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宫的人都会制作一种“香囊”,但是这种香囊里装的却不是香料,而是药物,不过为了掩盖香囊里难闻的药味,她们还会依照自己的喜好,添加不同的花草,这种香囊可以抵御多种毒气,其中就包括瘴气林的毒气。
尺素告别了师傅和师姐妹后,便和柯奕良一起离开了残影宫。
自从来到残影宫后,这还是尺素第一次穿过这片瘴气林。她用自己的香囊捂住口鼻,呼吸间都是风铃草的味道。而柯奕良因为口含水依给他的药丸,也并未受到瘴气林的毒气侵害。
走出瘴气林,尺素好奇的问柯奕良当初是怎么进入这片林子的,柯奕良哈哈大笑并告诉尺素,这片林子的秘密他早就知道了。
尺素回头望着这片瘴气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画面里有一个小女孩不知被谁牵着手,他们就是站在这片瘴气林前。
“别看了,我们该出发了。”
尺素回过头,看见柯奕良牵着一匹马正在等她。
“只有一匹马?”
“只能凑合一下了,等到了镇上我给你买一匹。你看是你在前还是我在前。”
“什么你在前我在前?”
“只有一匹马,咱们两个人,肯定只能一前一后骑着了,我总不能让你追着我跑吧!”
“听说柯前辈轻功了得,想必日行千里也是可以的。”
“我这马可认人,没有我,它可不会让你骑。”
“你骗人。”
说完尺素就要上马,这马真如柯奕良所说,一直挣扎不肯让尺素骑上去。
“行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占你便宜的。咱们要是再不走,今晚可要睡在这荒郊野外了,晚上就算没有野兽出没,也少不了蛇虫鼠蚁钻你的衣裙。”
柯奕良见尺素不再说话便自己上马,又将手伸给尺素,尺素一脸不悦的握住柯奕良的手,俩人策马而去。
快马加鞭了近三个时辰,俩人才赶到了镇上,进了城门,尺素便吵着要下马自己走,柯奕良知道她是在马上坐了太久,肯定是屁股痛,还有就是难为情。想起一路上尺素红红的耳朵,柯奕良不禁笑了。
自从进了残影宫,尺素再也没见过这花花绿绿的世界,虽然一身疲惫,但也不由自主的到处走走看看,看到路上的男女竟然凑在说说笑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尺素姑娘,这家客栈看起来不错,咱们先进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吃了晚饭再逛也不迟。”
柯奕良将马交给小二,定了两件客房后又点了些饭菜,两人将行李包袱放置客房后便下楼吃饭。
“柯前辈,您之前说到了镇上就给我买马的。”
“我记得,只是现在马市都关了,等明天早上我们去买。还有,以后我只叫你尺素,你也别叫我柯前辈了,感觉我很老似的。”
“那我叫您什么啊?”
“你就叫我柯大哥好了,也别您您的了,就说你就行。”
“那不就乱了辈分了吗?”
“就你们残影宫在这武林中跟哪门哪派也不来往,我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哪来的辈分,况且,你今年多大?”
“十九。”
“咱俩也差不了几岁,我这个年龄也就够给你当哥的。”
“那你今年贵庚?”
“我......你师傅没教你随便问别人年龄很没有礼貌吗?”
“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年长的问年幼的可以,但是年幼的问年长的就不行。”
“歪理。”
“小二来壶酒!”
俩人喝饱吃足之后,柯奕良回屋休息,尺素则出门逛街去了。
虽然天色已晚,但这路上的灯笼和路边店铺的灯火又把这街道照亮了。尺素走在路上抑制不住的兴奋,看见什么稀奇的东西都要去看看问问摸一摸,开始还只看女人卖的东西,后来也大起胆子去看男人经营的商铺,别人只当她是乡下来的姑娘,没见过世面。
“姑娘,姑娘。”
尺素寻声望去,果然是一个老妇人在叫她。那妇人衣衫褴褛,满脸的谦卑,喉咙嘶哑着对尺素说,她家孩子病了没钱医治,求尺素发发善心,给她些钱。
“你的孩子得了什么病?”尺素问道。
“他......他吃坏了东西中毒了。”
“吃东西中毒?什么毒?”
“什么毒?什么毒我一个老太婆怎么懂呢?姑娘你就行行好,给点钱吧!我给孩子看大夫去,晚点就怕没命了!”
“不用看大夫了,我懂医毒,我给他看就行。”
“啊!这......这,我......”
“行了,钱拿着走吧!”柯奕良突然出现,往那老太太的脏碗里扔了几个铜板,老太太忙说了几句谢谢大爷赶紧走了。
“前......柯大哥你怎么来了?”
“你久居残影宫,外面的事你不懂,我怕万一冒出个登徒子,你一针给人扎残再惹了什么麻烦。”
“你怎么知道我的暗器是针?”
柯奕良上下打量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没事,我看你怎么这么好骗。”
“你是说刚刚那个老太婆吧,其实我已经看出来她是个骗子了。你不信是吧,其实一开始我没看出来,后来我说去给她的孩子医毒的时候,她的眼珠子滴溜乱转我就知道她没有好心。”
柯奕良笑着看着她并跟她说该回去了,两个人便一起回到了客栈。
晚上尺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一是因为兴奋,二是因为愧疚。想到还在残影宫受苦的绮灵,感受新世界的快乐就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负罪感。
“师姐,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尺素躺在床上小声说道,不止到了何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尺素梳妆完毕收拾好行装便去敲柯奕良的房门,但是敲了半天却无人应答,经过的小二对她说,柯奕良一大早就去了马市,留下话让尺素吃了早饭等他回来。尺素听后,便下楼要了些稀饭包子边吃边等着柯奕良回来。
尺素的碗筷刚放下,柯奕良就回来了,喝了一大口茶后对尺素说,马已经给她买回来了。尺素问他为什么不喊她起床一起去买马,柯奕良只说怕她休息不够耽误今天的路程,又让小二装了些包子馒头,结完账俩人就出了客栈。
尺素一出门就认出了柯奕良给她买的马,那马高大威猛通体雪白,仅额头上有一撮黑毛像道闪电,两只眼睛黑亮灵动,尺素见了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她走到马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马的身子。
“这马以后就是我的了吗?”抚摸马儿时,尺素的声音都变的温柔了。
“当然是你的了。”
“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上马我们赶紧走吧!”
“我还没有过只属于自己的马。”
“以后你会拥有更多只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还有人。”
听完柯奕良的话,尺素疑惑的看着他。柯奕良已经骑在了马背上,说了一句走吧!自己便走在前面带路,尺素也蹬上马背,摸了摸马头便跟了上去。
俩人快马加鞭了一天,在暮色降临之前终于赶回了长生门。
长生门以医术药理闻名,修炼武术当初只为强健体魄,但是发展至今,长生门里已经分出两大派系,一派重医轻武,一派重武轻医,不过无论如何发展,长生门始终坚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到了长生门之后,尺素还没来得及心疼马,柯奕良就让来迎接他们的同门弟子把马牵到马厩去了,自己拉着尺素疾步走向长生门的大殿。
尺素被柯奕良拉扯着,一路上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大殿内,上石阶的时候差点没摔倒,她没好气的甩开柯奕良的手,但柯奕良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和大殿里的人打起招呼。尺素四顾瞅了瞅,四根粗壮的大柱子顶起高耸的房梁,殿内的摆设简朴却不失趣味,粗犷却不失雅致,虽然不是雕梁画柱但却也是庄严大气,正厅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四尺多长的神农氏画像,心下不禁感叹真是气派。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师傅来了,柯奕良等人全都停止交谈,转身看向大殿门口,不一会儿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头走了进来,他的面庞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下巴上的胡须长的都快淹没脖子了。
“师傅。”殿内除了尺素之外的所有人全都齐刷刷的拱手作揖齐声叫到。
“行了,咱家都火烧屁股了,就别这么多礼了。奕良,这位姑娘可是你请来的解毒高手?”老头一边看着尺素一边问道。
“没错,师傅,这位姑娘是残影宫宫主的嫡传弟子,名叫尺素。尺素姑娘,这位是我们长生门的掌门。”
尺素挺直了腰身,心里一直给自己打气,心想虽然他们长生门气派,但我们残影宫也不差,不能露怯不能丢人。
“请问您贵姓。”
“老夫姓周,名长青,这次真是劳烦贵派了。”周长青仔细端详了一下尺素又继续说道,“姑娘,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周掌门说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离开残影宫,我们怎么可能见过。劳烦周掌门带路,让我去瞧瞧那些人中了什么毒。”
柯奕良看向尺素,关切的问道:“赶了一天的路,不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看完再休息吧!看一看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听完尺素这么说,他们也不再推辞,周长青本来是让柯奕良先去休息,他和其他弟子带着尺素去看,但柯奕良坚持一起陪同,周长青便答应了,只带了柯奕良和一名叫做余涵的年轻弟子一同前往。离开大殿时,留下的人又开始低声的谈论着什么。
尺素分明听到两个字——“妖女”。