嬷嬷笑呵呵地说道,手却轻轻地摸过叶知秋的手掌。
叶知秋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茧,那是长年累月干活留下的。
“是啊,老了,都干不动了。”叶老婆子笑着回应道。
“奶,你儿孙成群,都不用你干活的。”叶知秋忍不住讥讽道。
虽然并不怎么清楚,但是家里的活儿,肯定是她娘郑氏干得多,总不至于要她一个老婆子干重活吧?
“儿孙孝顺,当老人的自然就享福了。可惜啊,我一把老骨头了,倒是没这福气。”
苏嬷嬷有些羡慕地说了一句,含笑地看了叶知秋一眼。
她也是活了半百的人,岂会听不出叶知秋对叶老婆子语气中的不敬?这不,她插了一句,也好让叶老婆子不至于发脾气。
她也能理解叶知秋,都要被卖了,对家里人有些怨言,这无可厚非。
“苏嬷嬷抬煞我了。这死丫头要是能到你们家里当丫鬟,那才叫她的福气。能跟嬷嬷您在一起,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
叶知秋看着叶老婆子还想跟苏嬷嬷套近乎,连忙打断了她。
“我现在生病了,还发着烧,你如果想买我的话,就得做好准备,给我买药治病。而且,卖身契得写清楚,我以后要赎身。”
“卖身了,你就是沈家的财产,你拿什么来赎身?”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少年头戴纶巾,一手拿书,一手抓着茶壶,懒洋洋地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狐疑地看了少年一眼,还真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
“怪不得会被遣送到这里来,有家都不能回。”
叶知秋的声音很低,但是少年还是听见了。
叶老婆子和苏嬷嬷自然也能听见,此时一个一脸愤怒,即将就要发飙;一个一脸不满,却又不好开口呵斥。
沈君毅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对着苏嬷嬷说道:“就留下她吧。”
苏嬷嬷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叶知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叶知秋闻言,皱了皱眉头,感觉有些不妥当。这个少年,好像留下她有报复的意味,恐怕日后就要被他掌控命运了。
“不卖了。”叶知秋立即打退堂鼓,总不能明知是虎口还往里跳吧?
可叶老婆子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对着苏嬷嬷道:“那就画押吧。苏嬷嬷,麻烦你给写个卖身契,我们卖,这就画押。”
这么难得的机会,叶老婆子怎么会错过?
沈君毅拿着书,一边看,一边走进了旁边的屋子,不再理会。
叶知秋朝着他的背后翻了一个白眼,装什么装,小肚鸡肠的男人,说几句坏话就要强行报复,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等一下,苏嬷嬷,我们这些人,你还没看呢,怎么就不多看看呢?”
有一个还在后面等着的妇人,心急之下,连忙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