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飞的这一句话落地,四座皆惊,大家看着顾雁飞手中的那些麝香,一时之间都觉得有两分哑然。最为茫然的就是挖出了麝香的清菀,她眨了两下眼睛,看着眸光冷冽的顾雁飞,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周侍妾有孕?不应该啊……先不说自从小姐嫁进王府之后王爷除了乔氏,没有去过别的侍妾那里,后来又有王侍妾进门,按照礼数也是不应该宠幸别人的。”
“难不成……难不成周侍妾的肚子里,不是王爷的种?”相比于清菀,青荷年纪大一些,想的显然酒比她要深要多,但是她也是同意清菀的推测的,在她们看来,周氏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楚羿接触,在王府之中楚羿的行踪从来都不是秘密,今天晚上睡在谁那里都是公开的,倘若周氏要是真的怀孕了,那说不定,是与外人私通得来的孩子。
清菀听着这样的猜测,眉眼之间浅浅的泛出一点儿疑惑神情,似乎是想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抿唇:“不应该,若是真是的是别人的孩子,与王爷的行踪对不上,就算是有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将孩子留下来,应该早就打掉了才是。只是,只是小姐为什么这么确定,是周氏呢?王爷明明是宠幸乔氏多一些的……难不成,与刚刚的那个锦儿有关?”
顾雁飞看着不用自己解释,清菀就已经自己想到了一些其中的关节所在,不由得有两份欣慰之情。她按照上一世的年岁来说也已经二十有九将近三十岁,倘若不是楚羿防备她不愿意让她生下孩子,她也该儿女绕膝,最大的应当也有清菀这么大了。她将这个小姑娘捡回来带在身边抚养,似是主人又似是师父,看着她聪明伶俐,自然也心情愉悦。
“那个锦儿说自己只是周氏身边的一个婢女,今日说自己是奉了周氏之命去买胭脂水粉,却又偏偏出现在自己不应该出现的正门口,看她长相出众,身姿卓越,就连那一点儿声音和泪水涟涟的样子,都像是比这誉王的喜好精心挑选出来的,说她只是个婢女,我是万万不信的。”顾雁飞微微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敲打在手中的瓷杯上。
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唇角,她又道:“更何况之前大婚后我收入的名册上,并没有这个锦儿的名字,想来是周氏不知道从哪儿搜罗来的人,专门备下来给誉王的,这几日听说太子回来了,大概是想着誉王也该到了,在门口守株待兔呢----她那个娇娇怯怯的样子,指不定当真能够讨誉王喜欢。”
“可是明明听说,周氏爱誉王爱的都要发了狂,是父亲亲自去求了皇上,才能够以侍妾的身份嫁进来的,又怎么会让旁人有可能爬的上誉王的床呢……”顾雁飞话音落下,众人似乎都在思考刚刚顾雁飞说的意思,只有清菀脸上带着一点儿茫然,喃喃低语。
顾雁飞刚刚才在心中夸了一句清菀聪明,还没过一刻钟呢,他又想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看得顾雁飞失笑,她伸出手去在清菀的眉心浅浅点了一下,不禁有些想笑,摇了摇头道:“你现在又搞不清楚了,刚夸完你聪明。所以我才叫人去查她是否有孕,有孕了,伺候不了誉王,又不想将誉王让给别人,便自己扶持起来一个心腹送上去。”
她说到这儿,语调微微一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浅浅的眯了眯眼睛,看上去竟然有两分兴味,垂下眸光来,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宫里的女人最会玩这一套,我只是没想到周氏也会这一招,她出身低,原本就不甚受宠,可是性子却一直不错……”所以上一世,也是第一个没等到楚羿登位,就命丧黄泉的。
“你们猜猜,到底是谁在给她出这样的主意?到底是好心,还是在算计她的性命,甚至同时来用这样的下贱手段,算计我?”倘若真的是好心,顾雁飞也就不会在翠霭堂挖到这么一包麝香了,指使那个婆子的人意图很明白,她既不想要那个很大几率存在的周氏肚子里的孩子活,也不想要顾雁飞好过。
顾雁飞纵然是个再大度再傻得,也终究是个女子,是女子就会嫉妒,这一世不会,但上一世会。她痴痴傻傻,在那么多真相前面被楚羿所谓的爱蒙蔽了双眼,虽然也是犯下不少错事,也曾看着别的女人怀里的孩子而黯然神伤,但是她生性热烈火热,除了楚羿的敌人,还真没算计过谁,更何况是无辜的孩子。
上一世造的杀孽众多,顾雁飞想着这一世大抵也不会少,脱离了楚羿,更觉得自己当初简直是被狗屎糊了眼睛。但是她仍旧觉得孩子是无辜的,为了一点儿所谓的恩宠和心中的贪欲,就有人算计到她的面前来,让她并不如何愉悦。微微抿了抿唇角,轻轻朝着尺素一颔首,尺素会意离开去查。
而顾雁飞则是将目光隔着墙转向了外头的柴房,她可没忘记柴房里还关着一个凄凄切切的小娘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她的意中人骑着高头大马来救她?
“小姐,这一包麝香,难不成已经埋了很久了?对了,我刚才在检查墙角的时候,发现右边墙下竟然有个一个拳头大的洞,似乎是挖通了却又从外面给堵上了,也不知道是谁如此诡计多端……”清菀的注意力还在顾雁飞手中的麝香上,她刚刚开了口,又突然想起墙下的那个洞,颇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要不是小姐发现的早,差点儿真的被算计了……”
顾雁飞听了这话,愣是从这一段似乎很是严肃的分析之中听出一点儿天真无邪的感觉来,她轻轻摇了摇头,神情之中带上一点儿笑意:“你真当我这么容易就能被算计?洞大抵是早就埋好的,东西却确实是刚刚埋进来的,大抵是他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之前是雨水丰沛的夏日,麝香这东西放久了容易发霉,发霉了不就不能成为证据了?”
看着清菀若有所思的缓缓点头,顾雁飞话锋又是一转,轻轻垂眸道:“刚刚挑了进来搬东西的那几个婆子,之中有一个个头矮小,身材体型适中,穿着一身青色印了碎花的衣服,鼻梁右边有一颗痣,这东西就是她埋的,但是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否则就没戏看了,帮我把她盯紧了,你们都明白了?”
“明白了!”清菀和青莲青荷一起答应下来,一双眼睛里泛着灵巧又激动的光----这孩子着实是个练武的奇才,真正说起天赋来,大抵是年轻时候的顾雁飞都不如她,顾雁飞本意是想让她待在将军府里继续跟着将军府里系统的学习,但是偏偏她不愿意指向跟着顾雁飞,现在听到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整个人几乎要笑出一朵花儿来。
顾雁飞只得无奈的弯了弯唇角,一时也觉得拿这姑娘有两分不不知道怎么办,便只是微微垂下脑袋叹了一口气,笑:“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千万给我看好了,倘若人要是跑了,我拿你试问,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奴婢一定不让小姐失望!”清菀笑眯眯的答应下来,几乎要在那张脸上写上“忠诚”两个字,看得顾雁飞忍俊不禁,又伸手掐了一把她终于有了一点儿肉的脸颊,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想法----这个王府就这么大,王府之中的人也并不算多,上一世她跟这些人打了一辈子的交道,大概也明白到底是谁贼心不死,又牵扯上了那个性子软糯的周氏。
到底是那个不甘自己落下那么一个后果,想要绝地反击,还是另一个受了重创但是仍旧贼心不死,想要再度翻身?这个王府之中倒还真是能人异士遍布,等王明珠和那个杜珊珊回来,不知道又会陷入到什么样子的一番光景之中去。顾雁飞真是颇为好奇,也真的是颇为期待了。
想到这儿,她唇角又浅浅的浮起一点儿笑容来,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正是到了传膳的时候,她唤了青荷去传膳,就按着之前喜欢的东西做上来便是,只是将平日里喝惯了的西湖牛肉羹改换成苦瓜汤,越苦越好,清热解暑。青荷虽然念叨着小姐并不喜欢吃苦瓜不解其中意思,仍旧是应下来飞速的去了。
顾雁飞又转头去看青莲:“尺素一会儿就该回来了,等她回来之后你便和她一起去各个院落里传讯,我‘病了’这么久,也该好起来了,告诉她们,从明日开始晨昏定省一样都不能少,全部按时按点到,称病不来这样的理由我不想听,就是病的爬不起床了,叫人抬着也得到我面前来问安,否则等誉王回来之后谁都别想往他床上爬。”
她的眸光之中极快的闪过一分笑意,颔首道:“就按着我的话这么说,让尺素跟着你去,便没有人敢动你,话传到了,该来的人便也应该到了,我们只需要等着,便好了。”青莲的目光里也隐隐盈着一些浅浅的笑,她点头称是,等了片刻看到尺素归来,也和尺素二人匆匆离去了。
顾雁飞安坐在翠霭堂的正厅之中,抽空进内室换了一身衣服,又在耳房里点了一盏香,香气漫过香炉隐隐约约透出来,并不如何浓烈,也不直接接触面上的伤口。没过多长时间,等着青荷带着午膳进了门,琳琅满目的摆了一桌,青莲和尺素也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顾雁飞浅浅抿了抿唇角,先抿了一口茶水漱了漱口。
青莲的神情似乎有些奇异,但是里面仍旧带着一点儿笑意:“虽然说各个侍妾都是神色各异敢怒不敢言,但是看在旁边有尺素姐姐,也是不敢多说一句就那样应下来了----只是,我倒是没看到周氏,她的奴婢称周氏卧病呢。”
“卧病?你瞧着,一会儿就该上门了……”顾雁飞笑着反问了一句,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婆子传来的声音:“王妃娘娘,周侍妾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