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你就说给他打扫一下房间。不管他愿不愿意,你看看房里的情况再回来。”
“这……”
他发誓,这绝对是他入府生涯中最刺激的一件事了。在缃帙的威逼利诱下,他只得踏入那道鬼门关!
门敲响了,里面传来君璟的声音,“谁。”
“公子,是我,”一边猫着腰的缃帙继续给他使眼色,他硬着头皮说,“给您打扫一下房间。”
“不用了。”
小厮如获大赦,就等着她让他走。
碰到这种情况,缃帙也有些为难,她想了想,抢过了他手中的扫帚。
在小厮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捏着鼻子,学着他的嗓音,“公子,今日风沙有些大,您最好还是让我打扫一下。”
一语既落,屋中无半分动静。就在缃帙怀疑他听出来是自己的时候,君璟说,“进来吧。”
小厮比划着手势,想要开溜,缃帙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他立刻在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缓缓推开门,她弓着腰,往屋里瞄了一眼,发现君璟正背对着自己在整理书架。
她又往里间扫了扫,不过屏风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简单点便好,天色不早了,你可以早些回去歇息。”
“嗯。”
闷着声应了一句,眼看他就要转过身,缃帙立即闪身躲到屏风后面。君璟抬眼,屏风后的人影绰绰。
看着什么都没有的里间,缃帙愣了一下,烛光呢,晚餐呢?惊喜呢!
“里面无需打扫。”
“哦。”
整理了失望的情绪,缃帙拿着扫帚,无精打采的出来。头却撞上一个温热的胸膛。看着视线里的靴子,她暗想,这般畏畏缩缩不如豁出去问他好了!
“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
嗯?
这句话不是该她问他吗?
“我还想问问,你到底什么意思。”缃帙丢开扫帚,直视着他,“等了你这么久,你却对我这般冷淡,问你有什么事你也不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君璟眉头一蹙,为什么她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难道是自己惹了她?
“你为何等我。”
“我!”
缃帙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我为什么等你,你不知道吗?”
“你若是有事,但说无妨。”
他回到桌前,低头看书,这不瘟不火的样子看在眼里,她只觉有火发不出!
为什么过了一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换作之前,自己躲他都来不及。可他现在这么冷静,她倒不知该说什么了。
“你真的没什么要说吗?”
他静静地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莫名的,这一刻她却觉得他很陌生。
失望地离开,她的手放在门上,这时他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日后,你如果愿意,可以来府上喝喜酒。”
喜酒?
她回头,脸上尽是复杂。要她去,参加他和月婵湲的大婚吗?
“君璟。”
“嗯?”
“你真的是君璟吗?”
他面带疑问,“我若不是我,会是谁?”
“你,要我亲眼看着你迎娶另外一个女人?”
“这样不好吗。”
这种喜事,大家应该都会想参与其中吧。
“你要我亲眼看着你,穿上那身大红喜服,迎娶她······你!”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缃帙夺门而出,只觉得心中一阵窒息。
前几日还好好的,今天就不以为然。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很难受?偏偏还要她去参加他的婚礼!
门大开着,门边空空如也。君璟想到她刚刚说的,仍是一头雾水。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是君烨来了。
“公子,你们吵架了?”
他指了指外边儿,这种两人不欢而散的情况倒是很少见。
“不算是吵架吧。”
毛笔在账本上勾画,他头也不抬地说。
君烨纳闷儿,“可我感觉她不开心呢?”
“是吗。”
“公子,你们真的没吵架吗?”
“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关心’我的一切吗?”
“不不不,属下只是出于慰问。”君烨打着哈哈,虽然公子平常挺好说话,可他也不敢动老虎的胡须。不过——“其实,今天她也不好受,她等了您整整一天,饭也没吃。”
君璟皱了皱眉头,“奇怪,她也这样说。”
“什么?”
“没什么,没事的话就出去。”
嗯!
君烨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君璟抬头与他对视,他立马乖乖出去,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小池边,缃帙坐在大石头上,失神地望着前方。
那些荷叶到了这个季节都枯萎了,一片一片,漂浮在水上。干枯的样子让她想起沁亭旁边的荷花。曾经君璟带她去赏荷,如今花已枯萎,人也不复往日了······
君烨找了好大一圈才找着她,许是这周围都没人的缘故,她才会在这里‘暗自神伤’吧。
“云缃帙。”
听到有人叫她,缃帙没好气地回道,“干嘛?”
“原来你也有脆弱的一面啊!”
他悠哉游哉晃到她身边,在她旁边坐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哼,有话不妨直说。”
“你们吵架了?”
缃帙奇怪地看着他,“你好八卦啊。”
“我这是关爱身边的每一个残障人士。”
“你可以滚了。”
缃帙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并不想跟他交谈。
“喂,你不觉得公子方才很奇怪吗?”
“是吗,然后呢?”
“我觉得啊,公子是犯病了。”
他说得头头是道,缃帙侧视着他,“犯病?”
“对啊,还有两日他就办婚事了,他肯定很紧张,那个怎么说来着······婚前焦虑!对,就是那个。”
“你才有病吧,你哪只眼睛看他焦虑了?”
回想起他之前的举动,她万分窝火。出去了一趟就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君烨所说的紧张?
“那怎么之前还好好的,回来就那样。你也感觉到了吧?”
他撞了撞她的肩,一阵挤眉弄眼。缃帙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这个人今天倒是很活泼嘛!
“可能他是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吧。”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也想不出其他什么答案了,“早知道你就该去跟着他,随时向我汇报行踪。”
“啧啧,公子才不会喜欢被人管得紧紧的。”
“我才不是管他,只是怕他有意外。”
“那现在怎么办,只有两天那个月小姐便嫁进府了,你有没有考虑,抢个亲啥的。”
“抢亲!”
缃帙一脸不可思议,君烨立马捂住她的嘴,生怕被人听见。
“这般敏感的事,你就不怕被听了去?”
“师父不让我跟傻子玩儿!”
打开他的手,缃帙朝沁园走去。君烨亦步亦趋地跟上。
“你跟着我干什么?”
“这不是公子也赶我走,没地儿去吗。”
缃帙哼了声,没再理他。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院子,君烨嚷嚷着让缃帙管饭,她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主子没来缠着她,又碰到个厚颜无耻的下属,她真是八字跟君府犯冲!
“说好了,吃完就走。”
“是是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依云。”
在院中坐下,却没看到她人,缃帙又唤了声,“依云?”
君烨环顾四周,然后说,“别喊了,除了我们,也没别人。”
“今天真是奇怪,她也不在。”
听了她的话,君烨突然想起了那晚的事,开始正经起来。
“你觉得依云人怎么样?”
“不错啊,很清秀的姑娘。”
“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你清楚她的为人吗?”
“此话怎讲?”
依云,有什么问题吗?
跟她简短地说了说那晚他和依云的对话,接着说,“前天晚上,我跟公子说过,公子让我去查,可是却没查到什么。”
“是吗……”
想起那次依云给她收拾房间的时候,和她偶尔表现的紧张,缃帙陷入了沉思。
“饭是吃不成了,你走吧。”
“……”
君烨有些无语,这一天天的,怎么都不待见他呢?
“我知道了!”
被他的声音一吓,缃帙没好气地说,“你又知道什么了?”
“既然她不在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搜查她的住处?”
“你也太卑鄙了吧。”
“云缃帙,我可是在为你着想。万一她要真有个歹心什么的,你出了事,公子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想到君璟有可能一怒冲冠,他的脖子就一阵凉风。
“他才不会……”
今晚的他就像个陌生人,比在神仙岛的时候还陌生。
“不说了,我瞧瞧去。”
在她伤神之时,君烨快速去了依云的房间,好一阵都不曾出声儿。
缃帙唯恐待会依云回来会有所误会,她提高了声音问道,“我说你好没有,要是被——”
“你看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个普通的瓶子吗?”
看他一脸激动,她还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君烨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里面却是什么也没有。
“都跟你说了吧,这就是个空瓶子。她也不会害我,我们本就无冤无仇。”
“东西的确是没有,保不齐是她怕事情暴露,偷偷倒掉了呢……我真是个天才!”
话还没说完,他就在院子里一阵翻看。看着在泥土上蹦跶且乐此不疲的人,缃帙只觉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